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辰笑了笑沒有說話，倒是一旁的出井彩香頗為感慨地說道：“以ARM公司現有的營收規模，在辰星集團甚至還排不上前5名，但就是歐盟的阻撓，就為這起簡單的投資制造了這么多障礙！這在我們國家是難以想象的！”
宋辰沉吟了一下，仰起頭長嘆道：“歷史曾經給了中國太多的機遇，但都因為天災人禍以及保守型的文化圈子給硬生生打斷了！都說‘落后就要挨打’，中國從近代開始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難怪你打算移民美國呢！”出井彩香笑道，“借助新興經濟的迅速崛起，我感覺辰星集團手里也掌握著不少重要的知識產權，不說PAYPAL設計的安全工程技術，即便是GOOGLE和百度代表的搜索技術，比如搜索關鍵詞，充分利用的話似乎也能挖掘出不少極其隱私的東西！以辰星集團這樣的大型互聯網企業，如果因為屬于中資而被歐美警惕阻撓，設置種種障礙的話，只怕最終只能困守一隅呢！”
宋辰搖頭不語，他當然知道自己移民美國的目的不僅僅是因為擔心自己的事業被西方國家警惕的原因，更多的原因還要擔心已經深入到整個國民體系的買辦集團，尤其是整個知識階層從90年代初開始被贖買進而導致整體性墮落也是必須擔心的客觀因素。注：下海，一個散發著濃濃歷史味道的詞語，讀起來似乎別有味道，帶著一點點的調侃揶揄，甚至還有一點點自暴自棄的味道！
很多事情宋辰穿越前無法品味出來，但是出國之后隨著接受信息渠道變得豐富，以及掌握了辰星集團這樣一個掌握著龐大信息流的事業帝國，他很輕易就能讀懂以前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社會問題。
“不管如何，我的美國綠卡對這次投資多少有些幫助！”宋辰無奈地笑了笑，只是眼眸里多少有些慍怒。“如果有好機會，我一定會找到機會收購這家公司！”
“為什么？”出井彩香笑答，“我感覺這家公司沒什么了不起的，而且這種類似于圖書出版業務，僅僅依靠知識產權授權以及生產芯片的提成費，市場應該會非常狹小，我想不通你為什么想要投資這家公司！”
宋辰目光深邃地目視著不遠處的泰晤士河。神色淡淡地說道：“以后你會知道的！”
“神神秘秘！也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出井彩香輕啐了一下，抱著宋辰胳膊的手卻仿佛有人搶似的抱得更緊了，“走吧，都快11點了，人家餓了呢！”
宋辰剛剛點頭，曾倩包里的手機響了。她接聽了一會捂著話筒對宋辰說道：“阿辰，百代唱片首席執行官帕特里克弗雷澤先生邀你吃飯！”
“現在？”宋辰挑起眉梢。
“他問你是否有時間呢！”曾倩笑道。
“當然！”宋辰沉吟了一下，低頭在曾倩和出井彩香兩人的柔唇上蜻蜓點水一般吻了一下，笑道，“帶兩個一起去太高調，帶你們其中一個去你們肯定會有人怪我厚此薄彼，所以我兩個都不帶了。你們自己去吃飯吧！下午你們自己找地方玩，我讓吳楠跟著你們！”
“我知道了！”出井彩香乖巧地點點頭。
“還有，別把我給你們的卡刷爆了！”宋辰笑吟吟地說道。
“……要你管！”曾倩和出井彩香齊用中文大發嬌嗔。
宋辰與百代唱片CEO帕特里克弗雷澤有過幾次見面，他還和幾大巨頭們就ITUNES的代理銷售上有過初步的協議，但這只是淺嘗即止的銷售協議，合同期限只有一年，從這里便能看到幾大巨頭們并不看好ITUNES真能改變盜版帶來的頹勢。
