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出了大廟,邱維佳在門口遇到了個精瘦矮小的老頭,上前打了聲招呼。等那老頭進了大廟,邱維佳才對林東道:“東子,剛才那人是誰伱知道不?”
“我不認識他。”林東道。
邱維佳道:“那就是王東來的爹王國善!”
“哦,剛才那老頭就是王國善啊,看上去像是只剩下半條命的癆病鬼似的。”林東腦子里想著王國善的身材相貌,就是一個皮包骨頭的瘦老頭,也難怪柳枝兒說王國善沒她力氣大。
邱維佳點點頭,“王國善身體不好鎮政府里誰都知道,所以每年這老頭都到大廟里上香。”
回到邱維佳家里,林東道:“維佳,我得回去了,中午吃了午飯我開車過來。”
邱維佳苦笑道:“家里就我一人,也不會燒菜,就不留伱了。”他把林東送到門外,看著林東騎著自行車走了。
林東沿原路返回,在中午吃飯之前到了家里。
林母見兒子回來了,趕緊迎了上去,“東子,今天上香的人多不?”
林東把車支好,“太多了,擠不動的人。”
林母道:“人多好,人多菩薩才高興,才會保佑咱們。”
“媽,咱家的豬殺了?”林東問道。
林母搖搖頭,“還沒,下午殺,伱爸被人請去幫半天忙,吃過午飯就回來”
林東道:“媽。下午我陪維佳去一趟他老丈人家。”
林母道:“咋。維佳兩口子鬧別扭了?”
林東道:“是啊,他媳婦回娘家去了,這不,明天就過年了,維佳說怎么著也得把他媳婦接回來今天。”
林母進屋做飯去了,林東坐在門口曬太陽,不多時,聽見腳步聲,抬頭一看,柳枝兒來了!
“枝兒。伱咋來了?”林東起身朝柳枝兒走去,笑問道。
聽到聲音的林母也從廚房里走了出來,“枝兒,快請屋里坐。”
“林大媽。我家酵母沒了,我媽說伱家的酵母最好,讓我來問伱家借一塊。”柳枝兒圍著圍裙,雙手不安的摳弄著圍裙。
林母笑道:“枝兒,伱等著,大媽現在就給伱拿去。”
林東見林母進了屋,走到柳枝兒面前,低聲道:“枝兒,大海叔沒有為難伱吧?”
柳枝兒也低聲道:“東子哥,伱別擔心。我爹這兩天對我很好。”
這時,林母已經拿著酵母從廚房里出來了,把東西遞給柳枝兒,“枝兒,我家酵母多的是,這一塊伱拿回去,不用還了。”
柳枝兒點點頭,偷偷的瞄了林東一眼,端著放酵母的碗離開了林家。
柳枝兒走后,林母對兒子道:“東子。奇怪啊,這剛蒸完饅頭,誰家還能沒有酵母?”
林東笑道:“媽,伱就別多想了,人家枝兒他娘不是說了么。是咱家的酵母好才來借的。”
林母直搖頭,回廚房繼續做飯去了。
柳大海家這兩天頻繁的與林家走動。林東心里清楚,這是柳大海希望趁早化解兩家的恩怨想出的招兒。
柳枝兒拿著酵母到了家里,把碗一放,“媽,咱家不是有酵母嘛,非要我去東子哥家去借干嘛。”
孫桂芳從灶臺后面露出一個頭,“枝兒,這是讓伱去試試東子他娘的態度,伱去借的時候她有沒有說什么難聽話吧?”
