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九天騰地再退一步,一下子眼眉緊擰,臉色鐵青。
他竟然受傷了。
至此臺下方才大嘩。
所有人都被方才那一劍之威驚到了,誰也沒有想到,那個重劍門傳人劍術竟然一精若斯。太強悍了,神魔練體到神動高階,精深槍意的槍術竟然抵不住人家一劍之威,連槍帶盾,被人家一劍破去,那是怎樣的實力?
尉遲劍站在臺下心如鹿撞,心中剩下的一絲驕嗔之意也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在林千鋒這一劍下,他自問自己差的太遠,人家傲然視物果然有狂傲的資本啊。
李燃刀心中也重重一跳,他看的出來,林千鋒修行的是金的極致力量,再輔以劍意,勢不可擋,洪九天勝在近戰力量,對方的劍意鋒銳卻恰好將他的力量狠狠地克制。
洪九天額頭上的青筋都暴跳了起來,他也沒有想到,自己與對方實力竟然差距如此之大,現在他可不僅僅代表自己,還代表著古鼎山的年輕一代,他輸不起,呀地一聲低喊,洪九天雙手向兩側一分,上身短衫砰地一聲撕裂在風中飛遠。
渾身肌肉如金鐵之色,胸前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
雙手同時舉起,身前霍然間飄浮著三枚短槍。
“去!”
洪九天雙臂一震疾喝一聲,三枚短槍呈品字形疾若流星飛出,空氣中的嗤嗤破風聲令人聳然動容。三槍的力量,幾近于三個洪九天同時發起進攻一般。
山谷再次靜了下來。人人摒息。
對面的林千鋒長劍輕震,劍上凝金之色更盛,嗡地一聲響,剎那間幻化出三柄金劍點在三柄短槍上。一道彌漫的暴炸煙塵刮起,一劍破三槍,兩柄短槍槍頭被劈裂,長劍反甩,最后一枚短槍嗖地一道勁風,比去勢還疾上三分,當胸向洪九天扎去。
洪九天身體急擰,短槍擦著他的胸口劃了出去。奇急的勁風將他的腳步都情不自禁向后帶出一步,踉蹌著站定,洪九天臉色再次變的難看之極。
對方一震劍就可以實現那樣的劍速,簡直駭人聽聞。那豈不是說,就是三個洪九天同上,人家也夷然不懼?
更氣人的是,打了這么半天,人家幾乎是在同他玩耍。任憑他如何折騰,對方見招拆招,都沒有主動進攻過。
林千鋒嘴角邊泛起一絲冷冷的笑意,雖然沒說什么。但是那絲羞侮之意也太明顯了。
洪九天眼眸中凝聚深深的殺意,突然冷朗一聲。也不急著進攻,雙手以一道奇怪的姿式舉起。如祭祀一般,腳下邁著一方古老的步伐疾走,口中念念有詞,剎那間,風沙彌漫,整座擂臺上空陡然暗了一線,無有窮盡的淡青色能量疾速向洪九天體內匯聚過去。
臺下一下子響起嗡嗡的議論聲,有些見多識廣之輩已經看出,洪九天是在動用一種秘而不外傳的奇術――召喚遁甲天兵,這是神魔練體法門的最高祭祀,需在有人護法時施展。
如果這個時候林千鋒沖上去將祭祀打斷,可以趁機一舉將洪九天打下擂臺。
但是洪九天知道,以林千鋒的驕傲,他不屑阻攔自己的。
一層厚重的青甲出現在洪九天的身體外,整個人都高大了一圈,一柄足有手臂粗的玄鐵槍在空中呼地蕩起惡風,重甲中,傳來洪九天甕甕的聲音。
“林千鋒,我們決戰吧。”
龐大的身軀輕飄飄地一步邁出,近丈長的重槍撲楞一聲挑起,這一槍力量強到幾乎將空氣都壓暴,但偏偏又空靈精巧,如同看著一個壯漢手持繡花針,繡出嬌艷的牡丹。
林千鋒嘴角邊緩緩露出一絲笑意,淡淡點頭:“終于有點意思了。”
槍意近身,金劍方才挑起,一道隱隱的金芒將長劍都籠于其中,整柄長劍流光溢彩,金芒鏗然迎在重槍之上,二人身影瞬間交錯廝殺一處。
這一場戰斗可太激烈了,不少人情不自禁站起身,李燃刀狠狠地攥緊雙拳,一顆心隨著戰斗節奏的變化而起伏,擂臺上兩道身影越打越狠,氣勢越來越盛,到后來如一青一金兩條蛟龍滿場盤旋。
李燃刀知道,自己遲早一戰,對戰局格外入心,心神受場中兩人的氣息牽引,體內能量悄然中不停地節節攀升。
洪九天呀地一聲喊,重槍狠挑狠砸,林千鋒傲然而立,手腕淡然流轉,金劍上金芒越來越盛,輕輕揮動,將重槍一一化去,當當地金鐵交鳴不絕于耳。
“呀”地再次一聲大喊,洪九天身體急擰,長槍旋轉出全身力量回身射了過來,劃出一道玄奇的軌跡。
長時間戰斗,這一槍實已達到洪九天的實力巔峰,速度與力量均臻至化境,洋洋灑灑中氣勢如橫貫的長虹。
林千鋒眼睛霍然瞇緊,手腕輕轉,長劍上嗡地一聲,一道數寸長的劍芒竟然從劍身上透體而出,一劍點在槍尖上,轟地一聲炸響,洪九天騰騰急退數步,兩人之間一團氣暴如海潮一般散開。
“劍芒?”
