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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柳白蘇的記憶

  想要抹殺戾氣,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而柳白蘇這個女人的戾氣,實在是他平生所見。

  一個女人,有著恐怖的戾氣在身——

  戾氣由心而生。

  心中戾氣不滅,身戾氣永遠不滅。

  只是讓葉玄疑惑的是,柳白蘇這個女人,明明想要去掉身上的戾氣,卻還還想要殺人,這種事情本就前后矛盾。

  這也是他遲遲都沒有自信的源頭。

  即便到了此刻,也只是‘試試’。

  柳白蘇轉眸看了葉玄一眼,面目說不上冰冷,神色里有著警惕。

  “我奉勸你,千萬不要做什么會讓我感覺奇怪的事情,否則……”柳白蘇微微一笑,雖然這笑和以前一樣,沒什么味道,冷冰冰的,像是隨時隨地,都會殺人。

  “不過,我很奇怪,你心里應該知道,一旦醫治的過程中,有分毫不對。我不會殺了你,但讓你生不如死輕而易舉。你為什么還敢醫我?”

  她不害怕葉玄。

  以葉玄的實力,她如果想的話,動動手指頭就可以滅殺。

  她想要看看——

  葉玄究竟能不能醫治好他,而且,這個男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自己——

  真的可以醫治好嗎?

  許多年前,那個老人和自己說的話。真的可以醫治好嗎?

  “我是醫師!”葉玄說道。

  “這和醫師沒有關系。”柳白蘇說道。

  葉玄搖了搖頭,道:“我也知道這和醫師沒有關系,但前提是,你幫了我。”

  “你幫了我,我才幫了你,我們早已經兩清了。”柳白蘇說道。

  “所以,我才說我是醫師!”葉玄笑了。

  柳白蘇不理解葉玄的話到底什么意思,雙目詫異的看著葉玄。

  “我會盡我所能。”葉玄深吸了一口氣,揮手間,一根冰針出現在了手中。“閉上眼睛!”

  柳白蘇緩緩閉上了眼睛。

  她從來不會相信任何人。

  葉玄也是一樣。

  她是一個警惕心比正常人強了十倍百倍千倍的女人,她不會讓任何人靠近自己,不會相信任何一個人。

  如果葉玄施針的時候讓她察覺到了什么危險的出現,她會毫不猶豫的制住葉玄,她有些后悔,自己對這個男人竟然束手無策,因為她答應過對方,不能殺了他。

  “我要下針了!”葉玄說道。

  “別廢話。”柳白蘇冷冷的說道。

  葉玄一臉苦笑,說罷這話,陡然一根銀針落下。

  嗤嗤。

  一根銀針落下,第二根銀針再一次落下。

  “冰皇針!”葉玄喃喃道。

  這是,一個可以抹去戾氣的針法,以冰皇針為主的針術,他要以此針做為第一步!

  先冰封住穴位與戾氣。

  然后,再逐個擊破!

  一根冰針落下。

  葉玄真氣催動一根根銀針,飛速形成針陣!

  “封!”

  葉玄喃喃念道。

  他緊咬牙關。

  一絲戾氣被他如愿以償的冰封住,他喜悅的同時,也感覺到了柳白蘇戾氣的恐怖,想要逐個冰封住這戾氣,太難太難。那股戾氣的龐大程度,實乃他平生所見的第一次,即便以前跟隨他爺爺見過無數疑難雜癥,也不曾看到過如此恐怖的戾氣。

  這個女人,究竟殺了多少人?

  恐怕,將會是一個恐怖的數量?

  他想了很久。

  如果他醫治這個女人的話,這個女人這般繼續殺人,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死去,作為醫師,他究竟該不該醫治這樣的人?

  葉玄搖了搖頭,偏偏,他不救這個殺人惡魔的話,他心難安。

  一點一點的醫治著。

  時間很快。

  一息。

  十息。

  百息。

  眨眼間,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

  “嗯?”葉玄皺了皺眉。

  “怎么——”

  葉玄心里一個咯噔,他冰封住了柳白蘇的戾氣,可是當他回首看去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方才冰封住柳白蘇的戾氣,竟然全部自己化解開來,換句話說,柳白蘇在反抗!

