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原本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過著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一日三餐勉強果腹,這輩子最大的最求就是能吃飽飯,再存錢娶個媳婦。年到快三十的他,由于沒有錢,一直都是單身。聽說督軍在招兵,每月有兩個大洋,還能吃飽飯。便丟下田地,孑然一身前往昆明,誰知道一進部隊后聽說,每月只有一塊大洋,有時候還老是拖餉,一日三餐也根本無法吃飽。進得容易,想要退出就難了,除非當逃兵,但是一被抓到就是槍斃。他就親眼看到一個逃兵被槍斃在他面前,這個逃兵是和他同時當兵,之前兩人還有過交流,現在就死在自己面前,這讓本來也想逃跑的他,不敢輕舉妄動。
玉溪市,這個地方虎子沒有來過,以前曾幻想有錢的時候,就到這里玩幾天。現在自己到是來了,不過沒有錢,還要去拼命。聽說那些桂軍都是活閻王,能吞火吐鋼,飛天遁地,各個都十分生猛。前幾天一個師的戰友,就是被桂軍消滅了,只逃回來幾個,其他都報銷了。
剛到玉溪還沒有仔細看看城里是什么樣的,就被派到城外挖戰壕,這是要開始打仗了,挖了整整一個上午,虎子感到就是去田里忙碌幾天都沒有現在累,中午的時候,喝著清澈見底的稀飯,吃著半餿發硬的饅頭,而且還一人只有一個。本來以為要開戰了,好歹也要讓人吃飽吧,沒有想到還是老樣子。其實滇軍士兵不知道,此時他們的長官正在大魚大肉,唐繼堯給每個部隊都發了軍餉,而且購買了大量的物資,準備讓士兵門都好好的吃一頓,才有力氣和桂系打。而唐繼堯不知道的是,他的軍餉以發下來就被層層剝削,物資也都被拉去賣了。身為滇系領袖的他也夠可憐了,不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中午吃飽以后,根本沒有讓虎子他們休息,又繼續挖起戰壕,軍官們也在上面監督著,要是哪個偷懶,少不了一頓責罰。不過下午沒有挖多久,軍官們就慌慌張張的喊了起來:“大家注意,準備戰斗。”
這是虎子也知道,肯定是閻王來了,趴在自己挖的戰壕中,等了許久,也不見有動靜。這時軍官又開始叫他們把戰壕挖深一點,虎子無奈的拿起鏟子,彎著腰挖了起來,這時他看到旁邊一個戰友,并沒有往下面挖,而是在旁邊掏出一個小洞,看起來是要等下把人藏進去。虎子看到這里,感到很有道理,也學著那人挖了起來。
虎子看著腳下的大洞,放下鏟子,把身子擠了進去,還好很合身。就在他準備出來的時候,軍官們慌慌張張的跑來,還沒有喊出什么話的時候,無數的爆炸聲就在整個陣地上響了起來。在他眼里的那個軍官,在一聲爆炸聲中,整個人就直接消失了,這時候,他感到有什么東西掉在自己的腳邊,腦袋一低,看到一直斷手,手指還在顫抖著。嚇得他直接抓起那斷手扔了出去,還沒有等他回魂的時候,又是無數的炮彈落在陣地上,天上也傳來轟鳴省,這下子爆炸聲更密集了。而且動靜都很大,就在此時,一發航彈直接落在他的旁邊,突如其來的聲響,加上航彈爆炸濺起的塵土,直接把虎子的藏身點蓋了起來。
虎子急忙爬了出來,站在已經被炸平的戰壕上,兩眼茫然的看著四周一個個出現的彈坑和那被掀起來的塵土,就在他不遠處一個只剩上半身的戰友在那里哀嚎。但是出奇的是,他此時根本什么都聽不到,不管是什么聲音,爆炸聲、飛機聲、哀號聲都聽不到。剛剛的航彈把他的耳膜直接震破,他的兩耳慢慢流出一些血絲,就連思維還是朦朦朧朧。
站在戰壕上的虎子,看著周圍密集的彈坑,沒有多久炮彈就停了下來,在虎子的眼里,許許多多的滇軍從陣地深處跑了出來,趴在還沒有被炸毀的戰壕中,拿出步槍開始射擊,一個剛剛架起來的重機槍,還沒有開幾槍,從他身后飛來一個炮彈,直接把重機槍和三個機槍手炸上天。
