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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素團心里苦,素團嚶嚶嚶

  裴琰之也是趕緊唱道,“千歲爺你好比三齊王。”

  孟廣路一點手,裴琰之身后的一員大將出場,站在了孟廣路的面前。

  孟廣路打量了此將一眼,開口唱道,

  “楊大郎生來好貌相,

  亞賽三國漢劉王。

  三請軍師諸葛亮,

  馬跳檀溪美名揚,爾亞賽劉王!”

  楊大郎拱手謝過,退下。

  另一員大將出場,來到了孟廣路的面前。

  “赤面長髯小馬芳,

  亞賽三國關二王。

  過五關曾斬六員將,

  擂鼓三通斬蔡陽,你亞賽關王!”

  馬芳拱手謝過,退下。

  再一位大將出場。

  “楊世祥生來面皮黑,

  亞賽三國猛張飛。

  大吼一聲橋梁斷,

  槍挑呂布紫金盔,爾亞賽張飛!”

  楊世祥拱手謝過,退下。

  再一位大將出場。

  “四公子生來面皮銀,

  亞賽長山將趙云。

  長坂坡前救幼主,

  七進七出顯奇能,爾亞賽趙云!”

  楊公子拱手謝過,退下。

  最后一員大將出場。

  “七日七夜搬兵的小趙飛,

  為主江山費心機。

  有朝幼主登龍位,

  把你的官職往上提。

別的官兒不保你,俠客  我保你九門提督代管兵機。”

  這一段孟廣路真是使出了渾身的解數,唱念做打,鏗鏘有力,裴琰之在一旁也是聽得非常的過癮,不禁對孟廣路是真的佩服,這一段的難度極高,所以不少的劇團,就算是梅蘭方京劇團這么專業的劇團都要舍了這一段經典的唱段,主要還是為了保護演員,保存體力,因為下一場的二進宮才是整出戲的高潮,生旦凈三人的對唱大戲,所以要保存好體力和嗓子。

  這一百多年來,唱《龍鳳閣》的演員無計其數,也不知道有多少名角都折在了這出戲上,這一段戲全是唱工戲,就沒有休息的機會,生旦凈三人的唱段銜接的非常的緊密,根本沒有緩口氣,讓你休息的時間。

  唱完了這一段,孟廣路竟然絲毫不氣喘,將近六十歲的年紀,竟然有如此綿厚的氣力,裴琰之也是對這樣的藝術家深感敬佩。

  因為裴琰之當初有些遺憾的眼神,孟廣路對裴琰之也是青睞有加,對戲的時候,就讓孟廣路感覺到這個小孩的唱腔真是舒服,跟自己配合起來也算是珠聯璧合,在自己的職業生涯中,合作的老生無計其數,但是裴琰之絕對能夠排進前三的行列。

  所以,孟廣路決定成全裴琰之一次,這幾天,孟廣路減少了自己唱戲的時間,好好的保養著自己的嗓音和氣力,畢竟已經快到花甲之年了,也是逐漸感覺自己的氣力不如從前,畢竟花臉演員的唱全靠一口氣頂著,要是丹田里這口氣弱了,花臉演員就廢了,唱出來就一點氣勢都沒了。

  孟廣路看著裴琰之,兩人眼中都是惺惺相惜,兩人雖然差了快四十歲了,但是對戲的時候也是相見恨晚。

  最后徐楊二人決定去看一看被太師李良鎖在昭陽宮中的李。

  探皇陵這一折到這里也算是完結了,接下來就是這出戲最經典的一折了。

  二進宮。

  裴琰之下臺之后,換上了一身紅色的蟒袍,孟廣路下場也是換上了一身紫色的王袍。

  這一折剛開始的時候,裴琰之和孟廣路終于可以緩上一口氣了,這里有十分鐘左右,李正素的個人獨唱,畢竟這是梅蘭方京劇團,素團才是第一主角,之前的風頭基本都被裴琰之和孟廣路給搶走了,畢竟在兩個聲音高亮沉穩的男人之中,旦角的聲音還是比較吃虧的。

  這一次,可沒有人來攪合她了,一個人在臺上,將后悔苦悶,悲悲切切,凄凄慘慘的李表現的淋漓盡致,一身素黑的袍服穿在身上,感覺整個人都消瘦了不少。

  正所謂要想俏一身孝,想要精一身青,青,在古代就是黑色的意思。

  李正素本身就長相俊美,化妝之后,再穿上一身素黑的袍服,頓時就顯得嬌媚無比。

  李正素懷中抱著幼主,哭哭滴滴地哭著先王早逝,而自己則是被父親蒙蔽,如今被困在昭陽院中,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身邊只跟著一個宮女和徐延昭的女兒,徐小姐。

  等到李正素一大段唱完之后,裴琰之跟孟廣路對視了一眼,微微一笑。

  在上場門,孟廣路低聲喝道,“大人請!”

