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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2章 什么最重要

  嚴慶楠端著茶杯,低頭吹著杯中的茶沫,心想如果這林東如果再請她出錢干嘛,那到底是否應該答應呢?懷城縣工業不興,每年收上來的稅收還比不過江南的一個鎮,財政著實拮據,要她拿出更多的錢來,實在是件難事。

  林東想到周文泉被病痛折磨的不成樣子的那張臉,就不禁心痛起來,沉聲說道:“我想給縣中周文泉老師捐一筆款子。”

  嚴慶楠的眉頭紓解開來,只要不是問她要錢的就好,輕聲笑道:“周老師怎么了?”

  林東嘆道:“老師對我有恩,現在得了塵肺病,病魔已經將他折磨的不成樣子了。”

  嚴慶楠弄清楚了原委,連連哀嘆,半晌沒有說話。周文泉屬于公職人員,生了病沒有受到公家的照顧,反而林東主動提出來要捐款,這實在讓她感到無處放臉啊。

  “林總,那你為什么不自己給他呢?”

  林東嘆道:“并不是我想博得一個樂善好施的好名聲,老師兩口子的性格我了解,如果我直接給他們錢,他們肯定是不會接受的,所以才想到通過縣里把錢給他們,萬萬不能透露出這錢是我捐的。”

  嚴慶楠聽后頗為感動,“我這個縣委書記沒做好,讓老百姓們受苦了。”

  林東從懷中掏出了支票本,填了三十萬,撕下來放在了桌上,“嚴書記,那就麻煩你了。你公務繁忙。我就不打擾了。”

  嚴慶楠親自把林東送到門外。回來之后把顧小雨叫了進來。

  “兩事件!第一,通知財政局馮遠山,撥二十萬給大廟子鎮中學修建新宿舍,專款專用;第二,把這張支票里的錢取出來,通過教育局的名義送到縣中一個叫周文泉的老師手里。”

  “周文泉?”

  顧小雨和林東是同班同學,周文泉也曾是她的物理老師。

  嚴慶楠見顧小雨驚訝的表情,問道:“你也認識?哦,你和林東是同學,他也是你的老師吧。生了很嚴重的病,急需要錢。”

  顧小雨記住了嚴慶楠吩咐的這兩件事,拿著桌上的支票走了出去,先給縣財政局的局長馮遠山打了個電話。傳達了嚴慶楠的意思,然后帶著支票親自去了教育局。她了解教育局的那幫人,如果就這么把這種支票給他們,估計送到周文泉手里不會超過十萬。周文泉是她的老師,她沒林東那么有錢,但卻可以保證這三十萬一分不少的送到周文泉手里。

  嚴慶楠的司機開車把她送到了教育局,縣委書記的隨身秘書駕臨,縣教育局局長李光輝親自接待,奉若上賓。顧小雨直接說明了來意,告訴李光輝周文泉是她高中時候的老師。希望李光輝能把這筆善款不多不少的送到周文泉的手上。

  縣委書記的隨身秘書發話,李光輝當然要給面子,當下拍了胸脯,說保證完成任務。顧小雨走后,李光輝把這事當成了頭等大事,立馬安排可靠的人辦理,他全程監督。

  林東開車回到大廟子鎮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鐘了,太陽掛在西天邊角,紅彤彤的像個大火球,他不知道怎么跟羅恒良開口。想不出好的說辭,只好停下了車,一直到冷風四起,他才開車往羅恒良家去了。

  不管有病沒病,只有做了詳細的檢查才能下定論。如果沒病那自然是最好的。萬一查出來有病,也好及時治療。總之。這事情耽擱不得,就算是羅恒良不愿意或者難以接受,他也得帶著恩師去做檢查。無論是什么病,只要有治愈的希望,錢不是問題,他花多少錢都愿意。

  大奔緩緩停在了羅恒良家的門口,羅恒良家的門是開著的,林東走到屋里,叫道:“干大,你在家嗎?”

  房間里傳來羅恒良的咳嗽聲,“東子啊,我在房里呢。”

  林東走進了房里,房里暖烘烘的,低頭一看,瞧見了火盆里的火苗,難怪房里那么熱,再一看,羅恒良身上穿著厚厚的棉襖,外面還披著大衣,心里不禁一涼,這四月的天已經有十幾度的溫度了,羅恒良那么怕冷,身體很有可能是出問題了。

  “干大,批作業呢。”

  羅恒良點點頭,放下了筆,指了指床,“你就坐那兒吧。”

  林東坐在床邊上,把他的體檢報告遞了過去,羅恒良看了半天,上面盡是一些數字,雖然每個字都認識,但卻不了解是什么意思,只能抬眼看著林東,那意思就是在問林東是否懂得。這半年來身體閱歷越差,渾身上下不是這兒疼就是那兒疼,羅恒良心里是有感受的,也懷疑自己是否是得了病。

  “干大,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鎮上中學建宿舍的問題他已經找嚴慶楠解決了,林東打算先報喜后報憂,希望這個好消息能讓羅恒良開心點,那也方便他游說羅恒良去醫院復檢。

  “什么好消息?”羅恒良笑問道。

  林東說道:“我找了嚴書記,她答應給咱鎮上中學撥二十萬建新宿舍。”

  “真的啊,那太好了!”

