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麗音不以為然地說道：“有什么關系，反正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你現在身懷六甲，你老公又人脈深厚，誰敢逼你喝酒或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這……”一向活潑好動的趙琳已經被憋了三個月，眼見好友這樣說，心思頓時活絡了起來，“在哪里？”
“李芳家！”
蠢蠢欲動的趙琳還沒點頭，她的母親便不冷不熱地傳來：“她現在身子不方便，以后再說吧！”
趙琳和杜麗音嬌軀同時一僵，后者回過身時表情尷尬極了：“李阿姨，我們沒干什么壞事的，更不會讓琳琳喝酒，我發誓！只是姐妹之間聚聚會！”
“我知道，不過琳琳今天是去不了了！”李玉淡淡地笑了笑，隨后對女兒說道，“準備一下，蔡崇信來京城找你了！”
蔡崇信？辰星集團的管家，宋辰的心腹，他來京城干什么？
知道母女之間有話要說，杜麗音只能告辭離開，帶著深深的迷惑走了。
等杜麗音走之后，趙琳一邊卷起還沒畫完的畫紙一邊迷惑地問道：“蔡總來京城干什么？找我的嗎？”
李玉凝視著女兒清澈明麗的眼眸很長一段時間，才寵溺地摸了摸女兒的頭發十分感慨地說道：“小小年紀，身上就肩負著這么多職責，當一個未婚母親，當一個大公司的所有人……不管如何，媽媽都要替你感到安慰，至少宋辰沒有拿虛假的承諾誆騙我們！”
趙琳愣住了。
六十多歲的趙智展再過一年就要正式退休，當蔡崇信來趙家登門拜訪時，他正在打太極拳。聽到宋辰乃至宋家的財務顧問上門時，他多少有些明悟。
同時，他的心中感慨萬分：這是不是意味著距離那個孩子移民美國的時間開始接近了呢！可惜了，這樣的人才隗寶，中國最終無法擁有……
很清楚。一旦辰星集團做大，政治的天花板對宋辰和這家民營集團來說是一個巨大的約束和包袱！甚至，一旦宋辰選擇激進的應對，都將讓他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就像兩年前宋辰對他說得那樣，在中國和利益之間，他選擇了利益！
多么現實而又冷靜的抉擇啊！
接過妻子程雪遞來還溫熱的毛巾，趙智展擦了一把臉，說道：“琳琳呢？”
“阿玉正帶著她過去！”程雪答了一句后，問道，“這件事對琳琳。對德升來說都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趙智展沉吟了一下之后點點頭，隨后背著手朝客廳走去。
當趙智展來到樣式古典樸實的大客廳時，便見到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子正抱著公事包端坐在太師椅上，與對面的李玉以及趙琳說話，注意到趙智展夫婦進來，三個人不約而同地站起來問好。
蔡崇信連忙上前微微鞠躬恭敬地說道：“趙老您下午好！”
“請坐！說起來你是，小辰最信任的人，就當這里是自己家好了！”趙智展微微一笑道。
雖然老板的花心讓妻子都多有微詞抱怨。但也不是全然沒有用處的，至少在中國，以前很難甚至不可能的事情都能通過公權力實現。
“是！”微微一笑，蔡崇信再次鞠躬。他便回到自己的位置。
趙智展關切地問道：“趙總，這次你來京城可有什么公事？”
“的確有幾件公事，其中一件事與趙琳小姐有關！”蔡崇信笑道。
“噢？”
如果說在場幾個人中有誰猜不透蔡崇信的來意的話，那也有心思單純的趙琳了。她詫異地問道：“蔡總，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嗎？”
點點頭，蔡崇信沉吟道：“最遲明年年底。董事長就會移民美國，到時候中國辰星集團下屬的幾家子公司除了已經采用vie結構的辰星網絡、攜程旅行網以及阿里巴巴集團子公司8848之外，其資本結構都需要在明年完成重組！今天我的來意，主要與支付寶的股權變更有關！”
果然！趙智展、程雪和李玉都閃過了然的表情，倒是趙琳有些忐忑不安起來。
蔡崇信從自己的公事包里拿出一份牛皮紙，隨后兩只手十分恭敬地遞給趙琳。趙琳遲疑了一下接了過來，入手后略感沉重，可見協議內容十分繁雜。
