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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七章 陰毒手段

  黑袍男子腳下一踏,身體飄然落入礦坑旁吊籃中,淡淡道:“放我下去。”

  董漢以最快的速度將纜繩解開,轉動著輪盤將吊籃送入幽深黑暗的礦坑,頭頂偶爾有雷光閃過,照亮吊籃內的那道身影。他看著不斷下降的纜繩,突然想到如果將它斬斷,這名操縱了他十幾年的神秘修士會不會被直接摔死?

  這個念頭在心頭微轉便被董漢壓下,對方既然敢上吊籃,顯然有絕對的把握,不懼他任何手段。尤其黑袍男子流露出的那份淡然平靜,更讓他不敢異動,只能期望他會遵守諾言,此事后放他自由。

  很快,纜繩微微一顫,董漢停下轉盤將纜繩拴好,目光緊張在周邊環視。自兩日前得到消息時他便已開始準備,與人調換到今日巡視,好在電閃雷鳴的夜間沒有人出來,短時間內應該不會被人察覺。

  吊籃在雷光閃爍下吸引了礦坑中囚犯的注意,他們陡然意識到什么,呼吸變得濃重急促起來。

  突然間,“嘭”聲悶響在礦坑中回響,一道干瘦身影如撲出餓虎,帶著呼呼風聲跨越十幾米距離向吊籃撲去,黑漆漆布滿皺紋的面龐上,一雙眼眸透出猙獰興奮。

  “不管你是誰,帶我離開這里,否則我殺了你!”

  威脅低喝自他口中發出,眼看此人便要落在吊籃上,黑袍男子突然抬手一拳轟出!密集而清脆的骨骼斷裂聲隨之響起,干瘦身影以比撲來時更快的速度被轟飛出去,落入一只礦洞中再無聲息。

  整個礦坑,所有喘息驟然停滯,目光中的炙熱盡數變為恐懼。能在礦坑苦難折磨中存活下來之人,或可視作心智堅韌,但更確切來說每個都很畏懼死亡,否則早已自殺成為礦坑底部一具朽骨,而無法堅持到今日。

  所以這一刻,眼睜睜看著礦坑中最強囚徒之一被吊籃上男子一拳擊殺,他們便徹底熄滅了心中蠢蠢欲動的念頭,只是在敬畏恐懼中羨慕著,不知這名修為可怕之修士,究竟是為誰而來。

  天夜進入礦坑時間尚短,再加上自身強悍的修為,與那些黑不溜秋如地底爬蟲的礦工相比,他顯然要干凈許多。

  但這種干凈也只是相對而言,缺少飲水的礦坑中無法梳洗,他頭發只是簡單用一根不知原來顏色的灰褐布繩扎住,亂糟糟沾滿了礦灰,身上長袍勉強保持完整,卻也多處磨破,被汗水、礦灰融合染成灰色。

  看著漸漸降落的吊籃,他身影往后退了退,將心中沖動死死壓住。方才被黑袍男子擊殺的囚犯,與他一樣都是在五階,雖然肉身在常年折磨下虛弱了許多,但方才爆發出的力量卻不在他之下。

  黑袍男子能將他隨手擊殺,自然也能殺他。天夜對自己的處境感到絕望,但他還未徹底死心,自然不會去尋死。

  但在這時,黑袍男子伸手一拍纜繩,吊籃竟停在他所在礦道外,一雙冰冷目光落到他藏在黑暗中的身影上,冷漠聲音隨之傳來,“跳上來。”

  頭頂轟隆連響,雷光閃耀照亮吊籃與其中黑袍男子,天夜心臟陡然間大力跳動起來。他只有短瞬的遲疑,腳下便猛地邁動起來,在礦道邊緣石壁上猛地一踏,身體呼嘯躍出,然后……躍入吊籃中。

  黑袍男子沒有看他,抬手又拍了拍纜繩,吊籃開始向上拖動。

  天夜低頭站在一旁,心底驚疑不解,但更多還是逃出生天的喜悅!他不知面前修士是誰,又為何要來救他,他只知道,自己將要從礦坑中逃出去,這便以足夠!

  在礦坑無數囚徒羨慕視線中,吊籃越來越高,最終停靠在礦坑邊緣。黑袍男子腳下微動,身影躍回地面。

  天夜不敢有半點耽擱,急忙跟隨在后,直到雙腳接觸地面,他才確定自己不是做夢,身體因激動而微微顫抖。黑暗的天際,翻涌的烏云,不斷閃亮的雷電,山林中吹動的狂風……一切一切在他感受中都是這樣的美麗。

  這是自由的味道!

  但此刻卻還不是真正的自由,他很快吸氣平復心中激動,微微低首,恭謹站在一旁。

  董漢有些緊張的抿緊嘴唇,他拴好纜繩,拱手道:“礦坑中每隔一段時間便有囚徒死去,您將他帶走,絕不會被人察覺。我已完成了您的任務,也希望您能遵守諾言。”

  他提醒著,告訴對方根本沒有多做防范的必要,也正是基于這點,他認為對方不會殺死他。但董漢并不知道黑袍男子救出天夜的真正目的,否則他便會明白,無論怎樣,他的結局都已注定。

  黑袍男子冰冷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份冷冽讓董漢心底一寒,臉上頓生驚恐,張口便要呼喝,卻被掐住脖子手掌生生打斷。伴隨著喉骨斷碎聲,董漢眼中神采快速消散。

