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娜托洛茨基跳下馬來,穿過紅軍戰士們自動分開讓出的路,來到小土堆的頂端。
她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擺出了防御的姿勢。
“她已經死了。”旁邊一個指揮員模樣的紅軍戰士提醒列娜,“我抵達的時候她身體都已經涼了。”
列娜這才長長的舒了口氣,放松下來。她緩緩走近拄著一把不知道哪兒撿來的步槍維持著站立姿勢的亞莉珊德拉拉斯普廷,臉上的表情讓在場的政工人員和堅定的布爾什維克骨干都皺起了眉頭。
而列娜對此視而不見,她繼續接近渾身是血,差不多三分之一的身體被燒得焦黑的首席騎士,在距離她只有幾十公分的地方站定。列娜伸出手,輕輕闔上亞莉珊德拉的那圓睜的眼睛,一根根的把她握槍的手指掰開,取走步槍,隨后抱起她的身軀,將她放平在地上。
最后,紅軍的高階神姬脫下自己的披風,蓋在亞莉珊德拉拉斯普廷那近乎全裸的身體上——已經成為布條的軍裝早就沒有半點遮掩的作用了。不過由于這位總是神秘兮兮的神姬過于高大,身材比較矮小的列娜的披風只能勉強遮住她那胸圍得難以想象的豐胸和下身,她的腳和肩膀仍然裸露在寒冷的空氣中。
這個舉動讓許多大老粗模樣的紅軍戰士暗自咂嘴。
亞莉珊德拉拉斯普廷的身材可是棒極了,雖然滿是污垢,但這樣反而更能刺激到某些人的G點。
做完這一切,列娜托洛茨基退后兩步,兩腿并攏,向自己的老上級敬禮,并且高聲念著古老的悼詞:“你的生命雖然逝去,但你的勇氣天地銘記。愿全能的主接納你那高潔的靈魂,賜予你一個圣徒應有的榮耀。阿門。”
列娜的話,讓一些上了年級的紅軍士兵在胸前劃著十字。和她一起輕聲念著“阿門”,但更多的人迫于政治委員那銳利的目光,擺出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
這個時候。最初提醒列娜說亞莉珊德拉死了很久的那位指揮員站出來,對列娜說道:“這樣不好吧,神姬同志。我親眼看見她擊落了幾名我們的神姬姑娘,最后被好幾位姑娘聯手攻擊才墜落地上。您看周圍的血跡。您以為這些都是她一個人的血嗎?不,神姬同志,我率領部隊抵達的時候您現在腳下的地面全都是紅軍戰士的尸體,那是最先抵達這里的兩個排的紅軍戰士!
“我們抵達的時候這惡魔還有氣,她在那里拄著槍。對我們叫喊著。”
“她喊了什么?”列娜扭頭問那位指揮員。
指揮員一時語塞,支吾了半天沒答話。還是一個看起來五十歲的老工人模樣的戰士回答了列娜的話:“她喊:‘那么想要獲得勝利么?!如此想要俄羅斯么?!不可饒恕......絕對無法原諒你們!被虛妄的空想主義和某些人的私欲所驅使,貶低騎士榮耀的亡者們!名為的幽靈們!就用我的熱血來粉碎這個夢想吧!我詛咒你們的信仰!等你們墮入地獄時不要忘記我亞莉珊德拉拉斯普廷的憤怒!’”
老戰士念臺詞念得繪聲繪色,讓人不禁懷疑他參軍前不是工人而是話劇團的演員。
“貶低騎士榮耀的亡者……么,”列娜重復著亞莉珊德拉最后的話語,沉吟了一會兒才換了一副表情,對一直和自己搭話的那位指揮員說,“不必理會她最后的瘋言瘋語。她畢竟是俄羅斯的神姬。給她找塊好一點的地方埋了。立個石碑吧。”
指揮員看了眼他的政治委員,猶豫了一下才勉為其難的答應下來:“是,神姬同志。我們會的。”
列娜托洛茨基點點頭,轉身向自己的護衛和馬匹走去,似乎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言行在未來會給她帶來多大的麻煩。
在列娜離開后,紅軍指揮員留下一個班的戰士負責掩埋亞莉珊德拉的尸體。然后也帶著部隊離開了。于是留下那個班的班長將列娜那件做工精致材質極佳的披風據為己有,而戰士們則把亞莉珊德拉身上還沒被打爛的黃金飾品拆了個精光。最后用不知道哪兒找來破草席把這位首席騎士那么一裹,隨便刨了個坑就埋了。
他們連墓碑都懶得做。只是像掩埋戰友的尸體時那樣,把亞莉珊德拉最后拄著的那桿步槍倒插在墳頭上應付差事。
1908年三月,大雪降臨圣彼得堡和莫斯科。
紛飛的雪花阻斷了鐵路,深深的積雪讓馬車也寸步難行,搞得倉皇出逃的顯貴們狼狽不堪。他們像當年逃荒的貧苦人民那樣在雪中掙扎著,被凍得滿臉通紅哆嗦不已。
值得慶幸的是,這不和時節的大雪同樣阻擋了紅軍前進的步伐。
但顯貴們需要面對的并不僅僅是紅軍。
