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東把亨通地產保衛處監守自盜以及放縱其他部門的員工盜竊公司財產的事情跟周云平說了一遍,問道:“如果你處在我的這個位置,你會怎么辦?”
周云平低頭思考了一下,抬頭笑道:“其實這事并不難。打個比方,一頭牛身上長了個瘤子,這瘤子雖然不足以讓牛馬上斃命,但是卻會不斷的蠶食牛的生命力,可能到引起主人注意的時候,瘤子已經擴大癌變了,那時候已經無藥可救。我主張在問題發現之初就切掉瘤子,雖然會有一時的疼痛,但卻能徹底解決問題。”
林東認真的聆聽,但周云平上面說的話太過泛泛而談,就問道:“可以細化具體一點嗎?”
周云平道:“上訴是管理學上經常拿出來講的案例,我是照搬書上的,下面我說說自己的看法。林總,如果我是總經理,我會毫不猶豫的撤除保衛處!”
他的想法與林東不謀而合,林東心想果然沒看錯這人,問道:“但是沒了保衛處,公司的安保工作將怎么辦?”
周云平笑道:“那就更簡單了,承包給專門的保安公司啊,他們的員工是經過訓練的,而且受合同約束,公司安保出了問題,是可以按照合同向保安公司索取賠償的。我們公司要做的就是按時把每年的那筆雇傭費給保安公司,剩下的一切由他們來辦,省時省力還省錢。嘿。我聽說保安處的頭頭們每年的獎金就有一大筆呢。”
林東忍不住為周云平擊掌叫好。這人能在那么短的時間內想出與他相同的主意,不愧是管理學的碩士,而且學能致用,不是那種紙上談兵之輩。
“周云平,你的監工做膩了嗎?”林東壓抑住內心的喜悅,表情嚴肅的問道。
周云平一愣,心想老板這是在考驗他嗎?轉念一想,管他娘的,老子都做了四年監工了,早就干膩了。大聲道:“膩了,膩的不行了。”
林東笑道:“好,外面那間辦公室歸你了,回去準備一下。明天就過來上班。”
周云平一愣,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上市公司的董秘,那是何等顯要的職位,竟然就那么落到他的頭上了。他呆坐在那兒,久久未能回過神來,恍惚中,直以為自己剛才做了一場夢,至今仍沉浸在美夢里無法蘇醒。
“啪!”
周云平抬起手就甩給自己一個結結實實的巴掌,脆生生的肉響讓林東聽著都覺得疼。
“嘿。知道疼,看來我不是做夢。”周云平喜上眉梢,樂得都快笑抽了。
林東見他這副德性,心想周云平還是欠缺歷練,不過這事情急不來,想當初溫欣瑤成立金鼎投資公司,找他做副總的時候,他不也是周云平現在的這副模樣嘛,樂的都沒邊了。
“小周,回去換身衣服。明天上班可不能還穿這老棉襖來。”林東笑道。
周云平點點頭,只不過林東這“小周”叫的他心里有點不舒服,畢竟他年紀比林東大,但轉念一想,現在這社會。什么地方還按年齡排位,人林東是公司的老板。叫誰小什么都可以。
這么一想,周云平也就釋然了,笑道:“林總,那我回去準備準備。”他走到門口,忽然又折回來了,問道:“林總,明早要我開車去接你嗎?”
林東微微一笑,心想果然是文秘專業出身,規矩倒是記得一套又一套的,“不用了,你直接來公司好了,我習慣自己開車。”
周云平點點頭,心想果然是年輕人,沒有老一代那種腐朽的作風,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林東下午處理完這邊的公務,就開車回蘇城去了。他到了蘇城,已經是晚上六點,天早已黑透了,路過建金大廈,看到金鼎投資公司辦公室的燈還亮著,于是就將車開到了建金大廈的車庫,乘電梯到了八樓。
他走進公司的辦公室,見資產運作部辦公室的燈還亮著,推開門走近一看,里面只有劉大頭和崔廣才兩個人。他倆顯然沒料到林東會在這個時候出現,愣了一下,趕緊請林東坐下。
“林東,你怎么來了?”崔廣才笑問道,現在是下班時間,雖然還在公司,他也不必叫他林總,反正林東是不會介意的。
林東給他倆一人遞過去一支煙,崔廣才收了,劉大頭卻是不肯收。
“大頭,怎么著嫌我這煙不夠檔次?”林東笑道。
劉大頭直搖頭,“不是不是,唉,林東,你就別為難我了,小敏她不讓我抽煙了!”