  隨手一拋,將他尸體丟入礦坑,黑袍男子轉身直接離開。

  “嘭”的一聲輕響自礦坑中傳出,天夜身體一抖,咬咬牙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后很快便已遠離西山礦洞,突然間,黑袍男子腳下一踏豁然轉身一把握住天夜的脖子,手掌如鐵箍般,有著讓人毫不懷疑的強大力量,冷聲道:“張嘴。”

  天夜自他雙目中看到了絕對的冷酷,自知若敢拒絕必定會被直接殺死,他艱難的咽了口吐沫,嘴唇顫抖著張開。

  一顆微黑略帶辛辣藥丸被直接丟入他口中,黑袍男子手掌微動便讓他吞下,一掌拍落天夜胸膛,闖入他體內力道將藥丸直接化開,“一日絕命丹你應知曉,最遲明日此時,你便會藥力發作猝死,無藥可解。天夜,我知你喜歡水之瓏,但只怕你不知道,她喜歡的是莫語。不用管我是誰,今夜我救你出手,是要給你一個占有她的機會。”

  黑袍男子取出一顆封在蠟丸中的赤紅丹藥,“拿著這顆靈魂之欲望,只要你能靠近水之瓏,將封蠟捏碎,你就能對她為所欲為。去吧,你的生命已開始燃燒,今夜的雷雨,會成為你最好的掩護。”

  他將天夜隨手丟開,赤紅丹藥便在他面前不遠處。

  天夜口鼻粗重喘息著,恐懼、怨恨、嫉妒、報復、興奮等情緒在心中不斷激蕩。他口中突然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抓住赤紅丹藥,轉身朝向四季宗方向狂奔而去。

  蒼穹云層中陡然炸響一道驚雷,暴雨在這一刻傾盆而下,密麻雨線化為天地簾幕遮擋了視線,墜落大地拍打著林木山石,“嘩嘩”響聲敲擊的耳膜嗡嗡震響。

  暴雨澆落無法將黑袍染濕半點,雨水沿著褶皺或衣角滴落,那雙藏在黑袍下的冰冷眼珠微微抬起,看著天夜離去的方向,發出夾雜著病態快意的怨毒低吟。

  “水之瓏!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畢竟當年,你差點就成了我的女人!你喜歡那個叫莫語的小雜種,你騙得過別人,卻騙不過我!”

  “但我得不得的東西,那小雜種也休想得到!想來如果被其他男人干了你,你一定會無比痛苦,莫語也一定會很痛苦!我要毀了你們,讓你們永遠不可能在一起!”

  黑袍男子轉身,腳下一踏身影撕裂雨簾,轉瞬無蹤。

  主艙,南相國大步走入,拱手道:“少宗,君無忌回來了。”

  拓跋鋒如劍鋒雙眉微挑,眼底流露幾分深沉冷漠,“既然君長老已做好安排,我自然要保證他的計劃能夠成功。南相長老,勞煩你邀四季宗主等前來,商議明日進入洞府事宜。”

  南相國略微遲疑,終歸沒有多言,拱手轉身退下。

  看著他背影離去,拓跋鋒知曉他為何欲言又止,受縛于血脈誓言天煌宗修士不得無辜謀害四季宗修士……但事實是,君無忌并非天煌宗修士!早年將他召入宗門,天煌宗雖一直培養他,甚至給他宗門長老身份,但在天煌宗宗籍中,君無忌的身份是四季宗送入主宗接受培養修士。

  簡而言之,這些年來,君無忌真正的身份,一直都還是四季宗修士。即便四季宗宗籍上已祛除了他的名字,但天煌宗并未承認。所以現在的局勢,某種意義上而言,是四季宗修士間的相互傾軋。

  這是一種看著毫無用處的自欺欺人手段,卻能在某種程度上,扭曲隱瞞那冥冥中存在的規則力量。再加上宗門多年以來的準備,只要不是君無忌親自出手,就能將血脈反噬降低到最小。

  父親應該在很多年前便已開始布置,留下了這一只后手。

  拓跋鋒想到這點,心中頓生欽佩敬畏,嘴角隨即流露淡淡冷嘲。

  “好戲即將登場,待明日事情喧鬧開來,四季宗一眾修士的反應,當真令人期待。”

  待聲音在空中消散,他面龐恢復平靜,邁步向外行去。

  會客廳中,君無忌正漠然而坐,他臉色仍舊蒼白,微微低垂著眼簾,將眼中神色盡數遮掩。

  陶戰、虎狼及數名將要進入洞府中天煌宗修士盡皆在此。

  拓跋鋒目光微閃,在諸人行禮中至上首落座。

  很快,南相國歸返,柳邊城、花龐、雪厲然三人魚貫而入,他們目光在船艙中微掃,確定天煌宗主要前來高手盡皆在此,心底驚疑微散。

  “洞府明日將啟,雨夜相邀還請宗主與兩位長老勿怪。”拓跋鋒起身拱手,隨即不著痕跡道:“不知水之瓏長老為何沒有到來?”

  柳邊城平靜開口,“師妹尚有些事情需要處理,此處有本宗三人便可。”

  拓跋鋒一笑伸手虛引,“既如此,宗主及兩位長老請坐。”

  他轉身對虎狼道:“虎叔,開啟黑船禁陣,以防被人探聽。”

  柳邊城三人微微皺眉,覺得有些不對,但這點也在情理中,對視一眼遲疑著沒有多言,依次在下首落座。

  拓跋鋒嘴角露出淡淡笑容,輕聲道:“根據先輩約定,洞府開啟,天煌、四季兩宗皆可派遣不超過四名弟子……”

  外面雷電轟鳴,暴雨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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