  羅恒良激動的猛的站了起來,多少師生想要解決的難事沒解決,而他干兒子一出馬就輕易的解決了,這讓他又高興又自豪。

  林東趁機說道:“干大,明天你別去上課了,我帶你再去趟城里。”

  “咋?”羅恒良皺眉問道。

  林東編了個謊話,笑道:“醫院說今天上午檢查的時候出了點小紕漏,有些地方可能不準,讓你再去重新做一次檢查。”

  羅恒良擺擺手,“那個不急,課總要上的,這樣吧,等到星期天再去,我一個人去就行了,你事情多就忙你的去。”

  “干大,學校的課你就找人代個班嘛,最多耽誤你一天時間。就這么說定了啊,明早我來接你。”林東說完就要往門外走,想用這種方式逼迫羅恒良答應他,卻被羅恒良叫住了。

  “你回來,先別急著走。”

  羅恒良看著林東,林東那么急著讓他去做檢查,已讓他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估計很可能是自己被查出來有問題了,“東子,你跟我說實話,我是不是被查出來得了什么病了。”

  林東笑了笑,“干大,你別瞎捉摸好不好,沒有的事。”

  羅恒良的目光鎖定了林東的眼睛,用眼神逼迫他說真話。

  林東無奈嘆道:“干大,你別緊張,醫生只是讓你去做個詳細的檢查,并沒有說你得了病。”

  羅恒良移開了目光,沉默半晌,悠悠嘆了口氣,“唉,我這身體可能是真的出毛病了,我有感覺。”

  林東握住羅恒良的手,老師的手冰涼一片。羅恒良雖然心里早有準備,但聽了林東的話,依然覺得有些難以接受。他熱愛教師這份工作,離不開那三尺講臺,離不開活潑可愛的孩子。他害怕病魔會奪走他的健康,奪走他教書的能力。

  “干大,醫生也沒下定論,你別擔心,興許就是白擔心一場呢。”

  羅恒良重重點點頭,“東子,你干大大半輩子都在教書,平時大道理沒少教學生,可事到臨頭,說實話我還真是怕啊。我還不到五十歲,我不想早早的離開講臺……”

  說到后面,羅恒良泣不成聲,老淚縱橫。

  林東說了許多安慰的話,把學生時代羅恒良教育學生的話都搬出來了,什么愈挫愈勇、要有信心什么的。

  羅恒良打電話給了教導主任,跟教導主任請了假。林東害怕他一個人在家胡思亂想,干脆就把他接到了家里,讓他跟林父做伴,至少可以排解郁結,令心情舒暢些。

  羅恒良現在六神無主,只得聽林東的,于是就跟著林東去了柳林莊。到家之后,林東一看父親不在家,就知道父親一定在雙妖河的工地上,就對羅恒良說帶他去看看雙妖河造橋的盛況。

  二人并肩而行,來到工地上,正好是收工的時候。工人們開著摩托車各自歸家去了,林父收拾工具從河底走了上來,瞧見了他倆。

  “喲,老羅來啦。”

  羅恒良勉強笑了笑,“老林,你們這干的是熱火朝天啊。”

  林父哈哈一笑,從兜里掏出煙遞給羅恒良。

  “爸,干大不抽煙。”

  林父瞪了兒子一眼,“混賬東西,我和你干大又不是認識第一天了,他抽不抽煙我還不知道?”

  羅恒良擺了擺手,“老林,這煙和酒從今天開始我都戒了。”

  林父一愣,望著羅恒良,“這咋回事啊?”

  羅恒良也沒瞞他,就說明天要去做詳細的檢查,身體可能出毛病了。

  林父想一想羅恒良這段時間的精神面貌,果然驗證了他的擔心不是多余的,拍拍羅恒良的肩膀,“老羅,別擔心,你不會有事的。走,咱回家去吧。”轉而對林東說道:“你留下來看東西,吃過了飯我過來換你。”

  林東就坐在河畔上,看著西沉的落日,一點也感受不到落日之美,只覺此情此景竟是如此的凄涼。羅恒良中年離異,膝下無兒無女,如果再讓他患上重病,那這老天可就真的是不開眼了,竟要這么安排一個好人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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