在ITUNES發布之前，他們注定要觀望很長一段時間！
“……上次匆匆見面。你知道什么事情讓我的印象最深刻嗎？”
在一家高檔的法式餐廳，宋辰再次見到了帕特里克弗雷澤，他大約47歲左右，蓄著小胡子，眼睛雖然細小但精光卻含而不露，看得出這個人并不簡單。
宋辰微微一笑道：“希望不是因為我的年輕！盡管有時候，我會為我的年輕而感到驕傲！”
帕特里克爽朗一笑。“你的年輕的確讓人印象深刻，但是最讓我感到震驚的是，辰星科技的托尼、GOOGLE的埃里克等CEO這些經理人十分尊重你，我能從他們的眼神里看到他們對你的敬服！”
“謝謝！”宋辰頷首一笑。
點點頭。帕特里克將餐巾紙圍在自己的脖子上，一邊繼續說道：“有一個能從整個產業鏈去看待一個問題，而不是凈利率，資產回報等角度從而影響了政策的制定，能擁有這樣一個董事長，我想這才是他們敬佩你的真正理由！”
“如果不是知道百代的盈利狀況良好，我以為弗雷澤先生一定在暗示我收購百代唱片的！”宋辰微微笑道。
“哈哈，宋先生真幽默！”與宋辰交談的氣氛非常好，帕特里克仿佛也年輕了幾歲，他眨了眨眼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道，“讓我猜猜，您雖然有出色的市場直覺和極富戰略的遠見，但您一定無法解決唱片工業的頹勢！”
帕特里克原以為宋辰會回避這個問題，但沒想到他側首看向窗外不遠處的唱片商店淡淡地說道：“大廈將傾，這是人力無法挽回的！就好比對面的這家唱片連鎖公司？”
“HMV嗎？”帕特里克沉吟道，“你知道它是全球最大的唱片連鎖公司嗎？”
“我知道！”宋辰淡然一笑，“但是在電子商務和數字音樂聯合夾擊下，HMV能存活多久，僅僅只是管理層的一些想念！如果HMV的CEO能夠大膽改革，擁抱互聯網的話，那么HMV將不失為擁有巨大影響力的唱片巨頭！但是，如果對方猶豫了太久……他即便不敗在亞馬遜的淫威下，盜版音樂和巨大的運營壓力仍然會成為壓垮它的稻草！HMV是唱片工業的代表，代表了膠卷工業的柯達也差不多。膠卷工業勢微之勢已成，只是柯達引入了新的戰略投資人，由非膠卷工業的老人率領的新CEO積極開拓數碼相機這個市場，所以未來怎么樣我也不好預測！”
宋辰半真半假的話引發了帕特里克的深思，他并不懷疑宋辰的話！如果說，唱片工業和膠卷工業的頹廢之勢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只是樂觀的人天真得認為還有拯救的機會。很少像宋辰這樣直接宣告了它們的消亡罷了！
帕特里克半開玩笑地說道：“回頭我與HMV公司的CEO見一面，把您的‘提議’告訴他，他一定會認真考慮你你的建議的！”
“如果您要這樣做，請您一定要轉告對方，如果HMV轉型成功，那意味著HMV公司欠我一個人情呢！”宋辰爽朗一笑。“我們中國人很重視人情這個東西的！”
“我將如實轉告您的話！”
兩個年紀差了一輪的男人相視一笑，就像幾年不見的老朋友，聊得十分高興。帕特里克高興地說道：“必須承認，您是我見過這么多的中國人中最讓人喜歡的家伙！如果ITUNES下個月能夠成功發布，我希望百代唱片公司能與辰星科技的關系更進一步！我聽說索尼音樂CEO出井伸之與您談過不少合作細節？”
面對帕特里克的試探，宋辰坦然道：“或許您從不同的渠道知道我與出井先生的關系有些不同，但就像協議內容一樣。我們與所有唱片公司的條件都是一樣的，而且我相信你們唱片巨頭在這件事的利益是一致且不容挑釁！”
