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民營地里,火焰燃燒著,火星在其中跳動著噼啪作響。
艾爾和柳原坐在一起,透過火焰看著往來的人群。
他們或是三兩結伴,或是聚在一起搬運著東西。
作為客人,柳原三人被要求不必動手,只需要等到宴會準備完畢就可以了。
麗茲無聊的躺在雪地車上,帶著一副耳機聽著音樂。
“柳原。”應該是打量了一會兒四周的難民,艾爾出聲對著柳原說道。
“這些人好像變了很多。”
“是啊。”柳原點了點頭,扯了一下嘴角,開玩笑似的說道。
“因為人都是善變的生物。”
“沒錯。”躺在一旁的麗茲翻看著手機,懶散地瞇著眼睛說道。
“根據不同的境遇,不同的時刻,和不同的地點,同一個人卻會對同一件事做出不同的反應。這就是人性中最難以捉摸的地方。”
下一刻,柳原便伸出手指,在麗茲的額頭上彈了一下。
“不要說得你好像很了解人性一樣,這都是哲學家們研究的東西。”
“唔!”麗茲捂著額頭痛呼了一聲,卻難得的沒有抱怨,而是轉過了頭來,認真地看著柳原說道。
“不瞞你說,我對于這方面,確實是有所涉獵的。”
沉默地看了搞怪的麗茲一會兒,柳原輕笑了一聲,搖著頭撇開了視線。
“柳原,你真應該多笑笑。”片刻之后,麗茲的聲音再一次從車上傳來。
“這可比你平時板著一張臉的時候要好看多了。”
雖然并不一定符合尋常人對于女性的審美標準,但是柳原的英俊依舊是不可否認的。
“嗯哼。”柳原隨意地應了一聲,將雙手枕在腦后,倚靠在了一旁的墻壁上。
“就像是你說的,我在不同的時候對于同一件事情,也會有不同的反應。”
比如說現在,她的心情就還不錯。
遠處將要落下的夕陽散發著金紅色的余暉,伴隨著火焰,將覆蓋著白雪的廢墟也染成了一種相對溫暖的顏色。
人們的臉上帶著笑容,柳原輕合著眼睛,微微地出了一口氣。
半響,她拿出了懷里的紙筆,坐在人群之外,寫起了那份封名為信的“故事”。
有一天她會帶著這些“故事”死去,連同著那些她從未與人敘述過的言語。
“致我冰封的故鄉,今天的夕陽很美,美得同你一樣。”
······
宴會舉辦的很順利,柳原認識了諾森福的妻子和女兒,她們一個溫柔賢惠,一個天真活潑。必須承認的是,如果沒有災難的話,諾森福一定會是一個幸福的男人。
難民們圍坐在一堆堆篝火邊,小酌著酒水。哪怕是老人,也會在年輕人的勸說下喝上那么一兩口,無論怎么說,這也能讓他們的身子暖和一些。
連續半個月的狩獵,已經讓營地囤積了足夠的食物,撐過之后可能會持續數天的暴風雪。
這也是他們會舉辦宴會的原因,因為物資充足了之后,人們的信心就顯得極為重要了。
作為原本的城區管理人,諾森福顯然很擅長處理這種事情,這場宴會舉辦的時間也同樣恰到好處。
似乎所有人都已經以為他們能夠活下來了。
可是坐在一旁的麗茲卻很清楚,暴風雪從來不是那么輕易就能避免的災難。
所以在歡慶的宴會之中,她始終保持著沉默。
火焰愈是溫暖,她臉上的神情就愈是漠然。
因為她知道,這場宴會只是人們自欺欺人的一種方式而已,他們中起碼有一半的人會死在那些風雪呼嘯的夜里,這根本不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
看著人們聚集在篝火邊跳起了舞蹈,麗茲突然挪動著自己的身子,坐進了柳原的懷里。
柳原的身子很冷,這一點,作為住在一起相處了那么多天的人,麗茲自然是很清楚的。
所以她才想要坐進去。
“你干嘛?”柳原疑惑地看著麗茲,出聲問道。
“太暖和了。”麗茲低著自己的眼睛,如此回答著。
“還是貼著你坐感覺現實一點。”
說罷,她又將身子向后靠了靠,完全倚在了柳原的身上。
柳原似乎是明白了麗茲的意思,沉默了半響,無奈地笑了一下,輕輕地伸手摟住了少女。
“暖和一點不好嗎?”
“現在暖和的話,等到暴風雪到來的時候,會更冷的。”
麗茲這樣說著,感受著從柳原身上傳來的寒意,似乎是安心了一些。
不得不說,她還真是一個別扭的人。
有的時候很瘋狂,有的時候卻又很理智。
如果非要準確的說的話,她大概是一個對自己瘋狂,對他人理智的人吧。
篝火邊,兩人都不再說話了。
麗茲沉默地注視著人群,而柳原,則是注視著正在和諾森福的女兒娜娜一起玩的艾爾。
這種靜默持續了很久,直到柳原突然開口說道。
“其實我的身體也是會變暖的。”
“只要周圍足夠溫暖的話。”
“別說了,你這個連寒冷都感覺不到的人。”
柳原的身體并不畏懼寒冷,有關于這一點,麗茲也從艾爾的嘴里聽說過。
“呵。”柳原抬著眉頭苦笑了一下:“有人跟你說過,你的嘴巴很毒嗎?”
“你是第一個。”麗茲耷拉著自己的眼睛,縮在柳原的懷里,用腦袋低著柳原的下巴。
“如果戳到了你的痛處,我很抱歉。”
“算了,沒關系。”
兩人之間的交流很明了,也很簡單。
在火光的照耀下,麗茲被柳原抱著,安靜了一會兒,又開口說道。
“柳原。”
“嗯?”
“先別放開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