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禁忌(2)
林蔚然無法形容金太言此時的眼神,讓人印象深刻的童顏配合其中流露出來的復雜情緒讓他想到了決定留下時的自己。相比之下,當時的他有個可以前進的方向。但對現在的金太言來說,前路還很迷茫。
那眼神中的執著幾近貪婪,聽著現場傳來的低沉歡呼,林蔚然似乎還嗅到了欲望的味道。他移不開自己的目光,注意到對方耳朵上那幾個泛著金屬光澤的耳釘,林蔚然只覺得口干舌燥。
柔軟中帶著堅硬的觸感又在舌尖上泛起,在那個夜晚他品嘗的不僅僅是對方很有自信的嘴唇。叫做金太言的這個女人很有魅力,不管是身體還是她此時展現出來的全新模樣。
燥熱一旦涌動便不會隨意消失,即便他過去幾個月用工作來緩解一些變化,但林蔚然說到底也是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
金太言雙手搭在玻璃上,身體前傾,幾乎把臉都貼上。她手指微微彎著,望著那好像小了很多的舞臺,似乎一伸手就能把它拿在手上。
她完全沒有感覺到男人越發炙熱的目光,耳邊的音樂聲停止回蕩。有前輩走上臺,手中拿著獎杯,宣布某個獎項。
“這個獎應該是我的。”
林蔚然聽清了,或許是因為金太言的表情太過理所應當,他還是下意識的問了句:“什么獎?”
“年度最佳OST。”金太言輕聲說道:“那應該是我的。”
Melon八個月、Dosirak六個月OST部門一位,Mnet年末總結OST部門一位。今年的韓國OST領域被叫做金太言的這個女人霸占,無論是前輩還是后輩,無論是哪位制作人的名曲,都在這個女人腳下臣服。
她說的不錯,這個獎應該是她的。
林蔚然強迫自己移開目光,他同樣望向舞臺,看著那個從金太言手中奪走獎杯的陌生歌手,不知道是應該柔聲安慰,還是勸說她理性一些。
“可惜它不是。”
金太言的聲音很輕,那應該是我的、可惜它不是,兩句話似乎暗有所指。
林蔚然從未有過這種時候,他揣測某個女人的每一句話,為其中的意思牽動了心神。在他來到韓國的這段時間,他覺得自己已經堅如磐石,所以便不會遇到那仿佛狗血電視劇般的白癡劇情。
他依舊保持沉默,只是望著下面那座舞臺上的光影變幻。有人上臺,有人下臺,一直到瞧見那個叫做申勝勛的大前輩被眾多后輩走上舞臺擁抱才嗤笑出來。他記得很清楚,這個前輩的出場費很高,僅在Rain之下。而今晚本應該到場的另一個大前輩徐太志,則是因為出場費的問題拒絕前來領獎。
感動、喜悅、藝術之下,是一張張印了世宗大王頭像的鈔票在流淌,林蔚然突然覺得這很諷刺。身邊的金太言由于場外因素非但不能登臺,還丟掉了原本屬于自己的獎,有些歌手卻是在起初因為日程原因不肯登臺,到后來韓國文化院出面才勉強加入,卻又開始在出場費上吹毛求疵。
無關那些眾所周知、應該被理解的理由,林蔚然突然覺得這場秀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諷刺,諷刺了臺上的人,也諷刺了臺下的人。
他再次轉頭看向金太言,只發現她還是盯著那座虛幻的舞臺。林蔚然踏出一步,往接近金太言的方向,只是想告訴她,其實這舞臺,沒你想象的那么好。
手機鈴聲響了,突兀地打斷了兩人之間那‘心有靈犀’的氣氛。金太言的目光從舞臺上抽離,看著身旁不遠的林蔚然,有些疑惑。
“我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放下手機,林蔚然對金太言囑咐:“等我,就十分鐘。”
