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太陽。
當勾帕路翁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火神蛾滿是黑斑的橙紅羽翼緩緩停滯。
因為對方的話,讓大蛾子回憶起了曾經遇到太陽教的時候。當黑暗遮蔽天空,世界變得寒冷且空洞,大家都只能自取火種瑟瑟發抖的那段日子里。
太陽教的人們也是用相同的語氣簇擁著它,高呼——
舊日不再新日當升!
由此。
它便化身成了一輪新的太陽,為所有渴望著光明,渴望著溫暖的生物而存在,照亮了漆黑的永夜。
直至陰暗散去烈日重歸的那一天。
那日。
天地一片清白。
白云朵朵,風和日麗。
游蕩在世間的邪魅退縮到了不可知的領域,所有的骯臟都潛伏到了暗處。
生命重獲太陽的懷抱。
而正牌貨的回歸,使得它這個替代品的意義只剩下作為圖騰和信仰。
可即便如此,信徒們依舊逐漸離去,太陽教日漸衰弱,最后在一場風波中四分五裂,險些煙消云散。
火神蛾過的日子也越來越單調,到最后甚至只能用漫長的沉眠來渡過。
悠久的歲月流轉,它幾乎都快記不清過往的具體情況了,那時候的自己到底抱著怎樣的一種情緒?又為什么會答應那些人的請求?
自己到底是怎么呆住的?
這一切都像是鏡花水月般朦朧不清。
但隨著勾帕路翁的提議,掩藏起來的記憶逐漸翻涌上來,形成一幅幅畫面不斷閃過。
火神蛾不由得神情恍然。
“沒事吧?誒?”
李想在它眼前晃悠著,卻半天沒能得到回應,便看向勾帕路翁,“好像有點刺激到它了。”
鋼羊也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竟然能讓火神蛾起那么大反應,尷尬了一瞬,又繼續道。
嗯,或許是我太過急切了。
它昂首看向穹頂,不過我認為奪得屬于我們自己的光明是非常重要的,這里的光不是我們要的光。
粉紫色的光芒朦朧且暗沉,猶如街邊的霓虹,透露出令人沉溺其中的柔和。
越是不起眼的,越是危險。
沒遇到勾帕路翁之前,李想根本意識不到對他們產生影響的不僅是各個迷宮,還有頭頂的光芒。
“如果重獲太陽光會有什么變化?”
他輕聲問道。
勾帕路翁默默站起身,可兩米多的身高使它必須低下頭俯瞰才能和李想對視。
這讓它覺得有點不尊重人,就又跪趴了下來。
我不敢肯定,但我覺得至少影子不會再被虛無世界悄無聲息的奪走。如果運氣好的話,被奪走的影子都有可能回來。
它如此說道,影子是那些虛無陰影到外界去的關鍵,如果把影子奪回來,外面的壓力也會減輕。
然后就該擔心我們自己了。
李想腹誹了一句,盡管目前這些猜測仍屬于無稽之談,可他擔心一旦把影子奪回來,連外面那些虛無陰影都會被迫回到虛無世界。
哪怕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但在未能確保自身退路的情況下,貿然有此措施無異于自找麻煩。
二者商討之際。
火神蛾也逐漸回過勁兒來了,看到周圍同伴們一水的擔憂表情,頗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鳴一聲。
“嗚嚕”
走神那么長時間主要是有件事情怎么想都想不起來,結果越是去想越是想不出,弄得它難受的要命。
無奈的是到最后它都沒想明白。
只記起曾經見到過一位同族,那位同族告誡它要學會等待,就消失不見了。
或許過兩天還會想起來別的細節吧。
它默默想道。
“反應過來了?”
李想在火神蛾眼前晃了晃,認真道:“接下來可能會辛苦一些,但我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嗚嚕!”
大蛾子點點頭,且不說炎帝教給它的使命感,其本身就有拯救生命的想法。
而眼下。
恰好有個極其合適的練習對象——勾帕路翁。
請盡情釋放你的火焰,如果我的影子回來了證明我的理論是正確的。
它極為認真地說道。
火神蛾正要答應,卻被李想伸手攔下。
“不,先不急,先把甲賀忍蛙找到起。”
他看著勾帕路翁,將自己的猜測告訴了對方,并道:“如果有甲賀忍蛙在,我們就可以去地天之山測驗一下了。”
保護色加替身,堪稱是神不知鬼不覺,哪怕被發現了也無所謂,反正只是假的,大不了被干掉。
……確實。
勾帕路翁聽他這么一說,也覺得很有道理,那它現在在哪兒?
