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小湯山溫泉的第二天早上,宗澤厚與畢子凱起的很早,兩人一早就出門去登山去了。他兩久居凡塵,好不容易得空出來一次,很想去山上走一走,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不過他二人人雖然走出來了,但心里卻還想著俗事。一路上,又聊了很多,既然決定了接受林東的條件,接下來應該考慮的就是如何配合林東的行動。
二人在山頂聽了下來,俯瞰四周,滿山滿野皆是被皚皚白雪所覆蓋,在太陽的映射下,明亮亮的刺人的眼。宗澤厚背過身子擋住風,點燃一根香煙,吸了一口,“子凱,這或許咱們的機會!”
畢子凱道:“大哥,什么機會?”
宗澤厚道:“我托人查了查林東的公司,公司叫金鼎投資,是一家私募公司,成立半年左右,規模雖然不大,但是正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在壯大。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公司有很大一部分客戶都是蘇城的高官,據說連省里的高官也有。咱們亨通地產是拿地蓋樓的,這年頭拿得到好地皮,自然能賣出好價錢。”
畢子凱點點頭,他明白了宗澤厚的意思,“如果他成為亨通地產的大股東,我們公司至少可以到蘇城大展一番拳腳。”
宗澤厚笑道:“是啊,這一點是其他人無法擁有的優勢,朝中有人好發財嘛。”
“只要公司經營的好,誰做大股東都無所謂,咱們能賺到更多的錢才是首要的。”畢子凱道。
宗澤厚點點頭,“走!咱該下山吃早飯去了。”
林東一早起來,穆倩紅跟他說宗澤厚與畢子凱爬山去了。林東就立馬動身往山上走去,走到半山腰上。迎面看到了正往山下走的他們。
林東迎上前去,笑道:“二位老板昨晚休息的可好?”
畢子凱笑道:“很好很好。小湯山溫泉名不虛傳。泡了之后全身舒坦,一夜睡到天亮。”宗澤厚呵呵一笑,昨晚他倆只睡了三四個小時,哪里談得上好。
“早餐準備好了。”林東笑道。
宗澤厚沖畢子凱使了個眼色。畢子凱拍著林東的肩膀說道:“林老弟,我和宗老板商量過了。你的條件我們都答應了,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這一切都在林東的預料之中,他沒問。就是在等對方先開口。
“合作愉快!”林東伸出手與他兩一一握手。
吃了早餐。林東就把汪海挪用公款的證據交給了宗澤厚與畢子凱,二人打開來一看,都露出激動的神情。
宗澤厚握緊拳頭,激動的說道:“有了這份東西,汪海就算是玩完了!”
畢子凱道:“林老弟,咱該吃的吃了。該玩的也玩了,多謝你的款待。我們這就告辭了。”
林東知道這兩人是急著回去拆汪海的臺,也未作挽留,將他們送到門外。回來之后,高倩和郁小夏吵著嚷著要去登山,他也只好陪她們去,等到下午,一行人才趕回蘇城。
到了公司,林東將劉大頭和崔廣才兩人召集了過來,商量商量打壓亨通地產的計劃。
終于要對亨通地產動手了,崔廣才和紀建明都很激動,各自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按照崔廣才的意思,就是請媒體的朋友幫忙,讓有關亨通地產不好的消息傳的鋪天蓋地,股價肯定會下行,到時再從二級市場上撿肉。
劉大頭則說出了不同的觀點,林東的目的是要控股亨通地產,這樣光靠從二級市場上吸來的籌碼肯定無法達到目的,還必須得從其他渠道想想辦法。
林東沉思了片刻,三個男人不停的抽煙,整間辦公室內煙霧繚繞。
“能不能想辦法從幾個大股東手里勻點股份?”劉大頭問道。
林東腦中忽然靈光一閃,亨通地產上市已超過了三年,劉大頭手上的股票已經解禁,倒是可以從他身上想點辦法,“大頭的提議不錯,我們可以從汪海身上想點辦法。”
崔廣才驚問道:“我的個天啊!你不會是想讓汪海賣股票給你吧?這現實嗎?”