陣地深處還不斷跑來許多的滇軍,這時候,一個穿著軍官服的滇軍,沖著虎子喊了幾句,還在迷糊中的他根本不知道對方是什么意思,何況現在的虎子已經變成一個聾子了。在虎子的眼中,那個軍官張了張嘴,揮了幾下手臂。隨后就沒有再管他,就直接在跳下戰壕,就在那個軍官剛剛探出腦袋的時候,整個腦袋就突然間不見了,只剩下一個無頭尸體倒在戰壕里。
就在那個軍官死亡的地方,四個滇軍架起一挺重機槍,剛剛裝上彈鏈,那個射擊手的腦袋也一下子沒了,剩下的三個中的一個推開射擊手的尸體,剛要扣動扳機時,那人腦袋也不見了。剩下的兩人根本不敢再去碰槍把,在虎子的眼中又是一顆炮彈落下,本以為沒事的兩個滇軍,連著重機槍被炸成好幾塊,其中一塊碎尸就掉在虎子的叫上。
在虎子的眼中,只要是探出腦袋的滇軍,就沒有一個有好下場。一個剛剛探出腦袋準備射擊的滇軍,剛剛露出腦袋,一顆子彈直接把他的頭蓋骨掀開,頓時斃命。一個個滇軍剛要開槍,只要以露頭,迎接他們的都是死亡的子彈。不少人只能趴在戰壕里,把槍口對準戰壕外亂打,根本不敢探頭瞄準。
虎子如同看著無聲電影一樣,看著自己的戰友一個個被擊斃,出奇的是,站在戰壕上,目標巨大的虎子,竟然一點事都沒有。本來一個滇軍看到虎子一點事都沒有,直接摸到虎子的腳下,剛想要開槍,死神的眼神照射在他身上,一顆子彈穿過虎子的兩腿之間,打在他腦袋上。
這時候,虎子感覺到,大地都在顫抖,一些小土塊也跟著抖起來,他的思維也慢慢的清醒過來。他慢慢的轉身,就在他轉身的時候,一輛坦克從他身邊經過跨過戰壕。這時身邊的坦克震動了一下,炮管上冒出一些煙霧,遠處一個重機槍陣地直接炮彈摧毀。等虎子完全轉過身的時候,看到眼前一輛輛坦克冒著黑煙,從他身邊開過去,坦克后面跟著一群穿著奇怪的士兵,頭上戴著小鐵鍋,身上掛滿東西,整個人看起來好像在染白紡滾了幾圈一樣,花花綠綠的。拿的武器也是多種多樣,除了一種虎子看得出來那是步槍之外,其他的武器虎子都看不明白。就連步槍都讓虎子迷惑,根本不用拉槍栓,就可以連續射擊。剛好一個士兵站在虎子的身邊,握著那種步槍,從槍栓下面取出一個盒子,又從身上的小口袋里摸出一個一樣的小盒子,裝了上去,拉了下槍栓。隨后那個士兵還沖虎子笑了一下,就往虎子的身后跑去。
就在那士兵走后,另一個士兵,趴在虎子不遠處,在地上架起一把奇怪步槍,步槍的槍管十分粗,槍口的地方更粗大,上面還有幾個小洞,槍口那里還沒有準心,而且步槍上還有一個管狀的東西。在虎子的眼中,那個士兵把一支眼睛放在那個管子上,不多時,那是士兵扣動扳機,整支步槍都震動了一下,就連那個士兵也抖了一下,在槍口那里還微微的冒出輕煙。
在虎子的視線里面,越來越多的士兵,從他身邊經過,這時候他也清醒過來了。就在他還在奇怪為什么這些桂系不打他的時候,他不遠處,一個士兵背著一個盒子,看著他,對著手上一個小東西說著什么,說完以后,他身邊的一個士兵,跑到虎子身邊,拿著武器對著虎子說道:“這位滇軍士兵,你站在這里做什么?”
虎子只看到眼前的士兵張了張嘴巴,根本聽不到對方在說什么。只能舉起手指了指耳朵,搖搖頭。
那個人民軍戰士沒有辦法,跑回那個通信兵的身邊說道:“他好像聽不到我再說什么,前面的士兵是怎么回答的。”
“他們說,這個家伙,從炮擊的時候就站在那里,命大,大炮沒有炸到他。而且手里沒有武器,也沒有攻擊的意圖,先鋒部隊就沒有對他采取行動,交我們酌情處理。”那個背著步話機的通信兵說道。
“沒有辦法了,交醫療兵過來看看。這人真是一朵奇葩,那樣的炮擊下,沒有隱蔽居然沒有事,不過我估計他的耳朵就是被震聾了。”那個士兵笑了笑道。
通信兵也跟著笑了起來,隨后拿起通話器:“醫療隊,我是中軍部隊,在第一線陣地這里有一個傷者,請派人過來看一下。”
一分鐘以后,一個手臂上綁著一個紅十字標記的士兵跑了過來,在通信兵的指引下,來到了虎子的面前。虎子此時根本不敢動,而且眼前的這個士兵看起來是個醫生,身上還背著一個藥箱。之后醫療兵檢查了下虎子的身體,沒有發現大問題,只是耳膜被震破了,但是不算嚴重,還有修復的機會。隨后在醫療兵的帶領下,被當成俘虜中的傷員,送到后方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