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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八臂哪吒

  只見崇公道在幕布上轉了一圈,這就是皮影戲的一種局限性,因為這樣的話,有些人就不清楚崇公道這是在干什么,其實在京劇舞臺上,這就是走圓場。

  京劇舞臺上的圓場很有意思,有道是,說書的嘴,唱戲的腿。

  說書的一張嘴,千軍萬馬,刀槍劍戟都在他的一張嘴里表現了出來。

  唱戲的腿快,就這么一個圓場,不管多遠的距離,這就到了。

  崇公道說道,“哎!這就到了,挑開挑開!”

  只見裴琰之另一只手又拿起一個小公差,也是一個丑角的模樣,不過身材要消瘦一些。

  “是坐監嗎?”

  “什么坐監,是我!”

  “哦!上差來了!”說著,小公差也是趕緊給崇公道鞠了一躬。

  崇公道也是好說話的人,笑著說道,“來了來了!”

  小公差問道,“上差到這里是干什么來了啊?”

  崇公道說道,“提調一人吶!”

  “提誰啊?”

  “你把蘇三給我提出來!”

  “得嘞,您在這稍等,我去給您提蘇三去!”

  只見這小公差來到了上場門的方向,大聲喊道,“蘇三走動啊!”

  裴琰之隨手將小公差的皮影放到下面,直接就拿起了蘇三的皮影來。

  蘇三的那個皮影,只見這個皮影有二尺大小,正是一個女子,脖子上帶著一個鐵鏈子,而且看起來一臉的悲戚。

  “苦啊!”

  一聲叫板,撕破天際,震撼云霄,裴琰之這一聲,不光讓直播間的粉絲們都過癮了,就算是站在一旁的孫雅琪她們都險些叫了一聲好出口。

  裴琰之操控著蘇三從上場門走了上來,一步一頓的,好像有著萬分的悲傷一般。

  二黃散板的調子。

  “忽聽得喚蘇三我的魂飛魄散,

  嚇得我戰兢兢不敢向前。”

  小公差吆喝了一聲,“上差到了!”

  蘇三無可奈何,走向了崇公道,唱道,“無奈何我只得來把禮見,問崇老伯呼喚我所為哪般?”

  蘇三走到崇公道的面前,開口白道,“老伯在上,蘇三有禮。”

  崇公道也是哈哈一笑,說道,“罷啦,罷啦。―蘇三吶,你大喜啦!”

  蘇三身子一震,“啊?我蘇三喜從何來?”

  崇公道說道,“今有按院大人在省中下馬,太爺命我將你解往太原復審,你這冤枉官司有了頭緒啦,豈不是一喜哪?”

  “但不知是何人的長解?”

  “自然是我的長解了。”

  “哦,就是老伯的長解?”

  “不錯,不錯。”

  “啊老伯,幾時起程呢?”

  “馬上飛,咱們這就走。”

  “如此老伯打點行囊,待我在此收拾收拾也好攢路。”

  “得,就那么辦,回頭見。”

  裴琰之控制著崇公道下場,場中只剩下了蘇三一人。

  蘇三來到了臺中,口中白道,“想我蘇三,遭此不白冤枉,到今日乎啊!”

  樂隊忙活了起來,這一次的調子是反二黃慢板。

  反二黃就是較二黃而言,降低了調門,擴展了音區,曲調起伏更大,旋律性更強,更適于表現悲壯、凄愴的情緒。

  蘇三開口唱道,

  “崇老伯他說是冤枉能辯,

  想起了王金龍負義兒男。

  想當初在院中何等眷戀,

  到如今恩愛情又在哪邊。

  我這里將狀紙暗藏里面,

  到按院見大人也好伸冤。”

  唱完之后,崇公道再次上場,這次崇公道的手中則是拿著一副行枷,就是古代那種木頭的枷板,押解犯人的時候,都會給他戴上。

  這一段,崇公道把行枷給蘇三戴上,然后押解著蘇三就離開了大牢,崇公道去投。

  蘇三遠遠望去,開口唱出了這一段膾炙人口的西皮流水。

  “蘇三離了洪洞縣,

  將身來在大街前。

  未曾開言我心內慘,

  過往的君子聽我言:

  哪一位去往南京轉,

  與我那三郎把信傳。

  就說蘇三把命斷,

  來生變犬馬我當報還。”

  唱完之后,裴琰之將蘇三的皮影向下一放,兩條腿微微一曲,就跪在了地上,脖子上帶著行枷,一副凄凄慘慘的樣子。

  崇公道走過來,不解的問道,“哎?我說蘇三哪!走著走著你不走啦,跪在這一個地方你是祝告天地呀?還是哀求盤纏哪?”