洪九天的臉一下子白了。
得將金之玄奧修行到如何高深的境界才能將劍芒凝成實質啊?劍尖上那道鋒芒,鋒銳上可要遠遠超出金劍本身啊。
臺下一陣大嘩。
而就在二人槍劍相交的那一瞬間,李燃刀胸中氣息一時達到最高點,再也控制不住,轟地一聲響亮,長時間以來煉化靈丹沖擊神動高階壁壘,在這一刻終于厚積薄發,完全突破。
看著擂臺上兩人距離拉開,李燃刀一時感覺心中無限寥廓,磅礴精純的能量如舒緩的長河靜靜流淌,身體充滿了無窮的力量。
激靈靈地從擂臺上回過神來,一時大喜。
在秦荒古地中收獲太大了,李燃刀不吝靈丹,全力沖關,再加上與公孫一數月的生死廝殺,連番高強度的戰斗,獲益良多,生死壓力下功力增長的穩步而扎實,終于在今天再次突破。
他的功力已沖進神動高階了。
不過,所有人的心神全都在擂臺上,竟沒人注意到他這里的氣息波動變化。
洪九天絕不服輸,再次咬牙,一道流光長槍刺了過去。
林千鋒眼神一冷,一劍架開重槍,腳下突然急旋,金劍一震,數道劍影將洪九天團團圍住,每一道劍影上,劍芒都放外數寸長,林千鋒終于真真正正地出手了,一時劍意激揚,洪九天融合了遁甲天兵尚感覺眼睛都有些不夠用,全身力量都調動起來,長槍卻仍然趕不上劍速。
嗤地一聲響,劍芒在體外厚重的青甲上劃下,一溜火光,金屬重甲鏗然融開尺余長的口子。
天兵的重甲都被破開,洪九天嚇了一大跳,身體急旋,長槍斜挑,林千鋒身體輕輕一晃欺進去,金劍一震,數道劍影將重甲劃的全是縱橫的大口子,猙獰的金屬外翻著。
洪九天一下子急出了一身汗,如果重甲破去,天兵的力量也終將消散,那么他就更不是這個少爺的對手了。身體疾向后退,長槍挽出槍花護在身前,體內真元流轉,重甲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
林千鋒冷哼了一聲,劍芒再次點在槍尖上,轟地一聲能量炸開,洪九天的長槍瞬間蕩偏,金劍無孔不入,剎那間再次幻化出數柄劍影,鋒銳的破風聲中,重甲再被撕裂開無數道大口子,砰地一聲,重甲完全破去,一道旋風,重甲能量四散。
失去了遁甲天兵的力量,洪九天一時力量小了許多,眼睛都紅了,丈余長槍拼盡全力向前點去,林千鋒的劍芒驚艷掠起,迎著槍尖一劈向下,與第一劍破槍的方式一般無二。
咔地一聲輕響,長槍裂為兩爿,劍芒下,露出洪九天驚愕的面孔。
身體疾退,可是林千鋒的身影更快,如從水上滑過,倏忽間追了上去,劍芒吞吐,一下子點在了洪九天的胸前,噗地一聲鮮血迸濺。
林千鋒的劍刃就此抵在洪九天胸上,劍芒散去,勁力凝而不發。
洪九天霍然停步站在那里,他不敢再動了,再動就有生命之憂,臉上全是頹然之色,他敗了,一敗涂地,人家以絕對優勢將他打敗,做為一個劍修,甚至連飛劍都沒有動用就將他最強力量破去,他還有什么臉面站在這個擂臺上與人家同名并列?還有什么臉面要為整個古鼎山年輕一代爭光?
洪九天緩緩退后一步,向前一抱拳:“我輸了。”
林千鋒淡笑,一抖手將金劍收起。
全場鴉雀無聲。
林千鋒的恐怖人人看在眼中,人家狂傲的有資本。天賦、實力、出身、氣度無一不是上上之選,突然有人覺得,在這樣的實力下,人家方才說的也有道理。誰愿意與兩個自己一出手就可以打殺的人同名并列啊,鶴立雞群,豈不是恥辱。
洪九天黯然著走下擂臺,眾人的目光都向李燃刀看去,排名第二的都失敗了,李燃刀還上嗎?陡增其辱罷了。
在眾人的目光中,李燃刀沉著臉走了出去。
全場的呼吸都重了,眼神隨著李燃刀的身形移動。
緩緩走向那處擂臺,與洪九天擦身而過,李燃刀沉聲說道:“該我上了。”
“你……”
洪九天嘆了一口氣,低聲說道:“兄弟,一會自己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