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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七章 一聲叫小番,就值回票價了

  (女生文學)

  “叫小番——”

  一聲響徹云霄的嘎調,讓整個劇場的觀眾們都覺得一陣頭皮發麻的感覺,就像三伏天吃了一根冰棍一樣的過癮。

  值了。

  就這么一聲,這出戲就值了!

  當年有一個非常有意思的故事。

  就是一位很有名氣的老生演員,只要一貼出《四郎探母》,票馬上就能賣滿。

  但是開場的時候,不管他多賣力氣,旦角的演員表現的多好,臺下的反應都是平平。

  從他的角度看下去,有不少觀眾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但是到了最后要唱嘎調的時候,所有人全都是精神抖擻了起來,大家都是屏氣凝神,準備聽他的這一句嘎調。

  這要是換了一般人,心態不好的,估計這個時候就唱不上去了。

  不過,這位角兒可以說是非常的穩健,這一聲嘎調也是非常的精彩,聲音高亢,聲色也非常的清亮。

  臺下的戲迷們都是為了這一聲而來的,聽到這里,也都是炸了鍋一般的兜四底的叫好。

  但是,讓人震驚的事情出現了,一整出的《四郎探母》只不過是唱了一個第一折的《坐宮》,后面還有十一折戲呢,聽完了嘎調,有不少戲迷站起來就走。

  聽過癮了。

  過去的戲迷就是這么有個性,對角兒的態度非常的有意思,你說他捧角兒吧,有的時候,臺下撅角兒,喊倒好喊的最起勁的,往往就是他們。

  就像現在,某位巨星開演唱會,聽完了巨星的第一首歌,一半的觀眾直接就退場了,估計這位巨星心態都要炸了。

  裴琰之唱的是馬派,這一出《四郎探母》也是馬連良先生當年最喜歡演出的一場戲,常常用來當做打炮戲來演出。

  在民國時期,有一個小傳言,就是說,馬大師唱《四郎探母》叫小番,沒有嘎調,還有觀眾們津津樂道的說,這是老奎派的唱法。

  因為這出戲最早的時候,是張二奎編演的,開始確實在叫小番的時候沒有嘎調。

  但是如果仔細想想,就知道這種傳言是有誤的。

  馬大師在20世紀初的時候聲音倒倉,所以,那個時候,唱不上去嘎調,是很正常的,但是到了1925年的時候,馬大師的嗓音就慢慢的恢復了,有記載說,1927年,梅蘭芳、馬連良在上海榮記大舞臺貼演《四郎探母》叫小番是唱嘎調的。

  因此單說馬連良或馬派叫小番不唱嘎調,是不全面的。

  裴琰之現在雖然是馬派的弟子,但是其他的老生流派也非常的精通,所以到了這個叫小番的時候,肯定是要讓大家見識一下自己的功底的。

  果然,這一嗓子,就值錢了。

  接下來的第二折戲就是《盜令》,是鐵鏡公主和自己的母親蕭太后的對戲,從蕭太后手中騙得金鈚箭。

  第一折的楊延輝穿著一身駙馬的蟒袍,頭上戴著雙雉雞翎的貼金立翅,而第三折的楊延輝一副緊趁利落的打扮,一件紫黑色,上繡四爪蛟龍的龍箭衣,腰間掛著一口青鋒劍,頭上的貼金立翅的駙馬官帽也摘了下來,戴上一個帶著一個紅色絨球的沿氈帽。

  楊延輝(裴琰之)快步走到了舞臺的正中間,拉了一個山膀,一個帥氣的亮相,然后手扶著腰間的寶劍,口中唱道,

  “頭上摘下胡狄冠,

  身上脫下滾龍衫。

  沿氈帽齊眉蓋,

  三尺龍泉掛腰間。

  將身站在宮門等,

  等、等、等、等、等候了公主盜令還,

  好奔陽關。——”

  這一段唱,用的也是西皮快板,不過,裴琰之已經知道了剛才自己和苗旭的即興飆車已經把正牌琴師錢朝安弄的雙手顫抖,估計今天是緩不過來了。

  所以,這一次,裴琰之就按照正常的速度唱,省得再把備用琴師再給唱廢了,那今天的戲就唱不下去了。

  備用琴師何志光也是心驚膽戰的給裴琰之伴奏著,聽到裴琰之唱的速度很正常,這一下才心中松了一口氣,多謝班主不殺之恩啊!