  “千歲,請!”

  孟廣路,裴琰之,身后跟著楊公子,三人一齊走上了舞臺。

  孟廣路將自己的銅錘交給楊公子,讓他用銅錘將封鎖昭陽院的鐵索給砸開。

  兩人準備進入昭陽院。

  在昭陽院門外,裴琰之唱道,

  “千歲爺進寒宮休要慌忙,站宮門聽學生細說比方:昔日里楚漢兩爭強,鴻門設宴要害漢王。張子房背寶劍把韓信來訪,九里山前擺下戰場。逼得個楚項羽烏江命喪,到后來封韓信三齊王。他朝中有一位蕭何丞相,后宮院有一位呂后娘娘。君臣們擺下了天羅地網,三宣韓信命喪未央。九月十三雪霜降,蓋世忠良不能久長。千歲爺進寒宮學生不往。”

  這一段唱可是盡顯了裴琰之的功底,純粹的唱工戲,沒有任何可以偷懶的地方,而且你還得讓臺下的觀眾不至于煩躁,所以里面的有些字需要唱得有些變化,高矮音,裝飾音,都需要拿捏的非常好。

  這一段唱完,孟廣路也是暗挑大指,因為他發現裴琰之唱到了現在,聲音竟然沒有任何一絲疲憊和嘶啞,這真的是很難得的。

  因為只有到了他們這個段位的演員才知道怎么在整出戲中合理的分配自己的氣力,什么地方唱的時候可以稍微放一放,并不是不賣力氣,而是沒有必要。

  沒想到裴琰之年紀輕輕的竟然能夠如此的老道,就連孟廣路也覺得自己的嗓音有些發緊,如果不是剛才趁著李正素獨唱的時候,自己稍微喝了一點水,讓自己的嗓子放松了片刻,估計自己還真的有些頂不下來了。

  孟廣路多少有些后怕,自己有點高估自己的氣力了,不由得嘆了口氣,還是要服老啊!剛才那一段細數楊門虎子的時候,用力有點過猛了,讓自己有些超了點負擔,不過還在可接受的范圍之內。

  裴琰之繼續唱道,“怕的是辜負了十年寒窗、九載遨游、八月科場、七篇文章,才落得個兵部侍郎,怕只怕無有下場!”

  孟廣路將手中的銅錘抱在懷中,唱道,“說什么學韓信命喪未央,站宮門聽老夫改說一樁:先王爺怎比得漢高皇上,龍國太怎比得呂后皇娘;李良賊怎比得蕭何丞相,大人怎比三齊王。這寒宮權當作鴻門宴上,有老夫比樊噲、懷抱銅錘、保駕身旁,料也無妨。”

  “我好比魚兒闖過了千層羅網,受了些驚怕,著了些慌忙。”

  “只要你忠心把國掌,老夫保你滿門無傷,”

  “千歲爺保學生滿門無傷,舍死忘生闖進昭陽。”

  “前面走的開國將,”

  “后面跟隨兵部侍郎。”

  “站立在宮門朝內望,”

  這時,李正素也是悲悲切切的哭喊了一聲“先王啊!”真是讓人聞之落淚。

  裴琰之唱道,“又只見龍國太懷抱太子、兩淚汪汪、口口聲聲哭的是先王!”

  “龍國太哭的是江山難掌,”

  “擺一擺手兒切莫要承當。”

  “進宮去休行那君臣大禮,”

  “學一個文站東,”

  “武列西,”

  兩人一齊唱道,“各自分班站立在兩廂。”

  兩人一同走進了昭陽院,看到李正素正抱著幼主,悲悲切切的樣子,也是趕緊拱手站好。

  李正素看到二人,又是悲戚的喊了一聲“先王啊!”

  接下來,就是二進宮的戲核,最經典,也是最難唱的一段來了。

  “李坐昭陽前思后想,想起了朝中事無有主張。耳邊廂又聽得朝靴底響,想必是徐、楊進了昭陽。有幾句話兒我不好言講,我只得懷抱太子、兩淚汪汪、口口聲聲哭的是先王!”