林東笑道:“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
宗澤厚與畢子凱回到溪州市之后,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采取分頭行動的計劃,由宗澤厚去聯絡其他股東,共同要求召開臨時股東大會,畢子凱著手去調查金剛建材的底細。
亨通地產的業績每況愈下,公司大部分股東都對汪海很不滿,加上宗澤厚在股東中向來有些微信,所以他這邊進展的十分順利。從小湯山溫泉回來的第二天,他就去了董事長辦公室。
汪海見他來了,感到非常奇怪,平時他們除了在股東會議上見面,私下里幾乎沒有接觸,心里猜不透宗澤厚來找他的目的。秘書進來給宗澤厚泡了杯茶就出去了,汪海笑著請他坐了下來。
“今天吹的是什么風,怎么把你老哥給吹來了?”汪海笑道,遞了根煙過去。
宗澤厚沒接,自己掏了一支煙出來,“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汪董,我這是受多數股東所托,來通知你三日后召開臨時股東大會的。”
汪海一愣,沒明白過來什么意思,伸出的手懸在半空中,“咋,出啥事了?”
宗澤厚又重復了一遍,“三日后召開臨時股東大會,汪董,我是來通知你的。”
汪海這次聽明白了,震驚之色寫在臉上,不過轉瞬之后就平靜了下來,問道:“什么理由?”
“查賬!”宗澤厚惜字如金,嘴里蹦出這兩個字,說了一聲告辭就離開了汪海的辦公室,留下汪海木樁一樣的站在那里。
汪海臉上的表情僵住了,過了許久,才喘了一口氣出來,憤怒的摔掉了杯子。他知道宗澤厚早就想搞掉他了,但是一直苦無機會。今天突然來說要查賬,并且要召開臨時股東大會。看來是已經擺開了陣勢。就等與他會戰了。
“麻煩了,這下麻煩了。”
大冷的天,汪海卻熱的滿頭大汗,背著手來回在辦公室里踱步。他漸漸冷靜下來。宗澤厚一伙人要求查賬,顯然是沖著他挪用公款的事情來的。而這事情他做的很隱秘,知道的人極少。
汪海摸著發燙的腦袋,把知道他挪用公款的所有人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心里已經懷疑到了孫寶來的頭上。汪海走到外間。對秘書道:“把孫寶來給我叫過來,快!”
秘書見他樣子很急,也不敢多問,立馬放下了手里的事情,就往公司財務部去了。過了一會兒,急匆匆的走進汪海的辦公室。道:“汪董,財務部的人說孫總監昨天出差去了。”
汪海臉色黑的嚇人。孫寶來分明就是借出差之名來躲他,看來肯定是他泄密的無疑。他拎起桌上的電話,給孫寶來打了個電話,準備在電話里罵他個狗血淋頭,以發泄心頭積郁的無邊怒火,但不幸的是,電話里很快傳來了對方已關機的聲音。
“操你祖宗!”
汪海氣得摔了電話,對面的秘書害怕禍及己身,趕緊溜了出去。
孫寶來偏偏在這個時候出差,電話又恰巧關機,這已經不是能用巧合可以解釋的了,不用想,泄露他挪用公款的事情肯定是孫寶來泄密的了。汪海大為苦惱,心想這林東剛被老萬干掉沒幾天,這幾天他心情一直不錯,怎么就忽然來了這個事情?
他目前還不知道宗澤厚一伙人已經了解到了多少情況,不過對方既然要求召開臨時股東大會,據此推測,他們了解到的應該不少。
畢子凱這頭進展也很順利,他托人從工商局那里找到了金剛建材的注冊信息,注冊資金只有五十萬。他特意去了一趟注冊信息里登記的公司地址,到了那里一看,竟然是家網吧,看來當初注冊的時候,應該是用別人的地方冒充的。
金剛建材的法人名叫黃維德,畢子凱花了點心思才打聽到了這個人。黃維德家住在鄉下,畢子凱特意上了一趟門,不過他是以另一個身份去的。畢子凱找了輛破舊的桑塔納,胳肢窩里夾著個皮包,打扮成鄉鎮干部的模樣。
到了黃維德的家門前,見到一個瘸腿的老漢正站在門前喂雞,畢子凱上前問道:“老大哥,請問這是黃維德的家嗎?”
