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進去吧?”安小大夫說道。
安老大夫點點頭。
安小大夫親自推著輪椅,門前的雜工看到了,立刻迎上來。
“客官稍等。”他們說道。
安小大夫立刻拉下臉,這是什么醫館,見到這樣的客人不應該立刻上前一起抬輪椅嗎?竟然稍等,等什么!
他哼了聲,果然不虧是那女人開的,跟那女人一般無禮!
他正想著,見雜工很快從門邊取過兩個木板,放置在門檻上,一個雜工跑出來。
“大爺,小的來。”他說道。
安小大夫愣了下,還安老大夫含笑點點頭。
雜工推起他輕松平穩的進入堂內,再看通往內堂診室的所有門檻都已經被安置上這樣的門板了。
“您老是看大夫還是抓藥?”雜工問道。
安老大夫一直沒說話,而是看著堂內,此時堂內人不是很多,但秩序竟然,布置也和他們日常的醫館不同。
“哦,我們這里是主治跌打損傷的,所以布置的闊朗方便行走。”雜工看他審視,忙解釋道。
安老大夫點點頭。
“那您老是…”雜工再次問道。
“你們師父在不在?”安老大夫問道。
千金堂是劉普成打出的名頭,來看病的人也主要是沖著他來的,雜工對于老者的問話沒覺得奇怪。
“師父在后堂,您老這邊候診室請。”雜工說道,一面親自推動輪椅。
剛越過門檻,就聽見后堂里的熱鬧聲。
“這是做什么?醫館之中怎么如此喧嘩!”安小大夫皺眉說道。
“是我們新添的手術床來了,師兄們在看呢。”雜工解釋道。
什么床?
一張床也值得大驚小怪如此喧鬧?
真是…果然店隨主子!
“手術?”安老大夫問道,看向那邊傳出熱鬧的屋子,“小哥,我能過去看看嗎?”
雜工帶著歉意笑了。
“這個,不太方便。”他說道。
醫家各有秘密。安老大夫理解。
他們說著話,齊悅和劉普成從那邊走出來。
“不錯,能用了,那這樣的話,我們明天就做個這個手術吧。”齊悅說道。
劉普成點點頭,說了聲好,忽的抬頭看到這邊,他一開始以為是候診的人。然后忽的愣了下。
“安大人?”他驚訝的說道。
齊悅不明所以跟著他看過去。
屋檐下坐著輪椅的老者沖他們點頭含笑。
“你是孟先生的大弟子?”安老大夫看著劉普成問道。
孟先生?齊悅看劉普成,劉普成的醫術不是祖傳的嗎?原來另有名師啊。
“是。”劉普成恭敬的沖這老者施禮,“正是弟子。”
齊悅見他們說話。
“你有客人,我先走了。”她低聲說道。
劉普成又對她施禮。
“少夫人慢走。”他說道。
少夫人?這個稱呼傳入安老大夫耳內。
“這位夫人?”他不由開口喚道。
齊悅停下腳看向他。
“可是定西候少夫人?”安老大夫問道。
安小大夫在一旁瞪大眼。
他正在猜測這個美人是什么人,看穿著打扮是個富貴人家,但富貴人家的女眷不可能來醫館,但看著相貌氣度也不像風塵女子…。
定西候少夫人?!
這就是那個。砸了他們安家名聲的定西候少夫人?!
“是。”齊悅含笑沖他點頭。
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人,但看劉普成這樣客氣,那對待老師客氣的人她自然也要客氣。
“少夫人,這位是善寧府安老大夫。曾任太醫院院判。。”劉普成忙低聲對她介紹。
聽到前面一句,齊悅就愣住了。
善寧府?安家大夫?怎么聽起來這么耳熟啊。。
呵呵呵…
安小大夫對她冷面相對。冷哼一聲。
“少夫人,久仰大名了。”安老大夫含笑說道,一面沖她拱手施禮。
齊悅忙還禮,雖然還不知道這位來意是善是惡,但人家有禮的時候,她是從來不會無禮的。
“不敢,不敢。”她說道。
“不敢!”安小大夫早沒了欣賞美人的愉悅心情。忍不住冷哼一聲,“少夫人有什么不敢的!”
這話說的不客氣,劉普成不由怔住了。
怎么…他們認識?
“住口。”安老大夫低聲喝止兒子。
齊悅笑了。
“沒什么。只是別人不敢的,我有時候恰恰敢。”她笑道。
好吧,不只認識,貌似關系還不一般…的不好。
安小大夫果然被說的再次青了臉。
“你敢?你敢什么?不就是敢仗著定西候府欺負人嗎?”他怒目說道。
劉普成神色微變,糟了。。
“哎呦,你還真說對了,我還就仗著定西侯府了欺負人了。”齊悅笑道,“你去告吧,去告訴天下人,說說我是怎么仗勢欺人的。。”
笑話!