崔廣才嘀咕道:“唉,大頭啊,你丫就是個妻管嚴,沒治了。”
劉大頭聞言不僅沒生氣,反而呵呵一笑,樂在其中。妻管嚴也有妻管嚴的樂趣,旁人體會不到,這就是他的小日子,小甜蜜。
“我剛才溪州市回來,路過這里看到燈還亮著,所以進來看看。”林東道。
自從林東將金鼎二號交由他倆運作之后,崔廣才和劉大頭兩人幾乎每天都公司最后下班的人,一個星期上五天班,他們至少有三天都會為了明天的操作計劃討論到夜里十一二點。
不過他們的辛苦的匯報是看得見的,金鼎二號的收益情況非常好,雖然由林東把握大方向,但是最主要的還是靠他們兩個來制定投資計劃。林東對他們兩個人的能力非常欣賞,正因為有了這兩個得力的助手為他承擔了一部分工作,他在金鼎這邊的壓力才大大減輕。
崔廣才和劉大頭接著剛才的思路繼續討論,林東坐了一會兒,說道:“你們繼續商量吧,我先走了,別熬的太晚。”
二人頭也沒抬,甩甩手,意思是讓他趕緊走。林東笑了笑,離開了辦公室。
到了家里,給高倩打了個電話,高倩說和郁小夏逛街去了,估計會很晚才能回去,就不去他這里了。林東在家無事,看了會兒電視,實在覺得無聊,就穿上外套出去了,開著車,不知怎的就來到了以前和蕭蓉蓉一起溜冰的地方。
“大姐,一張票。”林東遞上五十塊錢,從賣票的大媽那兒領了一雙溜冰鞋。換上溜冰鞋,林東就進了場中,獨自一個人,單調的重復同一組動作。
場邊仍是那幾個樂手的地盤,他們邊唱邊彈。年輕的樂手是為了吸引場中單身女孩的注意,而年長的那個樂手,則像是個歷經滄桑的老人,聲音沙啞沉重,從他嘴里蹦出的每一句歌詞都像是他對人生的感悟,一首歌就是一個故事。
也不知過了多久,年輕的樂手忽然停下了撥動吉他的手,往對面指了指,“嘿,大叔,快瞧那兒!你的‘孤燕’來了!”
年長的樂手抬起頭望去,看到了那個美麗的女孩,這一次,她臉上的憂郁似乎比上次見她時更深更濃。他換了個歡快的旋律,唱出一首明快歡樂的歌,心說姑娘,我只能為你做那么多了,希望你能開心一點。
“蓉蓉,給!”
金河谷買了兩張票,拿了溜冰鞋走到蕭蓉蓉身前。自打那次相親之后,他每天都往警局送花,除此之外,幾乎還空出了每個晚上的時間,死皮賴臉的跟著蕭蓉蓉。
他的迅猛的攻勢并非徒勞無功的,原本蕭蓉蓉并不喜歡他叫她“蓉蓉”,不過經過他的努力,蕭蓉蓉不知是糾正的煩了還是怎么的,已經任他那么叫了。金河谷知道蕭蓉蓉愛溜冰,所以私下底也曾獨自偷偷的練習過,但顯然是他這方面的悟性并不高,學了多次仍是不見長進。
二人在場邊換好了鞋,蕭蓉蓉如風一般沖進了場中。金河谷細心的把兩個人換下來的鞋鎖進柜子里,然后才慢慢的滑進了場中。
林東一個人在場中漫無目的的溜著,吸引來不少單身的女子,圍繞在他左右,借機上來搭話。更有膽大的女孩故意制造“事故”,存心往他身上撞。但林東的溜冰技術今非昔比,每次都被他輕描淡寫的避開了。
蕭蓉蓉看到了林東,只覺前面那人的背影甚是熟悉,也注意到了那人身邊的鶯鶯燕燕。她俯身加速,很快就繞到了林東身前,一看竟是她魂牽夢縈的那個男人,一時間竟呆住了,忘了后面就是護欄,她正倒著身子往護欄撞了過去。
林東顯然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她,微微驚訝,心中卻帶著幾分欣喜。他為什么會鬼使神差的來到這里,究其根本,還是因為他想看到她,來一場不期而遇的邂逅。
“小心!”
林東眼看蕭蓉蓉就要撞上了護欄,二人前進的方向是一致的,拉她根本無濟于事。他猛地發力,閃電般繞到了蕭蓉蓉的身后,硬生生做了一回人肉靠墊。
林東的肚子撞到了護欄上,痛得他悶聲叫了一下,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蕭蓉蓉聽到他的呼喊,當她回過神來,已來不及收力,撞到了林東背上,摔了一跤,不過卻沒受一點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