帕特里克點點頭，不無曖昧地笑道：“你真是個幸運的家伙，我喜歡你，也很敬佩你，但我的妻子對你可是頗有微詞呢！”
“全球的婦聯工作者都把我當成敵寇……所以，我能理解！”宋辰自嘲地笑了笑，又繼續說道。“在日本東京那段時間，我與出井先生談過更多的合作方式！”
“噢！能詳細說說嗎？”帕特里克十分感興趣地問道。
宋辰也沒有拒絕，當下便將GOOGLE、百度、辰星網絡可以采取的不同的合作方式簡略地提一下，帕特里克聽了之后若有所思，小眼睛里更是不時地閃爍著精光。
“我聽說百度壟斷了中國的搜索業務，而GOOGLE也在全球占據了絕對優勢，至少我們英國本地還沒有像樣的對手！您只提GOOGLE不提百度。是因為中國淡薄的知識產權和泛濫盜版的現狀吧？”
宋辰點點頭：“是！中國市場，中國事業群無法改變盜版泛濫而商業法律保護無力的現實，所以我們會用符合當地法律的方式發展業務，到時候可能會侵害唱片公司的利益！”
帕特里克弗雷澤啞然道：“您真是直言不諱啊！難怪你將中國事業群與美國的事業群剝離開來！如果在中國法院發起對辰星公司的訴訟。我想必然是顆粒無收甚至倒賠……”
見宋辰用奇怪的目光看著自己，帕特里克弗雷澤苦笑道：“別懷疑，百代中國事業已經經歷過太多的盜版訴訟了，多到我們只能言不盡未盡！更加可惡的是，我們還需要與盜版爭搶零售渠道，再也沒有比中國的盜版現狀更讓人絕望的事情了！”
從上一輩子開始到穿越以后，宋辰已經很少去實體唱片公司購買音帶或CD了，所以他都快忘記了百代中國公司曾經創造十分不錯的成績。
“的確如此！”宋辰認真地點點頭，“在中國打擊盜版事業不僅僅是政府的問題，是法律是否到位的問題；是消費者消費心理的轉折問題；總之問題非常復雜，我認為很長一段時間里這個現狀是不可能改善的！”
“我知道！”帕特里克點點頭，隨后將話題轉了回來，“GOOGLE通過廣告分成的方式向唱片公司支付流媒體版權庫，這的確非常有新意！但辰星網絡提供包月暢聽的方式……我認為有些難以接受！”
宋辰微笑道：“那就要看您從哪一方面理解了！麥當娜小姐和她的經紀人告訴我，唱片公司最大的利潤藏在薄薄的一張CD里！但是往日的輝煌將成為過往云煙，HMV必須擁抱互聯網，傳統的唱片公司又何嘗不是如此？再換一個角度，將流媒體版權庫授權給我們，何嘗不是增加你們的營收點？”
帕特里克弗雷澤沉吟道：“QQ。你們已經有多少注冊用戶了？”
“9000萬！”
“好家伙，三年不到就已經膨脹到這樣驚人的數字！”帕特里克弗雷澤哈哈一笑道，“我的兩個兒子女兒以前還教我怎么玩ICQ，現在卻移情別戀愛上了這對可愛的企鵝情侶，我有個建議，企鵝情侶的形象可以授權給玩具企業！”
“我們正在做！”宋辰微微一笑道，“只是英國暫時鞭長莫及罷了！”
“是嗎？也對。您總是想在別人前面！”帕特里克弗雷澤沉思了一下，說道，“盡管今年互聯網市場不比上一個世紀末的盛況，但從QQ的膨脹速度來看，整個市場仍然在茁壯成長！就像您說得，唱片公司已經到了改變的時候。我可以跟公司董事會匯報，擴大與辰星集團的合作范圍！”
宋辰朗聲笑道：“我相信我們的合作是非常有前景的，而且弗雷澤先生，眼下就有一個機會！明年我們辰星網絡將推出一系列盈利計劃，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您能將內容庫授權給我們！再加上索尼音樂，理想的話。我們將擁有10萬首正版的流媒體內容庫！”
“那GOOGLE呢？”帕特里克問道。
