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趙翔外表平靜、內心悲痛欲絕的剎那.
藍可凡的聲音很突兀然而又是那么自然地回響在趙翔靈魂深處——“兄弟,哥哥馬上就要走了,而你現在一定要努力保持鎮定,你很危險,很危險!”
“你千萬不能出事,你一旦出事,佛界危矣神界危矣天下危矣!”
“當我從你身上嗅出了白玉山、玄天鑒、神木的氣息時——”
“我就知道了悟大師已經離開了人間!”
&nb》;“我還知道他已經將衣缽完全地傳給了你!”
“不錯,正如兄弟心中所想,我就是了悟大師的兒子,唯一的兒子!”
“我相信我父親眼光,他不會選錯人的,我也相信我自己,我不會看錯人的!”
“我們已經是兄弟了,兄弟不會有任何隱瞞的,對不對?”
“我父親俗家名字叫蘇澤迪,我叫蘇南豪。”
“十萬年前,我父親與藍才彬爺爺就發現無極神界的魔影。”
“他暗中指令我打進云界核心組織,在神界知道這秘密的,只有爺爺和我父親。”
“現在他們都不在了,而我……哥我馬上就會煙飛灰滅不復存在了。”
“所以,兄弟,后面的事情哥只能交給你了。”
“哥實在不忍心叫你小小年紀就背負起這重任,畢竟給哥活了也有幾萬年了。”
“但這又有什么辦法呢?誰叫哥是了悟大師兒子、你是他弟子?”
“誰叫我們兄弟倆與藍家都有了斬不斷的瓜葛?”
“好了,兄弟,哥后面說的話你要記牢。”
“那個羅天明是王級煉丹師,剛剛他對我發動了攻擊。”
“只有王級攻擊才會讓中級煉丹師流下藍魂——藍色淚珠。”
“藍色淚珠其實是神識,他用此歹毒之法懲罰哥,哥說出了云界某些秘密。”
“那個叫李凱的,是上級煉丹師,我手上皮膚脫落,就是他施展魔法——魔蝶。”
“最可怕的是白胭脂,這個女人很可怕,是諸人首領。”
“對哥施展的攻擊,就是由她發布指揮命令。”
“一直以來,云界高層對哥就生出懷疑,但苦于找不到證據。”
“所以,兩千年前,他們故意派遣兩個高階煉丹師,來考驗哥誠心測試哥信度。”
“當時我并不十分肯定他倆的身份,所以跟他們軟耗著有兩千余年。”
“直到你出現,兄弟,哥才有了揭破他們真相的計劃。”
“只要這計劃實施成功,神界正道還有翻身機會。”
“否則,諸天萬界真有消亡毀滅的可能。”
“而且我隱隱中懷疑,新世界那些大能在無極神界設立云界有可怕目的。”
“其目的或許不僅是材料化、奴隸化我們所在的這個舊世界,還在祭煉這個世界。”
“也就是說,新世界那些大能,以天為熔爐、諸天萬界為藥材煉制混沌丹。”
“而這個困心神陣,正是這個巨大丹爐的陣法核心。”
“方才,我以自己為誘餌,引出羅天明對我的猜忌、嫉恨、懲罰。”
“我有意識地說出云界一些秘密,但我只知道這些秘密了,其他的卻是一概不知。”
“為判斷他究竟是不是王級煉丹師,我說話故意吞吞吐吐并裝出害怕模樣。”
“目的就是讓讓羅天明錯誤地認為我知道云界更高級的秘密。”
“他果然上鉤了,立即對我施行了懲罰——摧心之煉。”
“這種懲罰是云界最嚴酷最殘忍的懲罰。”
“就是讓身體慢慢消融、慢慢毀滅,直至神心慢慢焚為灰燼。”
“兄弟,你剛剛為他修補的神心,其實那一顆神心準確地說應該叫魔心。”
“上面縱橫交錯溝壑重疊,是煉制特殊魔法形成的,我猜測,此魔法來自新世界。”
“這種紋路與不死一族那些混蛋的魔心紋路幾乎完全一樣。”
“我們這個舊世界,就算魔族也沒有這種紋路。”
“說實話,若非對他的身份有了確定,現在我也不會知道這些。”
“在最后這個關頭,我以自己為餌,終于釣出了一個真相,隱含極大陰謀的真相。”
“那就是,云界就是新世界那些混沌尊們安插在我們這舊世界的指揮中心。”
“無上尊界原本與無極神界是一個整體。”
“新世界混沌尊所以將神界一分為二,那是為了削弱神界力量。”
“畢竟據我了解,完整的神界力量過于強大,有無限接近于混沌尊的巔峰存在。”
“這種巔峰尊在正是新世界混沌尊門極為忌憚的強大力量。”
“為徹底控制我們這個舊世界,他們就分裂了神界。”
“于是,以通天徹地的強悍神念,操控了神界部分神人的靈魂。”
“經過一段時間祭煉、改造,最終誕生了最早的一批不死一族的傀儡。”
“不死一族強悍的吞噬神通,讓這種變異神人在極短時間內得到了迅猛發展。”
“發展壯大了的不死一族,隨之形成了一股強大絕倫的力量。”
