第三部龍戰于野第四百二十七章絕對強勢(七)
盛唐風流 兵法有云: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按拓跋山野十四倍于李顯的總兵力而論,自當是以圍堵李顯所部為上上策,然則拓跋山野卻并未如此去做,壓根兒就不去尋求與李顯決戰的機會,而是七萬三千大軍盡皆嚴守本陣,將部族老幼牢牢地護衛在當中,渾然一派嚴守死防之架勢,給李顯來了個以不變應萬變,左右就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穩守為勝,這等布陣情形一出,登時便令李顯頗有些個犯躊躇的——強攻?五千唐軍精騎固然精銳,卻也沒精銳到能以以一當十之地步,真要是一個不小心被拓跋山野抓住了戰機,鬧不好就得全軍覆沒,畢竟這是沙盤推演,而不是實戰,有太多影響勝負的細節無法在沙盤上體現出來;誘敵出擊?顯然也不成,就拓跋山野的陣勢,擺明了就是要與李顯和為貴,能不戰,便不戰,拖為上策。
咋辦?涼拌唄,活人又豈會被尿憋死,拓跋山野的鐵桶陣雖令李顯微微感到有些子棘手,卻遠遠不到令李顯束手無策之地步,實際上,林成斌等心腹大將往日里與李顯沙盤交手時,可沒少試過跟李顯來這招不求勝只求和的戰術,不過么,到目前為止,還沒見誰能以這等賴皮招數勝了李顯的,你不攻,那我就打好了,左右戰機是打出來的,而不是等出來的。
鐵桶陣利于防守,卻弱于進攻,百密終有一疏,這一疏便在糧秣上,此時亦然如此,盡管拓跋山野是自帶了不老少的家畜,不需要后方運糧之糧道,看似幾無破綻,實則不然,只因家畜是需要放牧的,幾十萬大型牲口的飼養壓根兒就無法靠割草來應付,三五日還能勉強支撐,長此以往,不說家畜要因缺乏運動而大規模死亡,便是割草的活計便足以令拓跋山野全軍累趴下,不用李顯打,自個兒都得玩完,而這放牧的空擋便是李顯的戰機之所在!
盤面五日已過,雙方殊無交兵,各自按兵不動,所不同的是拓跋山野陣勢一無改變,始終是龜縮不動,而李顯的大軍則分散成五個千人隊,在外圍游曳往來,調動頻繁,一派伺機而動之架勢,令拓跋山野不敢有絲毫的松懈,到了第六日,作為裁判的劉子明下了定論,認定拓跋山野大營附近的青草已盡,勢不能再供應大軍之所需,到得此時,拓跋山野已是無法再全面龜縮了,不動也得動了。
拓跋山野也是個狠人,既然已是不得不動,他便索性大動特動,還是不求與李顯正面決戰,而是全軍出動,護衛著族中老幼放牧家畜,十數萬人始終抱成一團,不給李顯分而擊之的機會,這主意倒也算是穩妥得很,奈何卻不是沒有弊端,這弊端便是數十萬家畜所需要的牧草不是個小數,一、兩日內核心位置的牧草便已告馨,再無力支撐所有家畜之所需,大軍到了此時,不分也得分了,萬般無奈之下,拓跋山野不得不分兵了,但見其一番調度之后,十數萬人分成三個軍團,彼此呈品字形排列,遙相呼應,一處受攻則兩處呼應,看似嚴絲合縫,實則漏洞百出,至少在李顯眼中是如此,到了此時,勝利的天平便已是悄然地傾斜到了李顯一側!
騎兵的威力便在于其機動性上,盡管雙方都是騎軍,可素質以及訓練上的差距卻是個不容忽視的關鍵因素,深韻騎戰之道的李顯自不會放過這等調動敵軍,從而各個擊破的戰機,拓跋山野方才一分兵,李顯便已發動了突然襲擊,但見原本分散各處的五支唐軍小分隊一陣令人眼花繚亂的調動之后,突然向右側的拓跋山野軍團發動了強襲,以精銳之戰力如泰山壓頂一般打得右側軍團落花流水,招架無力之下,不得不固守大營以待援軍。
出擊!右側軍團一受攻,拓跋山野可就坐不住了,不得不調動另兩支軍團大舉出援,各軍團分兵一半,以強行軍之速度趕往被攻擊的右翼,試圖依靠兵力上的絕對優勢,反過來圍殲李顯所部,行動倒是迅速得很,奈何沒等其兩路大軍趕到戰場,李顯所部已毫不猶豫地撤離了戰場,按劉子明裁決,唐軍傷亡五百余,驟然遇襲的拓跋山野右側軍團則傷亡四千之眾,雙方的損失雖都不至到傷筋動骨的地步,可到了此時,戰爭的主動權卻已是被唐軍牢牢把控在手。
攻擊,再攻擊,目標還是拓跋山野的右側軍團,兩路援軍方才撤離,李顯所部卻又殺了個回馬槍,一擊便走,這一戰下來,又殺傷了拓跋山野兩千余眾,迫使拓跋山野不得不調出另兩支軍團的部分兵力,以彌補右側軍團的損失,如此一來,便成了添油之勢,被李顯抓住戰機,再次狂襲其右側軍團,每每于拓跋山野援兵出動前撤離戰圈,幾番下來,如同鈍刀子割肉一般,生生割得拓跋山野哀痛不已。
