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小北住進了巴黎醫院。
當趙恒帶著百狗剩他們從樓上轉到手術室的時候,正見孫家一家大小聚集在走廊,相比孫小北的生死來說,他們似乎更在意孫大平下落,圍著一臉憔悴渾身血污的孫破唐,焦慮萬分不斷詢問。
雖然孫破唐被孫大平收為義子,但孫家子侄并沒有高看一眼,絲毫不理會孫破唐的疲憊和勞累,七嘴八舌喊著:“孫破唐,老爺子在哪里?你們怎么自己出來了?老爺子是不是被你拋棄了?”
“快告訴我們老爺子的下落,我們派人去救他!”
還沒等孫破唐回應什么,又有人指著他的鼻子斥責,聲色俱厲發泄:“你們這些廢物,那么多人跟著老爺子去談判,還被對方一網打盡,差點連我們都要成為階下囚,怎對得起老爺子栽培?”
“怎么不是老爺子回來,你去死、、、死、、”
他吼著最后一個字眼時,忽然瞄到帶著人出現的趙恒,聲音立刻由強變弱,最后嘴角牽動低下頭退到了一邊,孫家成員下意識望過去,見到趙恒出現也收住話題,顯然對他的存在很是不適應。
救命之恩固然值得感激,可相比自己和子孫的切身利益,他們又覺得這不算什么,習慣了榮華,哪里耐得住平淡?想要拒絕趙恒繼續介入家事,但想到孫大平還沒回來,他們又只能保持沉默。
誰叫林崖后在趙恒手里?
“恒少早上好!”
當坐在輪椅的孫小東向趙恒點點頭,孫家成員讓出一條路時,趙恒徑直走到了孫破唐面前,看著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的后者,把身上外衣除掉披在他的身上:“孫少,孫小姐的傷勢怎樣了?”
孫破唐眼里劃過一抹復雜情緒,還有一絲說不出的感慨,相比孫家成員的優越感和冷漠,趙恒要有人情味多了,不僅給自己披上外衣保暖,還第一時間詢問孫小北傷勢,而不是孫大平的下落。
“她被刺了一刀,正在里面手術!”
孫破唐呼出一口長氣,隨后接過趙恒遞過來的純凈水:“她襲擊守衛想要跑路,結果被兇徒發現捅了一刀,當場重傷昏迷過去,對方不想她死在關押地點,也想通過我向你傳句話,當然、、”
孫破唐輕輕咳嗽一聲,望著趙恒苦笑一聲:“最主要目的就是讓林崖后活著,不想殺掉孫小北刺激你,所以就蒙著我和孫小北的眼睛,用車子兜了一個小時,然后才把我們丟在醫院大門口!”
在趙恒眉頭一皺的時候,孫破唐又歉意補充一句:“孫小北被沒分寸的兇徒刺得有點重,醫生接到就送入急救室,估計要三五天才能醒來。”接著,他又一捶自己腦袋,一副無比苦惱的樣子:
“我原本想要通過車輛行駛的街道動靜!”
當孫家子侄目光炯炯看著孫破唐的時候,后者一副無比愧疚的態勢:“來判斷關押的位置大體在哪里,誰知他們繞了一個小時的車河,完全擾亂了我的思維,對不起,我不知道義父的下落。”
孫小東問出一句:“你真一點線索都沒有?”
“真的對不起!”
他向眾人連連鞠躬,表達著自己的歉意:“我沒有保護好義父,也沒有帶義父回來,更沒有判斷出對方位置,我只知道,那是一連排老式屋子,有鐵欄有洗手間,像是很早之前的學生宿舍。”
在孫家成員轉身讓人查探巴黎廢棄學校時,趙恒卻看著孫破唐繼續發問:“孫少,放心,林崖后在我手里,孫先生不會有事的,有這重要籌碼在,你不用太自責,我知道你現在身心疲憊、、”
“只是希望你再堅持幾分鐘,把事發過程跟我說一遍。”
孫破唐抿入一口凈水,隨后坦然迎接著趙恒目光道:“沒事,我能撐得住,昨天我跟著義父他們去瑪利亞教堂談判,但走到中途的時候忽然有軍警檢查,我們也沒有疑心,畢竟就要談判了。”
他向趙恒告知著自己遭遇:“對方沒必要對我們下手,可是每一輛被敲開的車子,都被噴入一大股排煙,我們想要反抗卻暈了過去,再次醒來就到了一個大屋子,見到一伙荷槍實彈的兇徒。”
“他們要義父作出三個選擇!”