金太言只是看著他,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
“五分鐘。”林蔚然自動把時間縮減了一半,然后快步走出房門。
離開了導播間,他仿佛才能深吸一口氣,能夠影響別人的氣場向來只出現在偏執的人身上,雖然不是第一次感受到這種影響,但林蔚然的確是第一次被一個人影響的毫無脾氣。
他順著長廊疾行,跟門禁出示證件方才進了后臺,沿著通道走出不遠便到了三號舞臺入口的側面,鄭恩娜第一時間迎了上來。
她小聲介紹:“金光洙,CCM社長,Mnet旗下分公司,所屬藝人有超新星、Davichi、SEEYA,剩下的都是無名之輩。”
林蔚然拍了一下鄭恩娜的手肘,示意自己知道了。
“您好,林代表。”
“您好,金社長。”
兩人的手握在一起,好像許久不見的朋友一般笑的很開心。其實一個早就準備好了說辭,而另一個則是期盼他有話快點說出來。
“智妍,恩靜,過來見一下林代表。”
這兩個女孩是誰?剛剛鄭恩娜說的組合中的成員?兩個不施粉黛的女孩走到金光洙側面,一齊向林蔚然鞠躬行禮。
又是互相問候介紹,林蔚然沒精力去考慮她們的感受,直接對金光洙道:“雖然很不好意思,但我這邊還有重要的事要處理,金社長您……”
“噢,林代表如果忙的話可以去忙,我這不要緊。”金光洙很好說話的模樣,甚至推開半步,給林蔚然讓開一條道。
類似這樣有話不說的家伙最讓人郁悶,林蔚然自然不能直接走掉,只得笑著說:“金社長,我們還是直接進入正題吧。”
似乎是看出林蔚然真的很急,而且又不想怠慢自己。金光洙便開門見山:“林代表覺得讓她們在你的‘虛擬偶像’出道怎么樣?”
金光洙微微側身,示意著身邊的兩個女孩。
林蔚然一時間有些發蒙,問題脫口而出:“兩人組?”
金光洙立刻回答:“不是,組合的名字是T-ara,暫定七人組,這只是其中的兩名成員。”
林蔚然眨了眨眼,還沒從‘在虛擬偶像出道’這種提議中緩過神來,他看向這兩個眼神中蘊含了期待、膽怯,甚至是忐忑的女孩,一個問題脫口而出。
“你們覺得舞臺是什么?”
金光洙聽說過林蔚然會對加入‘虛擬偶像’的偶像提出一些說刁鉆太過,說簡單又不好回答的問題,如今親眼所見,似乎也對女孩們的回答產生了期待。
那個長相容易讓人聯想到某位著名演員的女孩回答:“夢想?”
另一個自稱韓恩靜的女孩補充:“堅持的終點?”
她們說的都是答案,但和金太言相比,始終欠缺了一份執著,甚至說是一種對舞臺的渴求跟欲望。
那座舞臺不是年輕女孩的游樂場,它可以任由這些女孩在上揮灑青春,但卻不保證讓她們消耗的時間富有價值。
林蔚然沉默不語,似在咀嚼。一陣大叫聲傳來,好像是有人吵了起來。林蔚然轉頭望去,卻還是弄不清情況。
“去看看。”他對鄭恩娜吩咐道。
鄭恩娜直接跑開,林蔚然此時又面對金光洙,留有余地的說:“金社長,這個提議很有趣,我本人也很感興趣。但是今天這個場合可能有點不合適,不知道您的名片能不能給我一張……”
金光洙直接擺手打斷,笑著說:“林制作請去忙,這事不急,到時候我們會去貴公司登門拜訪。”
林蔚然點了點頭,抽身離去前還對樸智妍和韓恩靜點了點頭,兩個女孩立刻九十度鞠躬還禮,青春飛揚。
這一邊,混亂的原因很簡單。
做為今年最紅的男團之一,Big-Bang是必須出現在這頒獎典禮上的組合,他們的舞臺由尹相賢和MKMF方面的舞臺設計共同制作,在某個引爆全場的焦點上,制作方一直都沒有和他們達成共識。
面前這位經紀人看起來有些年紀,他前一刻還在跟現場副導演據理力爭,看到林蔚然過來的時候卻自動閉上了嘴。
林蔚然開門見山:“什么事?”
