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們看到這樣情況,都是一個個傻眼,他們從沒聽過,每天玩老鷹抓小雞,還能把書給背好。
大家雖然疑惑,卻不好多說什么,看到自己孩子學習成績在提升,還是感到開心的。
就這樣,曰復一曰。
青年的存在,讓村莊里的人都成為習慣,包括這青年身邊的那個藍發少女,每天都溫柔地陪著青年身邊,跟他一起看夕陽。
“你要在這里待多久?”阿朵蹲在唐麟身邊,嘀咕道:“每天做這些事,也能領悟大道么?”
唐麟默然不語。
實際上,他自己都覺得迷惘,可是,他心中卻有一種感覺,自己在這里待下去,一定能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無論是救治村民,趕走山賊,還是教導孩子,他都感受到一種奇異的感覺。
就像是,親手給走入黑暗絕路的人帶來希望!
遠方夕陽下,一個壯漢背著強弓,手里提著一只灰色兔子,走向唐麟,笑著道:“恩人,今天去打獵,收獲不錯,這只兔子就給你和嫂子下菜吧!”
這壯漢就是唐麟救下的李笑。
聽見他的話,唐麟還沒說話,他旁邊的阿朵就突然站起來,怒聲道:“什么嫂子?你什么眼神,我跟他很般配嗎?”
李笑愣了愣,這個女孩在他印象中,一直是很溫柔純真的,今天怎么突然換了姓子?
唐麟擺了擺手,向李笑道:“多謝了。”
李笑撓了撓頭,道:“小事情,恩公,那我先去了。”
唐麟點了點頭。
從李笑手里接過兔子,目送他遠去后,唐麟低頭望著手里的兔子,小腿上中箭,黏稠的血液沾在毛發上,快要干涸。
唐麟伸手撫過,灰色小兔腿上的傷痕被元氣注入,立刻痊愈,它趴在唐麟的腿上,微微一掙就躍下,卻沒有離去,而是匍匐在唐麟的椅子旁邊。
唐麟微微一笑,沒有在意。
……十年后。
李家村的村口,掛滿紅色彩頭,許多大紅繩躥著燈籠,高高懸掛在村門上。
燈籠上貼著紅雙喜。
這是大婚的喜慶曰子,而婚禮的主人就是那個被唐麟救下的李笑的兒子李誠。
十年過去,當初還是壯漢的李笑,如今已經五十左右,而他的兒子李誠已經三十。
三十而立,李誠繼承了李笑的獵人職業,是村里唯一的一個獵人,并且比他父親還能干。
而這次的新娘,是從城里娶來的。
所有人歡呼著,聚集在李笑家門口,這里擺放幾十桌酒席,唐麟和朵朵都被請到現場的貴賓席。
十年過去,唐麟沒有用修為去掩蓋相貌,隨著時光流逝,他此刻已經是個中年書生模樣,而朵朵卻依然是少女模樣。
隨著鑼鼓聲,新娘和新郎進入到李笑家的大房中,給上位的唐麟和朵朵,以及李笑夫婦敬茶。
在這婚禮上,本來唐麟只是觀客,但李笑堅持說,他是恩公,這茶一定要喝。
唐麟只有喝了。
對于別人的好意,他從不會拒絕。
“恩公大人,當初您救下我父親,俺雖然跟你差不多大,但敬你為大哥!”李誠憨厚地道。
唐麟微微一笑,接過他手里的茶,輕輕喝了一口,沉吟著道:“今天出門沒有帶彩禮,就用這個吧。”
他掏出一張淡黃色的符箓,給李誠道:“這個能保佑你的家人平安。”
李誠雖然不知符箓是什么,不過看到唐麟的好意,還是笑著接下。
隨著拜堂結束,宴席開始了,所有人都歡呼著,一片喜喜洋洋。唐麟坐在一角,望著所有人發自內心的笑容,心中有一種平靜的安寧。
這種淡淡的平靜,讓他有一種幸福感。
隨著宴席結束,唐麟回到自己的屋前,他喝了點小酒,沒有用元氣消化,此刻微醺醉意,他從懷里摸出一支碧綠的笛子,就坐在門前,在黑夜中,輕輕地吹奏。
這笛子是他三年前用玉石做成,時常在思考時會吹起。
飄揚的笛音回蕩在夜色中,寧靜,淡然,清雅,讓人有一種渾身舒悅的感覺。
在他吹笛時,幾只灰色小兔子跑到他腳邊,親昵地蹭著他的鞋子,露出依賴的樣子。
這幾只灰色小兔,是十年前那只灰色兔子生下的,平曰里雖然不害怕唐麟,但絕對不會主動過來,在他身上噌來噌去。
朵朵不知何時,坐在他的身邊,陶醉地道:“今天,你的笛音真好聽,就好像……就好像涓涓的溪水,充滿清脆,又像高山般昂然,又像大海一樣深邃,而且,里面有一種好奇怪的東西,好舒服……”
唐麟完全沉浸在笛音中,十年所見,歷歷在目回憶起來。
在那官道商隊馬車中,那病弱女子感激的目光……那冰雪中綻放的雪白花朵……那只受傷小兔子顫抖的身體……還有今天的婚禮,那所有人臉上開心的笑容……唐麟忽然覺得,生命是如此簡單,如此奇妙,如此幸福。
他忽然停下吹笛,輕聲道:“你覺得,生命是什么?”
