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柳原還是答應了麗茲的委托。
可能是她覺得艾爾確實需要一個這樣的庇護所,來安全的度過暴風雪。
也可能是被麗茲說中了,她也同樣是一個理智得瘋狂的人。
總之之后一段時間,兩人大致的聊了一下有關于演唱會的事情。
用麗茲的話來說,柳原和艾爾的主要工作就是幫她修復城市的廣播系統。
麗茲給柳原看了一張她畫的電路圖,上面對于需要修復的區域和線路都做了明確的標注。
而柳原要做的事情,就是確保麗茲的修復工作順利進行,不要被難民或者強盜干擾破壞。
“不過,有一件事我還是不太明白。”
看著手中的城市電路圖,柳原像是在思考著什么,緩緩地開口對著麗茲說道。
“什么事,說來聽聽。”麗茲表現得很隨意,似乎并沒有什么不能告訴柳原的東西。
“等到演唱會開始時,你為什么要中斷溫室壁壘的供電?”柳原轉過頭來看向麗茲,指著線路圖上的一片區域問道。
“其實你完全可以做到電流共享的吧,你就不擔心供電中斷,溫室里的居民會陷入慌亂嗎?”
“嘿,不要這么說嘛,這可是我最滿意的地方,它將是我到現在最成功的惡作劇之一。”
麗茲夸張地笑著,用手指轉著自己的麻花辮說道。
“那些待在溫室里的家伙們已經麻痹自己太久了,偶爾讓他們看看外面的世界難道不好嗎?”
“何況壁壘供電的中斷只會讓燈光熄滅而已,并不會讓他們置身于真正的危險之中。”
“你知道嗎?”說著,麗茲側過了身來,倚靠在柳原的背上,舉起了自己的一只手。
“你是永遠也叫不醒一群裝睡的人的,只有改變現狀,才能讓他們尋找新的方向。”
“人類,不應該是一個甘心被關在牢籠之中的種族,更不應該像現在這樣,毫無意義地等待著滅亡。”
“我們應該追求一些東西。”麗茲笑著,深紅色的眼睛反射著屋頂上的燈光。
“哪怕因此付出生命,也要好過在沉默中接受什么必然的結局。”
溫室真的很溫暖,但是它也會讓人忘記生命存在的意義。
暫時的茍且總能讓人心存僥幸,以至于不再向著可能會充滿困苦的未知探尋。
這是一個病態的時代,因為大部分的人都像是被圈養起來牲畜一般,明知將要被屠宰的結果,卻又麻木的安于現狀。
所以麗茲并不介意制造一場恐慌,她要讓溫室里面的人看看外面。
她要讓被鎖起來的人看著她掙脫鎖鏈。
哪怕這將讓她面對未知的危險。
哪怕她有可能葬身風雪。
但是她依舊想要掙脫出來,在這個沒有信念的時代之中。
她依舊想要掙脫出來,用她那所謂正常的瘋狂,來反抗無聲的消亡。
麗茲討厭這個世界,所以她只給自己留下了兩個選擇。
一個,是在孤獨的狂妄中死去。
一個,是用自己的聲音叫醒所有低著頭的人,來與這個寂靜時代對抗。
她不想保持沉默,因為她是一個瘋子。
她只想被這一個時代殺死。
要么,殺死這一個時代。
因為這才足夠搖滾不是嗎。
······
夜晚的時候,柳原強行關掉了艾爾的電腦,此時的女孩,已經完全沉迷在了這種她以前從未接觸過的娛樂工具之中。
這讓柳原在離開安杰麗卡的十年之后,又有了一種當父母的苦惱。
所幸艾爾很懂事,并沒有因此而跟她置氣。
天色已晚,在吃過了一些簡單的東西之后,麗茲便打開了房間中的影音播放器,選了幾首并不算激烈的歌曲,做好了休息的準備。
因為唯一的一張床實在是太小了,根本躺不下三個人,所以柳原只能選擇睡在床邊,把床鋪讓給了麗茲和艾爾。
對此麗茲并沒有多說什么,反正她也確實比較想要睡在床上。
既然柳原愿意把位子讓出來,那她當然也樂于接受。
房間里,電流轉換器轉動的聲音微微作響,伴隨著并不是那么悠揚,卻節奏分明的音樂。
麗茲躺在床上哼著歌,緊貼著身邊的艾爾,閉著自己的眼睛。
艾爾顯得有些不自然,但也沒有太過抗拒,只是挪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
不得不說,麗茲這個總是有些瘋瘋癲癲的少女,卻似乎有著一種獨特的魅力,以至于能夠讓人下意識地接受她的不正常。
柳原盤坐在床邊,擦拭著自己的左輪手槍。
夜晚很安靜,這使得歌曲的聲音也顯得很是清晰。
并不算沉重的鼓點像是敲擊著人的心靈。
艾爾側耳聽得認真,因為她幾乎沒有聽過什么音樂,所以任何的旋律對于她來說都是新奇的,也充滿了吸引力。
而麗茲則是聽著歌,突然嘆了口氣,仰躺在床上抱怨著說道。
“可惜我的樂隊只有我一個人,要是能再有個鼓手就好了,這樣起碼能夠完整一些。”
狹小的房間里,這句話并沒有引起任何的回應。
因為艾爾聽不懂,而柳原則是仍然保持著沉默。
直到片刻之后,靠坐在床邊流浪者才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左輪手槍,不緊不慢地說道。
“如果只是這件事的話,我想或許可以幫上一點忙。”
“怎么?”麗茲瞥了一眼床下的柳原:“你認識什么鼓手嗎?”
“不。”柳原平靜地搖了搖頭。
“我是說,我其實也會一些樂器。”
說著,她就起身走到了房間中的架子鼓邊坐下,拿起了鼓棒,隨意地敲了一段鼓點。
房間里靜默了一陣,沒有收到半點反響的柳原疑惑地轉過了頭來問道。
“你們覺得怎么樣?”
然后下一刻,麗茲就已經撲在了她的身上,對著她的臉頰狠狠地親了一口說道。
“該死的,柳原,我怎么沒有早些認識你!你其實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