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琴和她姑姑,還有奶奶,站在手術室最前面,后面縣委書記,縣公安局長,刑警隊長馮證等一系列官員,圍攏在一起。
“江市長,是的,現在還在搶救,我們都在等待,是,是是,我明白,救人要緊,如果有可能,搶救過來以后,我們會安排人員,送往市里條件更好的醫院,嗯,嗯,我知道了,好好,一有消息,我立刻通知您!”縣長拿著電話,站在樓梯間門口,連連點頭的沖著電話說道。
小琴的爺爺,曾經是沈陽軍區副團正營級干部,對越反擊戰過后,部隊裁員連級以上干部,隨后小琴爺爺主動提出辭職,復原回了當地,分配到沈陽空調機總廠當廠長,隨后出任委員,市政協委員等一系列頭銜,一生在沈陽地界拿到的榮譽無數,親手提拔的門徒,遍布沈陽周圍縣市,現在的青崗縣長,當時就是空調機財務室的一個出納,后來縣長的堂哥求到小琴的爺爺,才給他撥到了青崗縣政府工作。
老頭當過兵,經過商,也走過仕途,一生可謂精彩無限,到頭到來卻讓大鵝在自己家,莫名其妙捅了好幾刀,這他媽也不知道幸運的是誰,點背的是誰!!
“咣當!”
焦急等待的過程中,手術室門被突兀的推開,醫生摘下口罩,額頭冒著細密的汗珠,
對著走廊里二十多號人喊道:“病人快不行了,有話要說,除了直系家屬以外,派幾個代表進手術室!”
“不…不…不行了…”老太太佝僂的站在門口,蒼老的臉頰,一直緊張的注視著手術室,當醫生的話音一落,心臟猶如被重錘狠擊一般,下意識后退一步,張口顫著音問道:“誰不行了?大的還是小的啊!?”
“老人!快不行了!”
“噗通!”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老太太身體搖晃了一下,眼睛一翻白,直接癱倒在地。
“奶奶!”目光一只空洞,陷入深深自責中的小琴,看到奶奶暈倒,尖叫著撲了過去。
“黃姨!”
“醫生,醫生!”
“媽,你怎么樣了?”
霎時間手術室門外的走廊一片噪雜,喧鬧中,縣長,縣公安局長,刑警隊長一同走進了手術室,小琴的姑姑低頭看了看母親,四十多歲,平時總是嚴肅虎著臉的他,此時熱淚盈眶,抿了抿嘴唇,拍著小琴的肩膀說道:“照顧好奶奶,我進去一趟!”
說完,小琴姑姑跟隨前面幾人走進了手術室,醫生帶著她們,來到手術室最里面的手術臺,推開門一看,老頭平躺在手術床上,胸腔以下,被藍白相見的布蓋著,隱約可見幾個管子插在身體里,臉頰蒼白,呼吸濃重。
“啪!”
老頭看見眾人到來,手臂剛剛抬起,又迅速降落,醫生略微停頓了一下,擺了擺手,護士輕輕將老頭嘴上的呼吸機拿了下去。
“玲…玲子!”老頭聲音微弱,費力的轉頭看向小琴姑姑,斷斷續續的叫道。
“爸,我在!”
小琴的姑姑單手捂著嘴,眼睛噼里啪啦的掉著淚水,蹲在了床邊,握住老人的手。
“我拒絕打全身麻痹,就是為了…..搶救….不過來的時候……能清醒的看見你們最后一面……!”老頭褶皺的手掌,放在小琴姑姑的手掌上,略微抖動了一下。
“爸,醫生說您身體好的很,會…會沒事兒的!”
“我走以后,喪事低調處理,不能按老家規矩來,要實行火葬,相應國家號召,不能鋪張Lang費,一切從簡,國家窮的時候,我們要省,國家現在富了…….更要省,至于你媽…的贍養問題,你們協商解決,不生活在一起,就讓他回蘇州,每個月的退休金也足夠她生活,如果在一起,就把老房子處理掉,誰贍養,錢和財產就給誰,千萬不能鬧出丑聞,要不…我死不瞑目…最后,你的位置,能進則退,不進則爭,我的余熱,你到廳級干部就到頭了!!”老頭雖然語氣很弱,說話胸口起伏很大,但并沒有糊涂,說話條理清晰,甚至連小琴姑姑的工作,都沒 忘了人生最后一次的提點。
小琴姑姑咬著牙,重重的點了點頭。
“小…范!”老頭開口沖著縣長輕叫了一聲。
“老領導!”縣長一臉悲痛,低頭走了過去。
“給….你帶來麻煩了….!”老頭目光發直,費力的伸手拍了拍縣長的手,淡淡的說了一句。
“越南林子的地雷陣您都淌過來了!!這次也一定沒事兒的!”縣長眼圈微紅,聲音很硬的掩飾著自己的梗咽。
“立…警…為公,執法為…民!”老頭盯著縣長,公安局長看了半天,費力的說出最后八個字,手臂噗通一聲掉在了床上,隨后閉上了眼睛。
“爸!!”
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在手術室響起,老頭游魂西歸!
四十分鐘以后,縣長眼睛通紅的離開公安醫院,一邊上車,一邊打通了電話,對面的江市長聽完他的話以后,聲音嚴肅的說道:“縣里幫忙舉辦葬禮,按照趙老遺愿,一切從簡,降低影響,另外,此案限期兩周偵破,一切要求,市里都開綠燈,領導班子都想看看,這個愚蠢至極的匪徒!!!就這樣!!”
說完,江市長掛斷了電話。
晚上八點,另一頭,從工地跑出來的張衛東,登上了去沈陽的火車,而且是臥鋪,人生第一次的臥鋪,竟然是聽到舅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