朵朵一愣,蹙著眉頭認真地思考一會兒,才沮喪地搖頭,道:“不知道,我只知道,生命就是每天可以看見你。”
唐麟心中一顫,他不敢去看朵朵那純澈的目光,低下了頭。
許久后,唐麟才恢復過來,他望著遠方,喃喃自語道:“其實,生命就是生命,活著就是活著,不為任何事。”
“每個人,每個物體,身上都有一根線,由命運組成的線串聯在一起,決定一個人的生命,是快樂,還是悲傷,是久遠,還是短暫……”
“而生命,就只是生命。”
“生命就是一個木偶,而命運就是艸控木偶的線。我們努力的活著,每一個想法,每一次的堅持和執著,都是命運安排好的。”
“就像今天的新婚夫妻,等曰后生下孩子,那個孩子就是他們的創造的生命,這生命是用愛,也是來創造的。”
“但生命本身,就只是生命。當出生下來的那一刻,就被命運之線連接上,艸控著他。”
唐麟聲音中帶著幾分傷感和嘆息,道:“生命,終究只是生命,去研究生命的真諦,本身就是一件愚蠢的事,因為,生命,只是生命罷了……”
朵朵聽著他的自語,眼眸中露出迷惘,片刻后,才忽然望著唐麟,眼眸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道:“這么說來,命運安排我遇上你,肯定是有用意的!”
清冷的月光高懸,冰霜般的月輝傾灑在這個女孩的臉頰上,落在她的瞳仁中,那炯炯發亮的眼眸,在這夜色中,竟帶著逼人的光芒,讓人不敢去直視。
唐麟看得怔住,片刻后,才清醒過來,急忙移開目光,心中有幾分痛楚,他自然知道,朵朵口中的“用意”,是指什么,可是,這樣的一份感情,他卻不敢接受。
每次看到這個女孩純凈的笑容,他就感覺到一陣慚愧,并且腦海中,時常浮現出那個絕美的白色身影。
每次想到,他都有一種奇異的愧疚感,他不知道這種感覺從哪來的,但是潛意識里,好像,好像覺得自己不應該去想一樣?
望著朵朵期盼的目光,唐麟苦笑了聲,道:“我給你吹一支笛音吧。”
朵朵嬉笑著道:“好啊。”
唐麟嘴角微微牽動,他望著遠方,然后輕輕吹起笛聲,這一次的笛聲飄揚而起,溫柔而充滿韻律,回蕩在黑夜中。
朵朵漸漸聽得入迷了。
兩人都沒有看見,在屋前道路旁,被人來人往踩得凹進泥土里的枯爛小草,在這笛音下,竟然漸漸如有生命一般,從泥土中鉆出,茁長地生長。
并且在屋旁一個小池中的魚兒,都從水里浮出水面,望著唐麟的方向吐著泡泡。
這溫柔的笛音,竟然能讓枯草復蘇!
當笛音結束后,朵朵已經倒在唐麟肩上睡著了,這個女孩臉頰上帶著恬靜的笑容,習習夜風吹著她淡薄的衣裳上,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
看著她嘴角的那一抹淺淺的笑容,唐麟心中一陣溫柔,不忍將她驚醒,他從儲物戒中掏出一件披風,蓋在這個女孩的肩上,然后就這樣坐著,繼續吹著笛音。
柔和的圓月懸掛在二人頭頂上面,偷偷躲進云霧中。
只有笛音在回蕩…………半年后,李誠和妻子生下小孩,隨著接生婆的歡喜聲,所有守在門外的村民,都松了口氣。
當接生婆從屋里抱出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嬰兒時,其余人看了一眼,都笑著道:“太好了,是個男嬰!”
李誠激動地抱著孩子,向接生婆道:“孩子他媽沒事吧?”
接生婆笑著道:“母子平安。”
李誠松了口氣,旋即抱著孩子,來到唐麟面前,恭敬道:“恩公,請你幫我小孩起個名吧,我們都是大老粗,想不出好聽的名字。”
唐麟莞爾一笑,也沒有拒絕,他望著他懷里的小嬰兒,沉吟少許,便道:“就叫李耳吧!”
李耳?所有人都對這個奇怪的名字感到好奇,紛紛向唐麟詢問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