  蘇三搖頭說道,“一非祝告天地,二非哀求盤纏。”

  崇公道問道,“那么跪在這兒干什么呀?”

  蘇三白道,“求老伯問問過路的客商,可有往南京去的無有?”

  這一段蘇三起解,裴琰之唱的也是很有感覺,不過丑角畢竟不是他的行當,不要小看了丑角了,雖然說全是念白和做工,但是一般人你還真來不了。

  唱了十多分鐘,裴琰之就把這一段精彩的地方唱完了。

  這一段就是讓大家開開胃,好東西還在后面呢!

  裴琰之唱完之后,來到了電腦前,看著大家的彈幕,好像對皮影戲這門藝術評價一般啊!

  裴琰之笑著說道,“各位,別著急啊,茶吃后來釅,前面這個算是送的,后面的就有好東西了,希望大家有點耐心啊!”

  畢竟這一段蘇三起解在正統的皮影戲里沒有這一段,主要是沒有那么熱鬧,皮影戲分為戲和武戲,最好看的當然要數是武戲了,但是裴琰之想讓大家多少先了解一下皮影戲的形式,然后再表演的時候,大家就能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了。

  裴琰之笑著說道,“下一出戲就熱鬧了,而且還是大家耳熟能詳的戲,不多說了,直接上戲了!”

  三打白骨精,這是一出非常著名的皮影戲。

  當初裴琰之在前門那家皮影戲劇社里看的也是這一出戲,不過今天裴琰之的表演可是跟他們的表演大不相同。

  首先,就是這個皮影就不一樣。

  陜曲社的皮影都是有傳承了,全都是有模板的,最終定型下來的,輕易是不能改變的,而且,斷了傳承之后,他們就算想要有所改變也很難,畢竟繼承都沒繼承下來,怎么談改變。

  所有的改變都要是你在本行業已經發展到頂點了,所有的東西你都已經融會貫通了,你才有資格去做出改變,改革,任何一個行業,每一次的改變和改革都是這個行業里最頂尖的那一類人。

  而那些連傳統的藝術都沒有繼承下來的人,舔著臉說要改革,改變,這就是嘩眾取寵,沒學會走路,就想飛。

  就像廚師,你要想改革一種菜,最起碼,這道菜你得做個幾百遍,上千遍吧,你把火候,調和,所有的一切都掌握了之后,才可以慢慢的改變吧,你第一次上手的時候就說要改變,做出來的菜誰敢吃!

  而裴琰之的皮影戲的水準已經可以算的上是準大師的境界了,也就是所有的一切技巧他都會了,現在就差融會貫通了。

  而裴琰之深刻的知道,現在的觀眾喜歡什么,所以他就大膽的改革了一下。

  首先就是這個皮影的制作,圖片樣式,裴琰之參考了電視劇和電影中的模樣,用漫畫的手法將其夸張了一下,頓時就有一種跟過去的那種簡筆畫一般的皮影大不相同,放在幕布上,好像漫畫中的一樣。

  再說唱腔,裴琰之還是用的京劇的唱法,陜曲社的皮影戲用的是秦腔的唱法,絕對的地道,原汁原味,但是秦腔這種藝術,是有局限性的,喜歡的是真喜歡,不喜歡的根本就聽不了,而且他比京劇的受眾少的太多了,在京城,正兒八經的秦腔劇社根本就沒有。

  這出戲是一場非常熱鬧的打戲,裴琰之也是使出了皮影戲里最高超的手段,一個人掌控了所有的皮影,師徒四人外加一個白骨精,一次性五個皮影,在裴琰之的手中飛天遁地,打的那叫一個熱鬧啊,最主要的是,裴琰之的嘴里也沒有停,唱一會,說一會。

  這一段三打白骨精,可算是讓直播間里的氣氛熱鬧了起來,其實大家雖然都沒有看過皮影戲,但是皮影戲這種東西已經深深的印刻在了華人的內心中,不管是電影,美術片,小時候小朋友們最喜歡看的那些動畫片,其實大多數都是被皮影戲影響的。

  所以大家看到皮影戲的時候,再看到裴琰之高超的技法的時候,頓時小時候看到的動畫片就浮現在了眼前,裴琰之手中的孫悟空,就如同大鬧天宮中的齊天大圣一樣威風。

  直播間的彈幕又是發的讓關注后臺數據的qq直播的老總緊張不已。

  “把所有的服務器都給我開了,如果裴琰之的直播間卡了,你們都給我滾蛋!”