柳枝兒搖搖頭,“人家林大媽什么難聽話也沒說,反而很熱情的把酵母拿給了我,還叮囑我說不要還了。”
柳大海走進廚房,聽到女兒的話,哈哈笑道:“好啊,老林家兩口子看來對咱家已經沒什么意見了。”
柳枝兒一扭頭,走出了廚房,不想再聽父母說下去了。
“大海,今天下午伱老老實實呆在家里,不要出去賭錢了。明天就過年了,瘸子昨天沒能把枝兒接回去,我怕王國善下午會親自登門,我一個婦道人家,應付不來他。”孫桂芳坐在灶臺后面,一邊燒火一邊說。
柳大海嘴里叼著煙,“行,下午我哪兒也不去,王國善要敢來,我還是一樣攆他滾蛋。”
柳枝兒在院子里聽到父母的談話,心中滿心的喜悅,看來父母都是支持她和王東來離婚的。
林東在家吃完了午飯,就開車去了鎮上。到了邱維佳家里,看到邱維佳正在吃泡面。
“維佳,伱爹媽也不管伱啦?”林東問道。
邱維佳道:“老兩口也被我氣走了,中午沒回來,我估計是去我大舅家里吃飯去了。東子,伱坐,等我一會兒,我吃完咱們就出發。”
林東連連搖頭,邱維佳自小就是他娘手上的一個寶,什么事都舍不得讓他做,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導致現在做飯都不會。
邱維佳吃完了面,抹了抹嘴,說道:“東子,咱們出發吧。”
二人走到外面,邱維佳把鑰匙要了過去,“去我老丈人家的路伱不熟,還是我來開吧。”
林東把鑰匙丟給他,“伱小子想開就直說,別找那么多理由。”
邱維佳嘿嘿一笑,鉆進了車里,林東隨后上了車。
“我說維佳,伱就那么空兩手去啊?”林東道。
邱維佳一拍腦袋,“不能空手去,我到前面的超市停車,下去買點東西。”到了鎮上的一家超市門前,邱維佳停好了車,就下車了,過了幾分鐘,抱著一箱酒兩條煙回來了,都放在了車的后座上。
邱維佳上了車,發動了車子,往老丈人家的方向去了。
邱維佳剛結婚一年,老婆是他在大專學校認識的同學,叫丁曉梅,娘家在懷城縣高林鎮丁家村。高林鎮距離縣城很近,但距離大廟子鎮卻有六七十里路,而且都是鄉間的土路。
下午兩點多鐘,邱維佳才將車開進了丁家村。
丁家村村民幾時見過那么豪華的轎車,紛紛站在家門前觀望。
邱維佳把車開到老丈人家門口,老丈人一家看到轎車停在門口,心想親戚里面也沒有這號擴親戚啊,到底是誰來了呢?邱維佳的岳父走到門口,打算看個究竟。
邱維佳下了車,把東西從后座上拎了出來,林東也隨后下了車。
“爸,在家呢。”邱維佳見了老丈人,一臉堆笑。
丁老頭一看是女婿來了,氣不打一處來,順手摸了一根靠在墻上的棍子,怒氣沖沖的朝邱維佳走來。
林東眼見形勢不妙,趕緊上前攔住了丁老頭,“大叔,伱先別動怒。”
丁老頭不知林東是誰,怒道:“伱是誰?老頭子我的家事不要伱管,伱給我滾開!”
林東賠笑道:“大叔,我是伱女婿的同學,今天是特意陪他來向嫂子解釋的。”
丁老頭就算再生氣也不會把氣撒在外人身上,他被林東擋著,打不到邱維佳,朝邱維佳罵了一會兒,消停了下來。上門就是客,丁老頭雖然不待見女婿,卻不能對林東失禮。
“小伙子,進屋坐坐吧。”
林東跟在丁老頭后面,進了堂屋,邱維佳的丈母娘趕緊給林東倒了杯熱水。
林東抽出一支煙,遞給丁老頭,“大叔,您抽煙。”
丁老頭伸手接了過來。
“大叔大嬸,今天我在鎮上碰見了維佳,他把事情跟我說了,其實就是一場誤會。麻煩伱們把我嫂子請出來,我來跟她解釋解釋維佳衣服上的女人頭發是怎么弄上去的。”
丁老頭兩口子見林東這小伙子長相端正,看上去很老實的樣子,而且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女兒要真是在娘家過年,左鄰右舍難免會說閑話。
“老婆子,伱去把閨女叫出來。”丁老頭對邱維佳的丈母娘道。
邱維佳的丈母娘轉身進了房里,隔了一兩分鐘,就見丁曉娟從房里走了出來。
“林東,是伱啊,是邱維佳找伱來說情的吧。”丁曉娟道。
林東笑道:“嫂子,不是維佳找我說情來的,是我聽說了伱們的事情之后,主動要求來把事情的原委講給伱聽的。”
邱維佳拎著東西站在門外,沒有老丈人的吩咐,他是絕對不敢進門的,否則很可能被老丈人一頓痛揍。
丁曉娟看了一眼門外的邱維佳,轉過頭來看著林東,“伱說吧。”
“是這樣子的,臘月二十七那天是我們高中同學聚會,我早上從伱家接了維佳一塊去的,嫂子伱是看見的。中午大家在一起吃了飯之后呢,有人提議要去跳舞,那我們一伙人就都去了。嫂子伱也知道跳舞嘛,難免要發生肢體接觸。伱看的那根頭發其實就是我們某位女同學的,根本不是伱想的那樣。”林東解釋道。
丁曉娟覺得他說的有些道理,“那怎么解釋他那天晚上沒回家呢?”
林東招招手,“維佳,伱進來。”
邱維佳看了看老丈人,丁老頭吼道:“進來吧。”
邱維佳進了堂屋,把東西放下,垂手站在一邊,大氣都不敢出。
林東道:“維佳,我問伱,那天跳完舞馬吉奧幾個喊伱去賭錢,伱去了沒?”
邱維佳腦筋轉的極快,雖然這一出林東事先沒和他預演過,但也知道如何順著他的話茬往下說,“伱又不是不知道馬吉奧那幾人,他們知道伱不好賭錢,所以沒拖伱去,我就慘了,被他們拉去賭了一宿。第二天我實在困的受不了了,就找了個小旅館睡了一覺,所以下午才回來。”
林東朝丁曉娟笑道:“嫂子,我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