  “你在反抗我的醫治?”葉玄看著柳白蘇,緩緩吐了一口氣,道。

  “我沒有!”柳白蘇說道。

  柳白蘇的回答,很讓葉玄意外,他緊皺眉頭,道:“這怎么可能。”

  “你到底有沒有把握?”柳白蘇吐氣如蘭,但這般聲音卻有著生氣的味道。

  從來沒有哪一個男人,敢這般靠近自己。

  葉玄苦思冥想。

  “這個女人,明明心里想要去除戾氣,卻依舊沒有停止過殺人的念頭!這本身就是矛盾,她不可能是這么一個矛盾的女人,那到底是因為什么!”葉玄心中飛速思考著,他總覺得事情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必須要窺探一下這個女人的內心。”

  葉玄心中暗暗想到。

  窺探一個人的內心,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對于一個醫師來說,這并非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醫師想要醫治一個人,不僅需要了解他的體質,還需要那個人的內心。

  很多時候,一個人無法醫治,并非是因為他身患的重病,而是他已經被腐蝕的內心。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醫師,同樣也是這樣一個道理。

  葉玄陷入了一個難題,這個女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以柳白蘇的脾性,不可能告訴他原因。

  所以,他必須要嘗試窺探一下這個女人的內心。

  “爺爺曾經創造過一門針法,以真氣灌入銀針中,神念藏匿在銀針中,然后施展針法,插進‘正心穴位’上,便可以瞬間窺探所醫治之人在想什么,不過時間唯有十息的時間!”葉玄心中暗暗想到。

  十息的時間,足夠了。

  他會這門針法。

  這門針法,他一直沒有施展過,窺探一個人的內心,不能輕易動用。

  “銀針!”葉玄的手里,又多了一根奇怪的銀針。

  他真氣捻住銀針,隨后一插,插入了柳白蘇的正心穴位中,他的神念隱藏在正心穴位其中,這是為了避免柳白蘇發現。

  柳白蘇沒有發覺,她以為葉玄只是在正常的醫治她。

  “窺探!”

  “這個女人……”葉玄閉上雙眼。

  很快,他的神念,便窺道了一些記憶。

  “這……”

  “這是什么!”

  葉玄額頭上滴落汗水,緊咬牙關,顯然,施展這門針法,對于他來說,也需要承受很大的壓力。

  他看到了。

  天空中在下著雨,雨本是很小,而隨著時間的過去,雨越來越大,逐漸的變成了滂沱大雨。

  嘩啦啦的落下,像是天空在大聲哭泣。

  落入地面的時候,這些雨水與那滿地的鮮血混合在一起。這里,血流成河,雨下了三天三夜,依舊沒有將這血沖散。

  鮮紅染濕了這個世界。

  這里,七橫八豎的遍布著一具具冰冷的尸體。

  尸體堆成了一個個小山。

  城池已經覆滅。

  這里的人全部都已經死了。

  這個地方,是柳白蘇的記憶,是這個殺人惡魔小時候的記憶。

  而就在這時,一處尸體堆里,那些尸體有些隱隱的晃動,一個小女孩,從尸體堆里努力的爬了出來。

  她的年齡不過只有七八歲的模樣,似乎渾身已經失去了力氣,從尸體堆里爬出來之后,再一次摔倒了下去。

  “嗯!”

  小女孩輕輕喊痛。

  她沒有栽倒在地面上,而是栽倒在了尸體上。

  小女孩不甘心。

  于是,再一次從尸體堆里想要爬出來。

  大雨壓的她抬不起頭。

  她很倔強,栽倒,爬起,一次一次。

  終于在尸體堆里爬出來,她坐在那一個個冰冷的尸體堆積成的小山上,腳下是血與雨的融合,而面上,不知道是那淚水還是雨水,她牙齒咬著嘴唇,躺著那濃濃的血河,來到了一個破舊不堪的房屋下。

  卷縮著身體,躲著雨。

  葉玄知道——

  這是柳白蘇。

  是柳白蘇的小時候。

  她生長的那個神國,無人管轄與主導,在那個地方,一個城池被一日之內滅掉,一人不剩,簡直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那里天災人禍很多,凡人在那里死去,很正常。

  她躲在破舊不堪的屋檐下,卷縮著身體。

  身體冷冷的,沒有溫度,瑟瑟發抖。

  死氣沉沉的,這個城池,早已經只剩下她一人。

  她看著……

  一個個親人離自己而去。

  卻沒有選擇的辦法。

  她哭了很久,只是那雨水的聲音,早已經淹沒了她的哭聲。

  她很冷。

  想要躲進母親的懷抱。

  但母親早已經不在。

  她驚恐的看著那眼前堆積成山的尸體,眼中的淚水,再一次嘩嘩的落下。

  看到這些,葉玄沉默了。

  這個女人,小時候,竟然是這般度過的。

  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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