“不知道。”
李想無奈地攤手,阿呱這貨本就身形靈活擅長躲避,假如它打開神隱就更難找了。
順帶,捷克羅姆在不在這個世界也不說好。
“繼續找吧,深淵洞窟還沒有走完,這里不行就去外面找。”
除地天之山外的三大迷宮,還有個寧靜巖場沒有去過。
“對了,代拉基翁和畢力吉翁也得找找,之前在靈魂牢籠里沒看到它們。”
他忽然想起勾帕路翁是被草鹿和巖牛陰的,正常情況下如果靈魂牢籠里沒有,就說明它們一樣在被奪走力量的同時逃跑了。
勾帕路翁聞言,沉默著點點頭。
同為圣劍士,它怎么可能不擔心同伴呢,只不過是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它做罷了。
對了。
忽然間,它像是想起了什么,低下頭在胸前毛發里咬了咬,竟是叼出一枚環鐲出來。
這是我蘇醒時在身邊找到的,似乎有某種特殊的力量,不介意的話,請收下它吧。
嗯!?
又一枚世界寶藏級別的環鐲!
李想怔怔地接過來,完全沒想到短短時間內竟又獲得第三枚環鐲。
而且他沒記錯的話這玩意兒的效果是穿墻和穿寶可夢,游戲里玩的時候經常用它和另一個道具組合起來打人,所以印象深刻。
傳說寶可夢來到迷宮世界,會獲得環鐲嗎?
他迅速轉頭看向雪拉比和謝米,后兩者仿佛意識到了什么,瘋狂搖頭表示自己什么都沒找到。
“這樣啊……”
李想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休整一下準備出發。
臨行前。
持光之人,請坐到我的背上。
鋼羊示意自己可以馱著李想,你必須留存更多的體力。
作為團隊中的主心骨,哪怕某人沒有戰斗的能力,也是至關重要的存在。
李想也不矯情,翻身爬上勾帕路翁的背,雙手抓住它后頸的毛發。
說起來他還沒坐過四足的寶可夢,陸行寶可夢里只有鋼鎧鴉這么一個貨。
為了確切地尋找到甲賀忍蛙。
李想不得不在墻壁上留下各種雙刀流的標記,好讓這個雙刀流入魔的中二呱分辨出自己在找它。
只可惜。
兜兜轉轉好幾個小時,在差點又迷路了的情況下,他們依舊一無所獲,反倒干掉了不少滯留在洞窟內的虛無陰影。
唯獨大把糖果收入囊中這點值得喜悅。
寧靜巖場。
順著勾帕路翁的指引,他們來到了最后的迷宮之中,這里的景色不比地獄荒野美麗多少,同樣都是亂石豎立。
而作為仇恨情緒的散發地,它也成功影響到了李想。
令其對暗物質這種存在恨到牙根癢癢,恨不得將其挫骨揚灰。
有趣的是,這股仇恨并沒有直接表現出來,而是潛藏在了心里,若非前幾次的教訓讓他第一時間請雪拉比打下腦殼。
他還不知道自己居然那么恨暗物質,甚至對超夢產生了不滿。
為什么?因為超夢身上也有暗物質存在。
“太恐怖了。”
李想仰頭看著粉紫色的天穹,從寧靜巖場這邊,已然能看到地天之山的存在。但和正常的山峰不同,地天之山呈現獎杯似的形狀。
也就是說正常攀爬手段必須進入其中,從內部的迷宮不斷向上走。
從外面爬除非沒虛無陰影戒備,否則和正大光明做靶子沒什么兩樣。
山頂上方,是漆黑一片的漩渦宛若黑洞般不斷掀起風暴飛速旋轉。
可在漩渦當中,又有一道金色的光柱照亮了一切,指引著生物向其靠近。
本是給予寶可夢逃生機會的希望之門,反被暗物質利用,變成了絕望之門。
也不知道該不該稱一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一行人再度出發。
或許是靠近地天之山的緣故,這里的虛無陰影數量突然多了起來,幾乎每隔十幾分鐘就能撞見一只。
李想特別留意了一下,發現都是有影子的“完全體”。
造孽啊。
這些鬼東西。
再往前去,虛無陰影的數量還會再度增加,必須找別的路了。
勾帕路翁在走過一條路時,突然停下了腳步,我現在沒有力量,只能算累贅,而且我們的隊伍太臃腫,不利于繼續前進。
隊伍臃腫。
一件李想不得不面對的事實。
別看路卡利歐它們一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一樣跑過來,實際上消耗已經相當嚴重了。
加上之前都是多打一,有火神蛾兜底才能這么順利,一旦演化成多打更多的情況,對他們這邊肯定是大大的不利。
換言之。
李想如果想去地天之山,必須精簡隊伍,精簡到能逃能打的地步。
當然,現階段最重要的事情是尋找到其他散落的隊友的存在。
“那就先走別的路吧。”
他點點頭,并心想再怎么樣,阿呱也不可能在敵人眾多的地方亂躥吧?