人民憤怒了,工農兵蘇維埃的活動已經半公開化,他們控制著工廠和車站,組織工人赤衛隊公然和警察對峙。
而那些膽大妄為的人此時也看到了巨大的機會,這些人多半參過軍,家里就有步槍和馬刀。現在他們把這些東西都拿出來,隨后往身上隨便纏一條紅布,就堂而皇之的以革命者的身份出現,到處殺人越貨。
幾天來圣彼得堡和莫斯科等大城市周邊的鄉村中,多了許多光屁股的男人的尸體,從尸體那修剪得非常精細的胡子和頭發能看出都是體面人,可現在他們躺在路邊,只有流浪的野狗和天上的食腐鳥兒對他們還有一星半點的興趣。
而小姐太太們的待遇好一點,她們至少能躺在有屋頂的地方,比如馬廄或者豬圈里,和干草、飼料等呆在一起,碰到心腸善良點的,身上還能留塊布。
整個俄羅斯都瘋了,不管是懷著理想,相信英特納雄奈爾的高尚之人,還是單純為了一己私欲,想要不勞而獲的強盜。此時都搖身一變,成了革命者,拿起手中的一切向著舊制度砸去。
這樣的混亂在近代所有被冠以革命之名的歷史事件中都屢見不鮮。屬于不同階層、有著不同的利益訴求的人懷抱著各自的目的加入到名為革命的大漩渦中,打著崇高的名號干著各種滿足一己之欲的勾當。
所以法國著名政治家、女詩人羅蘭女士,才在雅各賓派的屠刀前留下千古名言:“自由啊,多少罪惡以汝為名!”
其實這話有些偏頗了。凡是社會動蕩的年代,必然罪惡橫行,這和造成動蕩的原因沒什么關系,只是人類內心的負面失去外部制約之后的體現罷了。
而現在的俄羅斯,就是人類陰暗面的集中展示場。
在這片混亂中。沙皇尼古拉二世帶著自己的家眷離開了圣彼得堡,前往設置在附近的“皇村”,把自己置于五萬禁衛軍的保護之下。
這種保護是一個看起來美好的謊言,因為就連禁衛軍在快速發展的形勢下也已經站在了動搖的邊緣,只不過亞莉珊德拉拉斯普廷送回來的神姬們壓制住了這種動搖,這才讓尼古拉二世在這最后的時刻,有了一個稍微安穩一點的住所。
可這并不能讓尼古拉二世稍微好受一些。
皇后亞歷山德拉還在鼓動尼古拉二世出動神姬去鎮壓在圣彼得堡愈演愈烈的革命運動,整個皇族內部。只有這位皇后還不相信羅曼諾夫王朝已經走到了生命的最后時刻。這個女人還堅信。只要他丈夫拿出強硬的姿態,人民就會服服帖帖的,這樣她的兒子在不久的將來依然能接過沙皇的皇冠,統治巨大的俄羅斯。
皇后的聒噪讓尼古拉二世越來越心煩意亂,他變得脆弱易怒,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吼上半個鐘頭。
終于有一天。忍無可忍的尼古拉二世拔出自從逃到皇村來就一直不離身的軍刀,砍傷了妻子。
亞歷山德拉倒在地上。尼古拉二世的軍刀沒開刃,卻依然在她肩上留下一道可怕的傷痕。雖然不深但看起來異常的駭人。皇后按著傷口滿臉恐懼的哭喊著,尼古拉二世的四個女兒帶著幼小的皇儲循著媽媽的哭喊聲闖了進來,卻被眼前的場景嚇得一起痛哭。
尼古拉二世丟下刀,在妻子面前跪了下來,用悲痛欲絕的聲音說道:“親愛的,你還看不出來嗎?俄羅斯已經病入膏肓了,為了治好它的病,上帝需要一個祭品,而我,我們羅曼諾夫家族,已經被擺上了祭壇。”
說著尼古拉二世也大哭起來,他的女兒們拉著還不懂事的弟弟靠過來,和爸爸媽媽抱在一起,哭聲就連守在門口窺視的禁衛軍戰士也不禁動容——他們甚至沒有注意到宰相斯托雷平的到來。
哭聲漸漸平息,斯托雷平咳嗽了一聲。
沙皇一家猛的抬起頭,一齊向門口看來。
“趕快找軍醫給皇后陛下處理傷口。”斯托雷平吩咐禁衛軍士兵,可這時候皇后自己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了,她對斯托雷平一鞠躬,丟下一句“不妨礙你們談正事”就蹣跚著離開了房間,那步伐看起來像是已到殘燭之年的老嫗。
尼古拉二世對女兒們做了個手勢,于是最大的公主也帶著弟弟和妹妹們離開了。
“什么事?”尼古拉二世整了整亂掉的軍裝,掏出手絹擦了下臉上的淚水,竭力在斯托雷平面前恢復皇帝的威嚴,“難道你也來要求我退位了嗎?”
斯托雷平沒說話,他往旁邊一站,對一直等在他身后的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在下羅炳輝。”西裝革履的中國人向尼古拉二世抬手作揖,“給尼古拉二世陛下帶來了林有德林大人的口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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