  馬小蠻,一個雷厲風行的女子,她可是知道一個裴琰之會給自己的直播平臺帶來多么大的流量,每一次裴琰之直播之后,就是qq直播的一次小的騰飛,每次裴琰之都能帶來上千萬的粉絲流量,到最后就算留下百分之一,這都是巨大的人氣。

  裴琰之唱完了三打白骨精,又唱了一個楊家將,裴琰之再次讓大家看到了他恐怖的控制力,一個人最多的時候,控制了八個皮影,武打場面是緊鑼密鼓,影人槍來劍往、上下翻騰,熱鬧非凡。

  “師父,這不是真的吧,他肯定不可能是一個人吧!”

  在陜曲社中,小徒弟陳曉光一臉驚駭的看著投屏在電視上的裴琰之的表演,真的是瞠目結舌。

  班主鄭書清在一旁看的也是面紅耳赤的,下午的時候,裴琰之的話也是聲聲在耳。

  “我對皮影戲也只是僅停留在觀賞上,對于里面的內容和技法我是一竅不通,你問我也算是問道于盲!”

  想起來裴琰之說這話的時候,自己一副不在意的樣子,讓鄭書清感覺自己的臉上就如同火燒一般。

  “騙紙,真會騙人啊,你裴琰之要是不懂皮影戲,這個世上都不敢有人說他懂皮影戲了,哎!跟一位皮影戲大師失之交臂啊,真是太可惜了,人家要指點我幾句,讓我這牛脾氣把人家給頂走了,真是該死啊!”

  鄭書清一臉的懊悔。

  看著裴琰之一個人在幕布后面,操控著七八個影人一起打的熱火朝天的,鄭書清一臉驚駭的說道,“八臂技法,這怎么可能,這種技法不是早就已經失傳了嗎?”

  旁邊的小徒弟陳曉光一臉疑惑的問道,“八臂技法,師父,這是什么啊?”

  鄭書清一直保持的震驚的模樣,口中機械性的說道,“八臂技法,是清末皮影戲大師劉曉泉的拿手好戲,一個人可以獨自操控八個影人,而且嘴里還能一直唱著,手里不能亂了,嘴里不能錯了,此人就如同有八根臂膀一般,所以被人稱為八臂哪吒,而這種操控八個影人的技巧也被稱為八臂技法,這已經是單人可操縱影人最多的記錄了,就算是鄭家的老祖,最多的時候也只是能夠操控六個影人,但是也不能持久。”

  陳曉光聽到了劉曉泉,這才恍然大悟,不過這位老前輩太過久遠,而且中間又經歷了斷層風波,所以也很少提及此人。

  鄭書清面色復雜的看著裴琰之,眼中閃過了濃濃的敬佩,說道,“這才是真正的天賦異稟啊,不光京劇唱的好,而且皮影戲也耍的好,天才真的是莫過于此啊!佩服佩服!”

  陳曉光看著師父,眼珠一轉,說道,“師父,你看裴琰之這種風格,咱們能學學嗎,你看這些觀眾們還是很買賬的,我覺得咱們的秦腔雖然正宗,但是京城的觀眾不吃這一套啊!”

  鄭書清也是臉色有些糾結,他當然知道自己陜曲社的癥結在哪里了,但是他們作為傳承至今的陜省的皮影戲劇社,你讓鄭書清來一段京劇,他還是真有困難,不過裴琰之也是給他們指點了一條明路,不光是唱腔唱法,還有故事性,剛才的三打白骨精,比自己的這一版也鮮活許多,不光是打戲非常的好看,最重要的其中的一些戲詞,很多都是非常現代的詞語,能夠引起那些年輕人的認同感,彈幕上的吐槽也是非常的多,這說明大家都聽進去了,互動的很好!

  鄭書清看著身邊這些躍躍欲試的徒弟們,也是下定了決心,對于自己的陜曲社,需要有一定的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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