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東。
京州的冬天有些冷,街頭巷尾行人匆匆,都穿戴著厚厚的冬裝。大廈間車水馬龍。
安逸自打月初回來陪母親安小茜,時間流逝的飛快,很快就就是年底。晚間時分,他正懶洋洋的躺在臥室的沙發上,這是一棟位于京州豪宅區的別墅,接著好友席思顏打來的電話。
“小逸,安阿姨真的和井哥正面沖突了?”
安逸心里有數,沖突的起因他都非常清楚,百無聊賴的道:“是的。我們家老太太最近火氣大著呢。我這個她的寶貝兒子都要被看著不順眼。”
席思顏忍不住嘆口氣,“井哥和任總是全面開戰。我們這些人無一例外的都被影響到。就祝豫家里精明,模糊著不表態。你聽說程哥家里的事了吧?
遠方快遞拿到井哥10億美元的資金,把榮和集團的主營業務:快遞、倉儲擠壓的非常厲害。而且還是光明正大的手段。消費者誰不喜歡‘物美價廉’的服務?
嗨,真希望早點結束啊!井哥這段時間就在深城,佳慧姐都沒法和他見面。”
安逸二十歲就畢業于名牌大學,他看起來很靦腆,像一個大男孩,但他的智商沒有任何問題。在席思顏說這話時,腦海中不禁浮起井高那普通、清廋的臉龐。
“思顏姐,應該快了。”
不久前,井哥還給他講了那個來自網絡小說里的論點。而那么長的一段話,歸納起來的意思就是毛選開篇的第一句話:誰是我們的朋友,誰是我們的敵人,這是革命的首要問題。
而井哥對這段話無疑是理解的非常透徹的。
相反,任總怎么想的,他不知道。但是,據說銀河集團在交鋒中的頹勢非常明顯。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任潮被逼出國。想來,距離最終的“結局”應該不遠吧?
安逸正打著電話,就聽到有人敲門,再就看他媽媽的助理唐萱穿著黑白職業裝走進來,一頭秀發盤起來,風姿優雅,臉上帶著溫和親切的笑容,令他沒法生氣。
“小逸,安總回來了。等會在家里有個會議,你過來參加一下。”
“好的,唐姨。”安逸還能說什么,和席思顏說一聲掛掉電話,從沙發上站起來問道:“唐姨,什么事要開會討論?”他需要提前做下準備。
井哥都把他當做“接班人”、“高管”這個模式去培養,他媽媽自然不會落后。所以,最近這些天,他拜訪完親朋好友回漢東住在家里時,會定期參加海逸集團的會議。
他媽媽有將集團高管會議帶回家開的“喜好”。因為,很多高管都是跟著他媽媽多年的心腹。邀請到家里來吃個飯,喝個茶,很容易就談到公司事務。
當然,這在他看來是有賭氣的成分。因為按照他二十歲的成長經驗,他媽媽對他的培養,更欣賞的是福耀玻璃曹總的做法,把他扔到基層往死里造。
美其名曰: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唐萱輕嘆一口氣,“還能是什么事?鳳凰基金先收購兩家公司,拿到基金牌照,保險牌照,然后在京州這邊大肆擴張。他們有投資百億級的晶圓廠項目做根基,我們的保險和基金業務都受到沖擊。”
安逸心里有數。喝了點水,解決下個人問題。然后到一樓的大廳中。此時,他媽媽以及海逸集團的幾個高管都在坐。正吃著保姆準備的宵夜。
“王叔好,李伯伯好…”安逸乖巧且靦腆的一一問好。做完他做討厭的寒暄環節。再看向母親。
安小茜穿著藕粉色外套,白色的羊毛衫,再加上淺藍色的鉛筆褲,身形曲線姣好無瑕。一個明艷而優雅的絕代美婦。她拍拍身旁沙發的位置,對兒子道:“小逸,坐到我這里來。”
王叔跟著安小茜多年,開了一瓶啤酒遞給他,半開玩笑的道:“小逸,喝一點吧?”
安逸就去看母親的眼色。他身上多少還是有點媽寶屬性。
安小茜爽利的道:“你是成年人,想喝就喝。”
安逸心里盤算了一下,便接過啤酒,“王叔,謝謝。”
眾人一邊喝著啤酒,吃著小菜,一邊討論。安逸聽的七七八八。大致是鳳凰基金下屬的公司鳳凰金融推出一款新的保險理財產品,正在瘋狂的吸納京州的客戶。這已經危及到海逸集團的金融業務。
安小茜手里拿著啤酒杯,問道:“小逸,說說你的看法。”
安逸心里嘆口氣,例行考核環節啊,道:“我認為海逸集團不要去跟風推出同樣的保險產品。鳳凰基金手中的資金明顯很充裕。連銀河集團、阿里資本兩家加起來都比拼不過。”
王叔起身倒酒,笑呵呵的道:“我的少爺,人家都打上門口了。我們哪有慫得道理?安總,下決定吧!這里終究是我們海逸集團的地頭。他是過江龍也得盤起來。”
安小茜微微一笑,點點頭,說道:“好。我們討論一下具體的方案。”
安逸心里搖頭。他其實沒說真正的原因。以他對井高的認識,這位二十七歲的富豪,根本不是那種輕浮的人,反而很有點老派的做法,一口唾沫一個釘。說話算數的!
井高都當著他的面給他媽媽打電話,打明牌啊,絕對不是虛張聲勢,更大的可能是有備而來。那么,海逸集團有多少現金流?
京城。
年節的氣氛越來越濃。最典型的就是本來極其擁擠的京城在臨近過年的兩三天里,突然的感覺整個城市人都少了很多。
三環內一棟四五層高的大樓里,任河正在兒子任治、外甥吳階的陪同下,在小會議室里開著視頻會議。
銀河集團的總部大樓并不在京城,而是在魔都。這棟大樓里掛的牌子是一個加油站企業。很符合任河的個人品味。咋地啦,開拖拉機參加同學聚會你不服?
視頻里,銀河集團下屬的織女醫藥的高管魯存介紹收購醫藥企業旬植醫藥的資金準備情況。
“我們的資金缺口還很大,大約差七八十億(元)。所以,我建議集團下屬的金融部門給予融資便利。”
人在歐洲的郭思月不客氣的道:“國內的金融監管我不大熟悉。但是我反對走寶能系融資的老路。這存在很大風險。”
“郭總,那很難從銀行貸出這么多錢,必須要走金融杠桿的。走發行公司債的路徑,時間上有點緊,不保證能募集到這么多資金。”
討論持續了十分鐘。任河把手里的煙在煙灰缸里碾滅,隔著屏幕拍板道:“寶能系的金融玩法很可能會遭到監管。他們已經被監管部門公開批評。這樣吧。這部分資金,我打電話給朋友們湊一下。”
他才不會踩雷。特別是他知道井高那小子一定會盯著他的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