守不住了,在李顯連番的打擊下,拓跋山野已是無法再堅持原先的穩守戰術,只因他已看出此等戰略只能成為唐軍蠶食戰術的犧牲品,再多上幾個回合,便是連主動出擊的資本都沒有了,到了此時,拓跋山野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傾巢而出,死追李顯所部,試圖以十倍之兵圍殲李顯于草原之上。
正面決戰?李顯才沒那么蠢,面對著來勢洶洶的拓跋山野大軍,李顯壓根兒就不肯應戰,率部在茫茫大草原上兜圈子,幾番兜轉下來,拓跋山野的大軍已被各處疑兵牽扯得四分五裂,卻始終難以抓住李顯的主力,正自萬般無奈之際,李顯的主力卻突然出現在了拓跋山野的老營前,只一戰,便已將兵力空虛的老營徹底拔除,沒等拓跋山野大軍回防,李顯所部又已是神秘消失在了大草原深處,戰至此時,按劉子明的裁斷,拓跋山野所部扣除老弱,只剩下五萬大軍,而李顯所部尚有四千余人馬,彼此間的兵力差距已是縮小到了十一倍,再扣除彼此兵員上的差距,實際差距只有四倍左右,拓跋山野雖尚有兵力之優勢,可主動權的喪失卻成了拓跋山野致命的關鍵之所在。
急了,拓跋山野是真的急了,沒奈何,只能是再次聚兵一處,以求自保,可就在其調動全軍之時,神出鬼沒的唐軍突然又從茫茫大草原上殺出,來了個各個擊破,將原本就殘敗的拓跋山野右側軍團徹底擊成了殘廢,而后搶在拓跋山野大軍趕至前躲進了大草原中,一番調度之后,又趁虛襲擊了拓跋山野的左翼大營,還是一戰即走,兩回接連的偷襲下來,拓跋山野再次損失了近萬的兵力,而李顯所部卻尚有三千五百余眾,雙方總體兵力的對比只剩下十倍,再扣除士氣、兵員素質上的差距,雙方整體實力的差距僅僅只有兩倍半,到了此時,拓跋山野一方的優勢已是少得可憐了。
打又打不著,抓也抓不住,面對著行軍詭異的唐軍,拓跋山野實在是無奈得緊,不過么,其能成為“河西之鷹”,自不會是無能之輩,在這等不利的局面下,拓跋山野依舊不肯就此認輸,調動全軍開始向白駝嶺方向撤退,似乎是打算依托白駝嶺的復雜地形限制住唐軍騎兵的縱橫往來之速度,迫使李顯率部與其正面對決。
白駝嶺一帶有山有水,牧草雖不算太豐盛,可對于僅僅只剩下七萬余眾的拓跋山野所部來說,卻足以供應全軍家畜之需要,一旦真讓其撤到了白駝嶺,大可據險而守,從容應對唐軍的可能之襲擊,若真如此行了去,李顯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戰爭主動權勢必將再次易手,而這顯然不是李顯所樂意看到的局面,對此作出反應自也就成了必然之事。
對于撤退中的敵人,追擊與攔截乃是正常的用兵之道,這一點李顯懂,拓跋山野也同樣知曉,針對于此,拓跋山野在撤軍的一路上嚴密布防不說,還安排了一系列的陷阱與埋伏,試圖誘使唐軍來攻,從而對唐軍來個聚而殲之,各種小手段耍得極為的隱蔽與狠辣,倘若李顯真敢來,拓跋山野自有著痛擊唐軍的絕對之把握。
要破敵便須攻擊,這一點乃毋庸置疑之事實,可該如何攻卻是極有講究之事,拓跋山野的撤軍之勢剛顯,李顯便已判斷出了拓跋山野的用心之所在,立馬毫不猶豫地分了兵,以五百人為一隊,全軍分成七個小隊,沿途只襲擾卻絕不強攻,各小隊且戰且走,不時交錯縱橫,往來換位,一系列調度令人眼花繚亂不已,縱使以拓跋山野的精明,也看不透李顯這一看似無甚大用場的手段背后的真實意義所在,沒奈何,也只能是小心戒備,加強提防,不對唐軍的騷擾行徑進行追擊,只求能安然撤退到白駝嶺一帶。
撤退,再撤退,盡管一路上被唐軍的小分隊騷擾得頭疼無比,可依仗著遠比唐軍來得雄厚的兵力,拓跋山野以付出了兩千余將士性命為代價,總算是撤到了白駝嶺的附近,只要能渡過湟水,便可進入白駝嶺,從而徹底扭轉被動之戰局,真到那時,縱使李顯已算是取得了不小的戰果,卻也只能捏著鼻子接受平局的結果,到了此際,拓跋山野終于能稍稍地喘上口大氣了,不過么,這口氣顯然喘得稍早了一些,就在拓跋山野剛稍有松懈的當口,異變卻突然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