鄭恩娜立刻解釋:“Big-Bang算是今年上位最快的偶像組合,舞臺設計給出的計劃是在跟李孝利合作的過程中增加一個接吻……”
“激吻?”聽到這個詞,林蔚然都驚訝出聲,他懵懂的表現讓在場的幾個人都是一愣。
林蔚然輕咳一聲,問鄭恩娜:“設計跟他們確定過了嗎?”
沒等鄭恩娜開口,那經紀人便小聲說道:“根本就沒確定過,我們已經反對了……”
“等等。”
不知道是不是林蔚然的錯覺,他感覺到這經紀人和他說話時有些唯唯諾諾,所以他只是問:“演出合同簽了么?出演費拿到了?”
鄭恩娜搶著回答:“恩,應YG公司要求,在出演前費用就結清了。”
林蔚然不管那經紀人又問:“藝人在哪?”
“這邊。”
鄭恩娜直接帶路,兩人穿過一眾伴舞到了三號登臺區臺下,半蹲著身子進入舞臺底部的通道,蹲著向前。
“崔勝賢,也可以叫Top。”鄭恩娜小聲提醒了身后的林蔚然,早知道他不記的這些藝人的名字。
“崔勝賢……Top!”
蹲在升降機上的年輕男人回過頭,面露疑惑。
“我是林蔚然,這場秀的制作人,尹相賢導演名義上歸我管。現在我告訴你,這場舞臺改了,要親李孝利的嘴,不是額頭,記住了么?”
確認Top的確聽到了自己的話,林蔚然不管不顧,直接轉身離開。
鄭恩娜跟在他身后追問:“李孝利那邊說好了?什么時候?”
“我哪有時間去說。”林蔚然碎了一句,卻讓鄭恩娜輕笑出來。
從舞臺下鉆出來,林蔚然站直身子,吩咐鄭恩娜有事情打他電話,然后便原路返回,途經那經紀人,居然是理也不理。
片刻后,即將登臺的Top居然從舞臺下鉆了出來,直接到經紀人處確認:“哥,不是說額頭的么?”
即便那天在場的人都選擇三緘其口,不少風聲還是從那天的夢想演唱會中傳揚出來。如果說圈外看到的是黑色海洋,那圈內看到的就是林蔚然。
鄭日峰足足一周才能下的來床,誰都不希望成為下一個。
“導演叫你怎么做就怎么做。”
聽到這種回答,Top著實無言以對。
說是五分鐘,實際上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林蔚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離開的,但他知道自己回來了。站在那道門前,他沒有絲毫遲疑的推開,看到那坐在電腦前的身影,只覺得心下稍安。
關上門,房間內霎時間安靜下來,場內‘沉悶’的歡呼聲透過玻璃在屋內回蕩,似乎是有大牌出場,顯得很是亢奮。
房間那頭的幕布上已經不再是現場的直播,而是一副定格的畫面。
一個女孩趴在門邊上,半邊身子藏在門內,她微抬著頭看向這邊,顯得有些羞澀,帶著少女獨有矜持。
她皮膚很白,一雙眼睛黑白分明,鼻頭有些圓,臉上還帶著未退去的嬰兒肥,讓整個畫面給人感覺有些**。
“我還能找回她嗎?”
一個聲音響起,帶著迷茫的味道。
畫面上的女孩就是剛出道時的金太言,那時候的她一舉一動中都帶著由衷的喜悅,即便隊長的擔子有些沉重,但她卻還是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那是一個充滿朝氣、活力,還知道天真的女孩……
“我幫你。”林蔚然做下承諾,聲音很輕,卻異常堅定。
金太言沒有回頭,還是那樣把整個人陷進舒服的皮椅里,她盯著幕布上的那副畫面,依舊感覺很是陌生。
林蔚然走到她背后,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不含任何情欲。
他重復:“我幫你,一定能找到她。”
一窗之隔的舞臺上,Top按照導演的指示,于眾目睽睽之下在李孝利唇上留下輕輕一吻,不得不說,對于還是偶像的他此舉仿佛觸犯了某種禁忌。
同樣是一窗之隔,金太言依舊沒有回應林蔚然,她只是不再本能的躲避,放縱林蔚然的觸碰,迷茫的眼神卻是一直放在那映著自己過去模樣的幕布上,仿佛看入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