趙琳打開繩子，將里面兩份合同拿了出來，題頭分別是“支付寶股權委托經營協議”、“支付寶股權轉讓協議“以及打上“絕密”的支付寶一、二、三季度十分詳盡的財務報表。
一看到這么一大疊幾乎有大拇指一般厚的協議，趙琳頓時感到一個頭兩個大！
眼見趙琳連打開協議的意愿都沒有，知道女兒是什么德行的李玉翻了一個白眼，隨后神色淡淡地對蔡崇信說道：“我們對法律文件不怎么熟悉，蔡總能不能簡略地提及一下？”
看了趙智展一眼，見他微笑不語，蔡崇信只好說道：“股權轉讓協議里面主要內容是董事長將支付寶50股權無償贈送給趙琳小姐，即便如此，作為受贈人，趙琳小姐在拿到這些股權之后仍然有不少約束性的限制！主要表現在三部分：一，這部分資產會以信托的方式委托給中國辰星集團，確保母公司仍然得到支付寶的經營權；二、不準將這部分資產以任何方式抵押、轉讓給第三方個人或組織；三，母公司有權在必要的時候從股東手中協商收購股權，收購價為當年支付寶總收入和凈資產總和的3倍價格！四、……”
蔡崇信公事公辦地將權力和義務簡單地說了一遍，只是還沒說完，趙琳便兩眼發直，聽到最后根本就是在發呆了，似乎不明白蔡崇信究竟想要表達什么內容，這些協議對她來說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李玉倒是挺明白了，只是面沉似水，沒有發表意見。沉浮宦海一生的趙智展仍然保持著笑容，程雪則是若有所思的樣子。
當蔡崇信將趙琳的權力和義務簡單地說了一遍之后，李玉面帶不虞地說道：“這樣的話，我家琳琳豈不是根本成了一個提線木偶，根本什么都做不了，連每年要求分紅的權力都沒有！”
蔡崇信剛想解釋，趙智展沉吟道：“蔡總，以您之見，琳琳現在與當年辰星子公司的vie結構的名義所有人翟艷徐小穎兩人以及其他名義所有人有什么不同？”
對這個問題似乎有所準備，蔡崇信笑道：“區別不大，但十分關鍵！當年辰星網絡、8848和攜程旅行網上市時，公司法人雖然在名義上擁有了經營實體，但是公司的利潤卻通過協議控制掌握在上市實體上！雖然法人可以利用這個名義上的所有權做一些文章，但是很難竊取公司所有權，因為條條款款的法律限制了他們的行為！而趙琳小姐雖然現在暫時不參與經營，而且將經營權委托給中國辰星，但是一旦簽署協議，她切切實實地成為支付寶兩個股東的其中一個！”
猶豫了一下，蔡崇信沉吟道：“做一個假設，萬一將來哪一天趙琳小姐想通過訴訟拿回經營權，那么中國辰星集團能應對的方式只有兩個，一，尋求支付寶另一個股東蔣琰小姐的支持；二，根據協議，啟動收購程序，雖然協議內容有利于母公司展開收購，但對公司所有人來說是一件不吃虧的買賣！”
趙智展展顏微笑道：“蔡總可沒說全哦，若中國辰星集團萬一失去了支付寶，paypal仍然有機會將中國市場奪回來，是吧？”
面對這個與人勾心斗角了一輩子的政府高官，蔡崇信也沒想過打馬虎眼，他頷首笑道：“雖然會非常麻煩，但的確如此！而且支付寶如果失去中國辰星集團的話，也相當于放棄了所有的既得利益和市場，不是嗎？”
趙智展微微一笑。
李玉沉默片刻后緩緩問道：“除了這些，小辰有沒有其他的協議要讓琳琳簽呢？”
雖然不知道李玉指的是什么，但蔡崇信多少能猜到對方的擔憂，所以他微笑道：“這件事我并不清楚，但是即便有這樣的協議存在，我想也是在董事長成婚前后吧！其實幾個月前董事長在韓國突然發燒住院之后，他就考慮過防止意外發生做了一些設定……在董事長的想法還沒有成形之前，我只能透露這些！”
這次連一向粗線條的趙琳也微微變了臉色。
趙智展沉吟道：“聽說軟銀集團和美國的美盛集團有意入股paypal？”
“正在估價！不出意外的話，估價大約在15億美元至27億美元之間！因為辰星集團是強勢一方，而且paypal事實也不缺錢，所以這對談判結果有利！”蔡崇信答道。
程雪十分好奇地問道：“那支付寶到底值多少錢？”
這也是趙智展引出這個話題想問的，同時也是李玉關心的問題。
蔡崇信微笑道：“按照支付寶在當今中國電子支付領域絕對優勢的地位，中國網絡零售市場的想象力有多么大，支付寶的價值就有多高，這根本就是非賣品啊老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