它又不傻。
地天之山。
頂部。
甲賀忍蛙坐在邊緣位置的巖石上,身后是萬丈高的山崖,卻完全沒有在意,反而聚精會神地看著眼前數量眾多的寶可夢們。
這些家伙已經聚在光門面前很久了,有的撞過去會被彈回來,有的撞過去就真的消失了。
它認為,這其中必然有特殊的秘密存在。
話說。
之前那個逃走的好像是勾帕路翁?這家伙也不老實啊,傷那么重也敢偷摸著跑過來,要不是自己用替身把敵人引開,這貨多半就交代在這里了。
按我說,你直接偷摸著進去不比在這兒看強?反正它們也看不到你。
聲音在甲賀忍蛙的腦中響起。
“別傻了,我的能力對替身是沒用的,這些家伙敏感得很,沒有神隱一下子就被發現了。”
頂端下方百米遠的位置。
一個從地天之山外部鑿出來的洞中,假賀忍蛙如此回應眼前的黑蛋。
“與其指望我,不如先想辦法恢復原來的模樣吧?我只是只普通的寶可夢,但你可是傳說中的存在。”
假賀忍蛙瞇著瞳孔,“到這個靈魂所處的世界還是蛋形,李想看到一定很失望。”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能量我也沒辦法。所以都跟你講了,把門里的那只耿鬼抓來,吃了它的能量我就能恢復了。
黑蛋微微搖晃身體,盡管仍舊沒能恢復原樣,但捷克羅姆擁有了直接溝通的能力。
不需要進入夢境才能交流了。
至于它說的耿鬼,是一只潛藏在門內,利用不知道從哪里得到的龐大能量支撐著大門不讓其關閉的存在。
捷克羅姆對這家伙眼饞的要死,它為什么不能恢復龍身?還不是能量不夠!
如果能把“耿鬼”吞掉,能量保證夠了,說不定還會爆炸!
而且。
吃得不過是只虛無陰影而已,捷克羅姆也不會有什么心理負擔。
問題是沒辦法靠近啊。
“敵人太多,我不干。再說李想都沒找到,萬一我把那家伙偷出來,虛無陰影跑去滿地找我,結果找到李想了怎么辦?”
假賀忍蛙搖頭,它又不傻,怎么可能做出不利于自己訓練家的事情。
之所以滯留在這里,也只是為了搞懂虛無陰影為什么能去外界罷了。
可惜它沒有勾帕路翁那么廣博的見識,也沒有力量被奪走的經歷,所以對眼下情況完全是一頭霧水。
又看了兩分鐘。
甲賀忍蛙敏銳地察覺到地上有些許端倪,仔細辨認后,成功發現了影子的秘密。
這讓它有些雀躍,也下定決心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雖然待在這里好半天了也沒見誰看到自己,但保不準啥時候就來個特別敏感的呢?
維穩至上。
我是暗殺者不是狂戰士,這種情況下怎么無雙?
深諳茍道的甲賀忍蛙悄咪咪溜下了山崖,抱著黑蛋從地天之山的外壁上爬了下去。
攀爬過程中,它忽然望向遠方,瞇起瞳孔觀望著某一處。
怎么了?
“我好像察覺到了某種熟悉的事物,有點像狗子的波導。”
甲賀忍蛙仔細甄別著,可惜距離太遠,哪怕它對動態事物十分敏感,也沒能看清。
“過去瞧瞧好了,說不定真是狗子。”
它在脖頸上一抹,拉出一條長長的類似粘液般的乳白色事物,又在頂端按上一枚飛水手里劍,將其擲到旁邊的一座高峰上。
借此。
它得以像蜘蛛俠一樣,在各個山峰中靈活穿梭,并朝目的地飛速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