“事情要一件一件地做，我們辰星公司對每一款產品的上線都會很慎重！辰星網絡和GOOGLE在使用群體上相差不了太多，滲透率很高，從辰星網絡的運營采樣，唱片公司差不多就能對流媒體產品的前景進行一定的評估！”宋辰緩緩說道，“以QQ為例，假如音樂業務的包月價格為10人民幣，我們擁有一千萬的注冊用戶！即便保守估計。中國市場也應該有3至4的轉化率，那么我們每個月能獲得3040萬的收入！”
將帕特里克弗雷澤苦笑的表情宋辰看在眼里，他不動聲色地繼續說道：“假如我們再加上全球海外華人這個群體，假如為三千萬，轉化率至少提高到56，那么每個月我們能獲得150180萬的收入！而如果算上經濟發達區的消費群體和匯率，1015的轉化率。收入規模就擴大至2000萬至3000萬人民幣！刨去推銷成本和稅費，唱片公司仍然能從中很好的收益！”
頓了頓，宋辰微笑道：“請注意，無論是以中國為代表的發展中國家。還是經濟發達的歐美國家，受限于網絡基礎建設，整個市場還沒爆發！尤其是中國將近13億的人口，這是一個難以想象的龐大數字，如果明年QQ的注冊用戶在1.5億至2億之間，我其實并不覺得奇怪！”
中國13億人口這個數字讓帕特里克的眼簾不受控制地抖了幾下，將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宋辰微微笑道：“別人將我描述地神神叨叨，其實這里面并沒有什么神奇，只是我耐得住寂寞，等得起五年，十年罷了！”
帕特里克弗雷澤吐出一口濁氣，頷首道：“耐得住寂寞……說得容易，做起來難！但您和您的辰星集團在最短時間里爆發式成長，成為全球互聯網領域最為耀眼的企業，我想里面的確有一些深思的地方！好吧，您說服了我！我會抽出時間去一趟中國東甌考察辰星網絡的業務！您知道嗎，我幾年前我出差中國的時候曾經經過那個地方，那是一片充滿工業氣體，到處倒放著垃圾的地方！”
“那里仍然是！”宋辰微微一笑，只是瞳孔里變得異常深邃，就像一泓深不見底的深潭，“我無意間在那片土地播灑了希望的種子，只是看起來，那片土地的管理者無意利用這個機會進行產業升級！”
“那真遺憾！”
“的確很遺憾！”宋辰頷首道，“不過，我們中國有一句老話，叫做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想這是政府官員應該頭疼的問題！現在，帕特里克先生，在您去東甌之前有一件事我必須提醒您，因為那邊的法律現狀，我希望百代公司和辰星網絡的合作協議有一定的彈性！”
“簡單地說，您將一定程度上默認盜版下載的存在，對嗎？”深知中國互聯網現狀的帕特里克目光犀利地直視著宋辰。
“如果必須的話！”宋辰十分坦誠地點點頭。
“即便如此，您也不愿放棄中國市場，可見這個地方讓您魂牽夢繞！我猜不僅僅是因為龐大的收益，不是嗎？”帕特里克弗雷澤微笑道。
“在你們眼里，黑頭發黑皮膚的華人都是一個樣的！”宋辰若有所指地笑了笑，“當然，盡管我們會默認下載，但是我們會盡量利用辰星集團掌握的資源，限制高品質音樂文件的流通！從而一定程度上留住對品質有更高追求的消費者！總之，無論是開發ITUNES，還是推出GOOGLE辰星網絡的音樂流媒體業務，我們與唱片公司的利益是一致的！”
“我明白！他們也都很清楚！”帕特里克微微笑道，“否則當初IPOD推出的時候，您大可以置之不理，我相信數字播放器制造廠商希望他們的客戶有無限下載的音樂文件！這將使得他們的數字音樂播放器變得更加暢銷，不是嗎？”
宋辰輕笑著點點頭。
“就是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