“他們接受新世界那些混沌尊們的指令,分裂神界。”
“不死一族誕生了,神界分裂了。”
“于是,一千萬年前,就發生了不死一族與無極神界的大決戰。”
“那次大決戰,無極神界的巔峰強者莫無邪與妖界犬神雙雙遭致重創。”
“犬神為療傷,不得不分裂龐大肉身化為鴻蒙皇宇,最終深陷長眠而不醒之中。”
“莫無邪前輩稍好一些,但其分身據說都在那次巔峰決戰中焚毀而亡。”
“不過好在莫無邪前輩尚能大會出最后的毀滅一擊。”
“而這一擊卻恰恰是新世界那些混沌尊們不可承受也不愿承受的。”
“所以,新世界那些大能們方才心有顧忌,遲遲沒有對我們這舊世界展開行動。”
“但是,根據得到的一些并不完整的信息,我判定犬神已有蘇醒的跡象。”
“盡管莫無邪重創,其實力也漸趨下降,但犬神卻彌補了這弱點。”
“新世界大能也緊張起來,他們加緊了對舊世界的侵蝕行動。”
“云界開始快速運轉,不死一族更蠢蠢欲動。”
“安插在諸天萬界的傀儡走狗也越來越瘋狂地開始了一系列動作。”
“很多地方爆發了爭端甚或大戰,根據種種跡象分析,似乎都是圍繞兄弟你的。”
“就上述這些了,再沒有什么別的信息給兄弟了。”
“兄弟,哥馬上就要走了,記住,他們要煉化你的神心。”
“因為只有火屬性天靈根神心之人,才能煉制成云界的第一傀儡人。”
“這種傀儡人橫掃天下,哪怕面對莫無邪、犬神那樣的巔峰強者,也完全不懼。”
“眼下,你突圍的唯一機會就是,裝著毫不知情的樣子,讓他們毫無提防。”
“然后呢,在暗中去了解云界的內情。”
“然后,再順手牽羊地帶著這些被你重組了意識的主神……”
后面的話,擔心被神通莫測的強者窺探,藍可凡以另一種秘法與趙翔進行了交流。
最后,藍可凡看著趙翔。
依舊那么靜靜地溫和地看著趙翔。
像父親看著心愛的孩子,像母親看著長大的兒子。
像兄長看著遠行的弟弟,像朋友看著無語的知己,像一座山看著飄來的一朵云彩。
趙翔看著藍可凡手上的皮膚一片一片落下。
他看著藍可凡眼中的藍色淚珠一滴一滴的落下。
他看著藍可凡身上穿的那件藍色衣衫在淡淡的紅色火焰中化為了灰燼。
他看著藍可凡黑棕色的皮膚整片地化為了虛無。
他看著藍可凡的身軀一點一點變小變矮,最后只剩下一顆神心。
他看著那顆神心光芒越來越暗淡,體積越來越小,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一縷聲音,一縷波動,那么深沉地傳進了趙翔的耳朵。
波動的聲音那么溫暖地撫摸著趙翔的面龐。
地就像一線流泉那么舍不得地落在趙翔的心靈深處。
那么輕,仿若一滴晶瑩的露水,又那么重,仿若無邊無垠的廣袤世界——“翔兄弟,今世,我們是異姓兄弟,來世,我們再做同姓兄弟吧。”
“莫要為哥悲傷,走這么一條路哥選擇得心甘情愿。”
“呵呵,說實在的,我走得很快樂。”
“最后,請代哥多在父親面前多磕幾個頭。”
“告訴他,不孝子蘇澤迪請他原諒沒能在他面前盡過一天孝心。”
“還有,請他原諒我沒有完成他交給我的任務……”
“我走了,兄弟,你要保重,你要……”
趙翔一陣天旋地轉。
他瘋狂地破壞著乾坤神陣,瘋狂地捶打著無影神陣。
他憤怒地收起了神木,然后就竭盡全力發瘋似的大罵大叫大吼——“藍可凡,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不是人,你是魔鬼,你是魔鬼,你就是魔鬼!”
“我不會忘記你,不會忘記你,永遠也不會忘記你!”
“我不會忘記你對我趙翔的陰險!”
“我不會忘記你對我趙翔的狡猾,更不會忘記你對我趙翔的奸詐……”
羅天明急走過來勸趙翔:“兄弟,算了吧,他已被那云界形神俱滅挫骨揚灰了!”
趙翔一把推開羅天明,大吼道——“不行,他媽的絕對不行,一百個一萬個的不行!”
“挫骨揚灰,怎么能表達出我的憤怒?又怎么能表達出我的痛恨?!”
趙翔雙膝跪下,雙手擂地,大聲地呼喊——“藍可凡,你不是個東西!”
“我恨你、我恨你!”
“藍可凡,我恨你、我恨你,藍可凡……”
趙翔的聲音越來越嘶啞,而且還越來越弱,越來越小。
周圍的陽光依舊很燦爛,春風依舊很溫和,青山依舊很碧綠。
只有趙翔的那顆心在這美麗絕倫的畫面里顫栗,哭泣,痛悼,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