老漢抬起頭,露出一雙渾濁的眼睛,看來青光眼挺嚴重,問道:“你找他作甚?”
畢子凱上前遞了根煙給他,笑道:“沒事,我是鎮里的干部,來他家了解了解情況。”
老漢道:“我就是黃維德,你找我了解啥情況哩?”
畢子凱一怔,來時他曾在腦子里設想過黃維德的模樣,怎么也沒想到竟是這副凄慘的模樣。他打量了一下黃維德家的房屋,與鄰居們的小樓相比,他家的三間瓦房實在是顯得凄涼,心里得出一個結論,黃維德是這個村子里的破落戶!
“鎮里知道你家情況不好,讓我過來了解了解。”畢子凱道。
黃維德渾濁的眼球里閃過一絲光芒,喜道:“哎呀,鎮里是不是要給我辦五保戶了?”
畢子凱順著他的話頭說下去,“是啊是啊,黃老哥,你家這光景不好過啊。”
黃維德趕緊把他請進院子里,請畢子凱坐下,端茶送水,熱情的很。
“就你一個人住?”畢子凱進來半天沒瞧見家里還有其他人,問道。
黃維德嘆道:“我無兒無女,婆娘也過世了,不我一個人住還能有誰陪我?”
畢子凱嘆道:“唉,實在不易啊,對了黃老哥,你認識汪海嗎?”
老漢聽了這個名字,忽然臉色一冷,“認識,那小子是我姐姐的兒子。”
畢子凱道:“啊呀,你有個這么有錢的外甥,他咋能對你不管不問呢?”
黃維德連連搖頭,“小崽子狼心狗肺,想他小的時候,我是多么的疼他,現在他什么都忘了,幾年也不來看我一回。我早當沒他這個外甥了。”
畢子凱道:“是這樣子的,鎮里知道你日子不好過,打算給你辦個五保戶,所以有些情況我要了解了解。黃老哥,我問什么你就如實回答我,例行公事,請你配合。”
黃維德連連點頭,“我一定配合,領導,你有什么就問吧。”
畢子凱先是問了問黃維德家里的情況,沒有直接暴露他此行的目的,問了一圈之后,說道:“黃老哥,據我們鎮里了解,你好像在市里的工商部門注冊過公司,這個事情你能不能把情況說一說。”
黃維德道:“那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我的外甥汪海剛成立了一個建筑公司不久,有一天跑到我家來,請我幫個忙,說是幫他注冊個公司。那時候我姐姐還活著,他對我還算客氣,逢年過節都上門來。他說了一大堆,我也聽不懂,后來他陪著我去辦了手續,他說什么我做什么,就這樣。”
“也就是說一直以來這個公司的一切你都不知情,都是你外甥汪海在做的對不對?”畢子凱問道。
黃維德道:“你說的沒錯,就是這個情況,領導,會不會影響我辦五保戶啊?”
畢子凱笑了笑,“不影響的,你家的情況是的確困難,政府是人民的政府,理應解決你的困難。”
聽了這話,黃維德布滿皺褶的老臉露出了笑容,“那就好,那就放心了。”
畢子凱從皮包里掏出千把塊錢,放在桌子上,“黃老哥,出門沒帶多少錢,別嫌少,收下吧。”
黃維德堅決不要,畢子凱硬是塞給了他,把老漢感動的老淚縱橫,直念叨他是個好官,畢子凱上車之后他一直跟在車后面走到村口,以后逢人就夸畢子凱的好,當村民問起他夸的是誰的時候,他又說不出來名字。
畢子凱把與黃維德的談話全程錄了音,他知道汪海不是個好東西,卻沒想到竟對自己的親舅舅也這樣無情,簡直就是無情無義的不孝子。這樣一想,畢子凱心里更踏實了些,對付汪海這樣的人渣,根本無需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