看你敢不敢!齊悅笑吟吟的看著他。
這女人!
安小大夫總算知道那些大夫是怎么被鼓動的敢如此踩著他們安家揚名了!
這女人!這女人果然囂張!
她都不知道什么叫禮貌嗎?
至于自己有沒有禮貌,安小大夫完全不在乎,女人,不都該是溫良賢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嗎?這種女人,還算什么女人!
“康兒!”安老大夫沉聲喝道。
打斷了二人的對峙。
“向少夫人賠罪!”安老大夫再次喝道。
安小大夫沉著臉,一臉不情愿。
“別,”齊悅抬手含笑道,“咱們都是聰明人,別來那虛的,沒意思啊,就這樣,挺好的。”
父親,你看看這女人!安小大夫看向父親。眼神說道。
安老大夫看著她笑了。
“是,少夫人說的是。”他笑道,沒理會兒子。
齊悅笑了笑,不再說話,抬腳就走。
“少夫人。”安老大夫再次喊住她,“老夫有一事相求。”
齊悅停下腳看他。
“不用求。”她說道,“我不是說過了嗎,那個病沒什么特別的。只要有膽子就能治,再說,具體怎么治,是那些大夫開的藥,你要是問的話,還是問他們吧。”
她說罷就走,不待安老大夫再開口。
“我可沒說謊話,我真不會開藥,劉大夫可以作證。”她又回頭說道,“你們不信我。劉大夫總可以信吧。”
她說罷帶著丫頭走出去了。
劉普成看著安老大夫忙施禮。
“大人,少夫人說的沒錯。”他答道。“她的確不怎么會用藥。”
“我看她也不會,有嘴就夠了!”安小大夫氣的不輕。
從來沒有遇到這樣刁蠻的女人!還什么定西候少夫人!這什么人啊!明明就是一個痞子!
不過,也沒錯,這少夫人不是什么乞丐出身嘛!
真是,這定西候府真是沒落了,什么人都敢娶!
劉普成的臉色微變,他站直了身子。
“大人。少夫人這個人性子耿直,她一向待有禮的人有禮。”他說道。
這話什么意思?
就是說這女人待無禮的人才會無禮?!
安小大夫看著劉普成,冷笑一聲。果然蛇鼠一窩!說話都是一個味!
“你是孟先生的大弟子?那董林董院吏大人,是你師弟嘍?”他問道。
劉普成點點頭。
“真的假的?圣手孟先生的大弟子,你怎么跑到這地方來了?你師弟都已經六品院吏了…”安小大夫似笑非笑說道。
“滾出去!”
他的話音未落,就有人喝道。
安小大夫冷笑,怎么被刺到痛處了吧?急了吧?
“滾出去!”安老大夫再次喝道。
安小大夫一愣,這才發現說話的是自己的父親,他的面色不由漲紅。
“父親,我…。。”
安老大夫從輪椅上抽出一根棍子,揚手就打過去。
安小大夫挨了一棍子,紅著臉出去了。
劉普成見安老大夫并不維護兒子,神色稍緩。
“讓你見笑了,我這兒子,跟著我,自小被捧被慣,狂妄無知。”安老大夫說道,一面嘆氣,“我醉心醫術,也沒有管教他,以至于我想管的時候,已經管不住了。”
劉普成沒有說話,只是請安老大夫屋子里坐,他親自推著輪椅。
通往劉普成屋子的門檻上也已經鋪上門板。
“我還記得在你師父喪禮上見過你一次,后來再也沒見,原來這么多年你在這里啊。”安老大夫說道。
“故土難離,當時父母老妻兒弱,所以我便回家來了。”劉普成說道。
安老大夫點點頭。
“我這次來,是有一事相求。”他開口說道。
“晚輩不敢。”劉普成忙起身侍立說道。
“我想拜這位少夫人為師。”安老大夫說道。
劉普成嚇了一跳。
什么?
這邊回到家的齊悅急匆匆的洗漱后就到了吃晚飯點,她忙忙的趕謝氏屋子里,常云成已經在那里了,見到齊悅準時進來,他松了口氣露出笑。
“你回去你那里吃吧,我今日吃齋。”謝氏說道。
“我也…”常云成開口說話。
“你也什么,你從來不吃這個。”謝氏微微一笑說道,看著常云成,“或者,你是怕我為難月娘,你不放心?”
常云成立刻站起來了。
“母親,這話說的可真是冤枉。”他說道。
“你快去吧,這是母親好心,怕你吃不好,你別讓母親擔心。”齊悅笑道。
謝氏臉上的笑便變得似笑非笑。
“倒是我不孝了。”常云成笑道,一面躬身施禮退了出去。
“瞧,還是媳婦的話管用。”謝氏笑著對四周的人打趣道。
不過沒有一個人敢真的跟著湊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