  孟廣路手中抱著銅錘,張口唱道,“懷抱著幼主爺江山執掌,”

  “為什么恨天怨地,頰帶愁腸所為那樁?”裴琰之搖頭晃腦的唱了起來。

  裴琰之頭戴著烏紗帽,頭上的兩個翅子不住的搖擺,竟然看起來頗為賞心悅目,這其實就是裴琰之不久之前從系統購買的一種技能,翅子功,千萬不要小看這個功夫。

  這種官員頭上戴著的烏紗帽的兩根翅子,有的人唱的時候,把頭上的功夫忘了,兩個翅子擺動的亂七八糟,容易讓臺下的觀眾被你的烏紗帽上的翅子弄的心煩意亂的。

  而裴琰之頭上的烏紗帽上的翅子,竟然非常的有規律,臺下的觀眾對于這一點不甚了解,但是站在他身旁的孟廣路可是專業的,一眼就看出了裴琰之的這一手絕活,不由得心中暗自驚駭,因為這種能力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學會的,沒有三五年時間的浸淫,根本不可能像裴琰之這樣弄的這么賞心悅目。

  孟廣路心中駭然,這個裴琰之才多大啊,竟然有這么多的絕技傍身,看來天才這種生物還是真的存在的啊!

  李正素雖然離的遠,但是裴琰之頭上的翅子晃得確實好看,也是吸引住了她的眼神,不由心中一凜,這小子還有什么是不會的啊!

  李正素開口唱道,“并非是哀家頰帶愁腸,都只為我朝中不得安康。”

  裴琰之故作不知,“我朝中有什么禍從天降?”

  孟廣路也是火上添油的唱道,“你就該請太師父女們商量?”

  李正素也是面帶羞愧,“太師爺心腸如同王莽,他要奪我皇兒錦繡家邦。”

  孟廣路則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太師爺娘娘的父,他本是皇親國丈,”

  裴琰之更是一臉贊許的唱道,“未必他一旦無情,起下了篡位的心腸。太師爺忠良!”

  李正素也是被二人羞的不敢抬頭,這些話就像一把把鋼刀向著自己的胸口猛刺。

  這二位都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就是不說,讓你在之前倒行逆施,險些壞了我大明的江山社稷,這點苦你也必須要吃一些了!

  臺下的觀眾則是聽得激動異常,有喜歡李正素的,對裴琰之和孟廣路二人也是怒目而視,低聲說道,“你們倆別得了便宜賣乖,差不多得了啊,我家素素不容易!”

  但是也有喜歡裴琰之和孟廣路的,笑著說道,“看著徐楊二位開始傲嬌起來了,素素心里苦啊,被兩人懟的沒話說,而且這些話還都是她當初自己說的,蝦仁豬心啊!”

  李正素也是沒有辦法,只好認錯,“你道他無有那篡位的心腸,為什么斷了水火,封鎖昭陽為的是哪樁?”

  看到李服軟了,楊波也不再拿捏她了,畢竟這可是太后娘娘,他只不過是臣子,以臣欺君,這可是一行大罪,差不多就得了,雖然不拿捏了,但是也是不會輕易的松口的。

  裴琰之手拿著笏板,一臉嚴肅的拱手唱道,“臣七月十三也曾把三本奏上,國太偏偏要讓,”

  孟廣路接著唱道,“你言道:大明朝有事無事、不用徐楊二奸黨,趕出朝房,龍國太自立為王。”

  裴琰之飾演的楊波只不過是個兵部侍郎,所以不敢繼續拿捏,但是作為定國王的徐延昭可是不慣她,他手中的銅錘可是先王御賜,當初李在金殿發怒之時,徐延昭一怒之下,險些用銅錘打了她。

  這些時日,徐延昭也是被這個蠢婆娘給氣的不輕,這下好了,自己被關到昭陽院了,才知道誰是忠良,哪一個才是奸黨。

  李被徐延昭說的有些羞愧,抱著懷中的幼主,看向了徐延昭,開口哀求,“開言來叫一聲定國將,”

  孟廣路也不敢怠慢,趕緊后首言道,“臣!”

  李正素繼續唱道,“哀家言來細聽端詳,你保太子登龍位,封你一字并肩王!”

  作為一位太后,這樣的話出口,簡直就算是卑微到了極點了。

  臺下喜歡李正素的觀眾,都恨不得跳上臺,摁著裴琰之和孟廣路,讓他們兩人答應素素就是了,兩個大老爺們欺負一個女人,算什么好漢!

  而孟廣路飾演的定國王那可是一副混不吝的性格,之前被李傷的太深了,就算李現在把身段放的這么低,但是他依舊沒有任何緩和的態度。

  “老臣年邁難把國掌,要保國還是那兵部侍郎。”

  一句話就把李一腔熱血全部給澆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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