  這一段西皮快板雖然沒有之前的那么快,但是如今的裴琰之,唱戲已經到了巔峰狀態,快慢對他來說,都一樣,快有快的唱法,慢也有慢的唱法。

  臺下的觀眾們都是聽得非常的過癮,連連的鼓掌叫好。

  從上場門的方向,鐵鏡公主(苗旭)邁著旗鞋步走了出來。

  旦角的步法,旗鞋步,是旦角穿著旗裝的時候走的步法,要求非常的高。

  走的時候,邁出去的腳一定要打直,擺臂的時候,大臂不動,用手肘帶動著小臂自由的擺動著,走動過程中,立腰、平視、頭不晃,兩腳交替直邁前行。

  旗鞋,就是花盆底的鞋,比高跟鞋還要難,跟踩高蹺一樣。

  裴琰之小的時候,練習旗鞋步的時候,腳可沒少扭著。

  鐵鏡公主(苗旭)一手拿著一根長長的金鈚箭,另一只手還抱著自己的孩子(喜神),面帶得意的笑容,走了出來。

  到了九龍口的位置,面對的觀眾,開口唱道,

  “銀安盜來金鈚箭,

  成就駙馬孝義全。”

  唱完之后,鐵鏡公主(苗旭)將金鈚箭掩在身后,笑意連連的走向了楊延輝(裴琰之),嬌滴滴的叫了一聲“駙馬”。

  楊延輝(裴琰之)看到公主回來了,連忙走上前,拱了拱手,一臉感激的說道,“公主回來了,有勞了!”

  鐵鏡公主手背在后面,一臉促狹的說道,“駙馬客氣了!”

  楊延輝(裴琰之)一看鐵鏡公主也不再說話了,心中一驚,伸出手來,說道,“公主,拿來呀?”

  鐵鏡公主(苗旭)強忍笑意,故作不知的問道,“什么呀?”

  楊延輝(裴琰之)感覺到心中一涼,急忙說道,“令箭那!”

  鐵鏡公主(苗旭)一副大驚失色的模樣,連連哎呦了兩聲,面露慚愧的說道,“可了不得了,我們娘倆只顧著談心說話了,把您的這件事兒啊,可就給忘了!”

  要知道,一般的旦角,念白是要上韻的,也只有這個時候,穿著旗裝的時候,旦角說話用的全都是京字京腔。

  苗旭雖然不是北方人,但是一口流利的京城話,聽起來也是非常的悅耳動聽。

  但是這話入了楊延輝(裴琰之)的耳中,可就一點都不動聽了。

  只見楊延輝(裴琰之)連連退了數步,一臉痛不欲生的模樣,緊握拳頭,頓足捶胸的說道,“你,你,你誤了本宮我的大事了哇!”

  這個時候,鐵鏡公主(苗旭)才露出了小女兒一般的狡黠的表情,沖著楊延輝(裴琰之)翻了一個好看的白眼,笑瞇瞇的從身背后把金鈚箭給拿了出來,伸到了楊延輝(裴琰之)的面前,嬌滴滴的說道,“駙馬呀,你來瞧瞧,這是什么呀!”

  心灰意冷的楊延輝(裴琰之)微微抬頭,頓時被金鈚箭給吸引住了,一捋自己的髯口,眼中爆發出了驚喜的神色,一探手,就從鐵鏡公主(苗旭)的手中將金鈚箭給接了過來,口中說道,“公主請上,受我大禮參拜!”

  說著,楊延輝(裴琰之)就沖著鐵鏡公主(苗旭)單膝跪了下去。

  鐵鏡公主(苗旭)伸手一扶,嬌笑著說道,“你我夫妻,這一夜之間,你拜的是什么呀!”

  這個時候,一旁有馬夫暗上,站在了不遠處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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