趙恒消化著他每一個字眼,隨后又聽到孫破唐補充:“要么把會長位置讓出來,要么跟華國斷絕一切往來,要么就被一群狼狗撕成碎片,你知道,義父向來剛強不屈,他大義凜然慷慨赴死。”
喧雜不已的孫家子侄忽然沉寂下來,全都瞪大眼睛看著孫破唐,后者話鋒一轉:“就在義父和小北準備跳入惡狗群中時,林勝華接到林崖后一個緊急電話,告知品字莊園遭受大批殺手襲擊。”
他嘆息一聲:“兇徒馬上讓人按住義父,讓他們存活下來以備不時之需,同時,他帶著大批人手去援救林崖后,孫小北見到林勝華走了,就找機會襲擊守衛想要跑路,結果被對方捅了一刀。”
“接著,林勝華帶人一臉沮喪回來!”
在趙恒保持著如水平靜時,孫破唐又冒出一句:“他見到孫小北受傷就讓我帶著她離開,還讓我給你傳一句話,三天后再換人,恒少,事情經過大概就這樣,都是我無能,沒有保護好義父。”
“不能怪你,敵人太強大了!”
趙恒拍拍他的肩膀:“你去處理傷口和休息吧,孫老會沒事的!”他揮手讓人把孫破唐送到其余樓層治療,免得被孫家子侄糾纏,幾乎是后者剛剛進入電梯,手術室大門洞開,醫生走了出來:
“孫小姐已經脫離了危險!”
在孫家成員的高興神情中,趙恒卻眼疾手快拉住醫生,低聲詢問孫小北的具體情況,他心里有一個疑問,不把它解決總覺得壓抑:“醫生,孫小姐的傷重不重?要多久才能醒來?多久恢復?”
老醫生想了一會回道:“至少要三天才能醒來,不過醒來也暫時開不了口,這一刀,要么說老天厚愛,要么說出手者霸道,它幾乎是貼著肺部,只要再偏一厘米,孫小姐就神仙也救不活了。”
說到這里,他由衷發出一記感嘆:“真的是生死一線間,當然,及時送來也是要因,你們過兩天可以看看她,不過要想跟她說話,至少要十天半月,知足吧,她能夠活下來已經是上天厚愛。”
“醫生,她中這刀、、、”
趙恒猶豫了一下:“如果不醫治,多久會失血致死?”
摘下眼鏡的老醫生微微一愣,似乎不明白趙恒的意思,不過還是接過話題:“如果采取了包扎措施,可以撐一個小時,如果當場沒有采取救治,或者送來路上過于顛簸,半個小時就是極限。”
趙恒點點頭:“謝謝!”
在老醫生離開之后,趙恒轉身看著緊閉的手術室,眼里閃爍一抹光芒,接著向百狗剩微微偏頭:“讓鬼魂暗中盯著孫破唐,他剛才的話有水分,這時候不老實的人,很大概率就是那個內奸。”
百狗剩一愣:“他撒謊?”
“那一刀,估計不是兇徒下手。”
趙恒淡淡開口:“很大概率是林勝華的杰作,目的就是讓孫小北重傷昏迷,說不了話爆不出內奸,他讓孫破唐帶著孫小北回來,更多是展示他對孫家的貢獻,以及讓他能夠順理成章的回來。”
百狗剩有點難于置信:“他會是內奸?”
趙恒一笑:“很快就知道了!”他是很不愿意相信孫破唐為內奸,不愿意后者是林勝華收買的棋子,可是孫破唐剛才話里存在的疑點,又不可遏制的沖擊著他,讓趙恒不得不往最壞結果去想。
或許是一大早上連續遭遇變故,也或許是想要緩沖一下壓抑,趙恒沒有回去頂樓守著林崖后,他的手術至少也五個小時,這個空檔,林家精銳跑出來救他就等于害他,所以趙恒輕松離開醫院。
趙恒一邊思慮著東方雄和孫破唐的事情,一邊在醫院附近的街道慢慢散步舒緩心情,呼吸著新鮮空氣和難得的陽光,當他經過一個店鋪買了一個冰激凌時,一個低沉的聲音打斷了趙恒的思緒:
“這位兄弟,要算一卦嗎?”
趙恒聞言一怔抬頭望過去,發現不遠處一個房檐下背風處擺著一個卦攤,布幡上寫著一個卜字,很有華國特色的算命攤檔,只是卦攤后面坐著的不是道士也不是華國人士,而是一個歐洲老頭。
身材高大至少一米八,只是面色紅潤,仙風道骨,雙目頗有神韻,桌子上鋪著一塊黑布,頗為神秘,桌子上一方硯臺,旁邊是竹筒竹簽一干算命玩藝,歐洲人,算命的勾當,頗為詭異的結合。
要是在平時,趙恒對算命肯定一笑了之,只是今天多少有些不同,除了極其突兀的物和人之外,還有就是心情的排解,他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對方面前,悠悠擠出一句:“你會算卦?”
歐洲老頭遞給趙恒一張凳子:“小兄弟,請坐。”
“行為藝術?”
趙恒咬著冰激凌坐了下來,有些好奇的望著這老頭,他以為對方也是藝術達人,此刻玩得更多是街頭表演,歐洲老頭咳嗽一聲:“我看兄弟骨格清奇,三停適中,這面相,等等,兄弟莫動。”
“先別吃冰激凌,讓我看看五官!”
趙恒苦笑一聲只好放下冰激凌,歐洲老頭一張臉湊了過來,文王研究八卦般的看著趙恒的五官,良久之后,歐洲老頭才直起高大身,輕聲吐出一句:“這位兄弟的面相實乃老夫生平僅見啊。”
趙恒呼出一口長氣,又咬入一大口冰激凌笑道:“我沒有兄弟姐妹,更無孿生兄弟,今天也是你們第一次相見,這面相,你不想生平僅見都難,老兄,你這開場白太大眾化了,沒點心意啊。”
“兄弟誤解了。”
在趙恒漫不經心打趣時,歐洲老頭倒是變得肅穆起來:“老夫并非街頭騙子,上下五千年可謂倒背如流,大凡看人相貌的相士,都是先觀其骨骼,再看五行,量三停之長短,察面部之盈虧。”
他一字一句的開口:“兄弟天庭飽滿,神氣十足,雙眸有神,陰陽均衡,真的是老夫這些年來都是少見之人,要知道人的面相總是有盈虧,盛衰,粗疏,喜滯之分,兄弟卻是三停都均衡啊。”
在趙恒漸漸收起臉上笑容時,歐洲老頭繼續專業解說:“這份面相可說是貴不可言,不過脖下有一顆小痣,它帶有煞氣和折損,所以你的人生會此起彼伏生出危險,只要挺住了,富貴依然。”
趙恒愣住,半會才問道:“挺不住就掛了?”
歐洲老頭又看了趙恒一眼”“從面相上看,的確是這樣。”
趙恒把冰激凌送入了嘴里,咬入一口后問道:“那敢問老兄,我何時會死?給個大體時間,我可以先去買好棺材墓地,免得突發意外橫死帶來不便。”他還拍一拍荷包:“或者破個財消災?”
歐洲老頭啞然失笑,隨后搖搖頭回道:“從你頜下小痣來看,你前年應有大難的,甚至會有性命之憂,不過你雙眸沖和化解了不少戾氣,如今再看,不再是短命之人,而且以后看來,極貴。”
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趙恒暗道這個歐洲老頭有點門道,如果說前年有大難,那是應該是自己在華海時的險境,這人是真地有兩下子,還是碰巧誤中?他也知道很多算命之人含糊其辭,常常準備著三四番圓滑托詞。
至于貴不可言倒不用多說,身上衣服只要有點見識的,都知道自己是非富即貴之人,隨后,趙恒又聽到對方冒出一句:“我看小兄弟雖是福相,但眉梢額頭卻是黑云籠罩,只怕有血光之災。”
“若不好好處理的話,多半會有禍事。”
趙恒望著對方:“閣下高姓?”
“阿道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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