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唯依醉了,白嫩的面龐上泛起醉人酡紅,眼神中更是沒了往日的神采,她迷離的目光和口中噴吐的酒氣讓林蔚然再不能處之泰然,不聲不語的照顧似乎是他的極限,哪怕知龗道沒什么責任,他也不肯順著女人的醉話敷衍兩句。
半晌,韓唯依終于消停,一直旁觀的李孝利這才開口,看著兩人,她從心底里討厭這樣糾纏的情景,這位以貪杯聞名的女藝人似乎又犯了毛病,只是看著也一杯接著一杯,喝下去的不比韓唯依少到哪去。
她問:“心疼了?”
對上林蔚然看過來的目光,她嘲弄一笑:“也是,你也應該心疼。”
林蔚然沉默,沒人知龗道在這種時候應該如何回答,他看向已經趴在桌上的韓唯依,眼神復雜莫名。
“說說吧,你到底喜不喜歡唯依?”確定韓唯依已經沒了意識,李孝利拿起酒瓶給林蔚然倒上。
“說不喜歡,可能嗎?”林蔚然看著韓唯依,輕聲開口,仿佛自言自語。
“混蛋。”
李孝利碎了一句,似乎把林蔚然和某些男人化為了同一等級,“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男人都一個德性,你這么對唯依是為龗什么我知龗道,但我還是要罵你幾句。”
林蔚然面露微笑,手碰了碰酒杯,卻還是沒拿起來喝掉,他面前的韓唯依趴在桌上,不見往日那靚麗容顏,只是一個后腦勺倒也有趣。
看了會兒,林蔚然嘆道:“我或許還真是該被罵。”
李孝利嗤笑道:“你還算有自知之明。”
林蔚然搖搖頭。重新振奮精神,和往常一樣不讓自己陷入到糾結或負面的情緒里。他看向李孝利,換了話題:“節目的事情不用擔心。新韓已經跟CeCi簽了新的制作協議,未來半年應該都很穩定,你的主持很見功底,雖然抄襲的負面影響還沒過去,但CeCi的新東家應該不會放棄穩定的收看群體,至于半年之后的事情誰都說不準,但如果節目上出了什么問題,你可以直接來找我,或者。找唯依也行。”
李孝利不做回應,只是盯著林蔚然瞧,仿佛他臉上能開出花來,對視一會兒,林蔚然率先敗下陣來,又去握住酒杯,好像不喝也能壓驚,李孝利又了罵了句混蛋,林蔚然只是無奈的笑。看起來有些無辜,往年從青春偶像晉升為女神如今又變為女王的李孝利的確有范兒,繼續自顧自喝酒,對林蔚然再不搭理。
桌上酒水漸空。
一切都在沉默中行進。
除了韓唯依偶爾還嘟囔幾句自己都聽不懂的囈語。這里的安靜和酒吧的氛圍明顯成了反比。
這時有人上臺,以林蔚然對韓娛圈的了解當然不會知龗道這位老牌歌星,酒吧里四處響起掌聲。播放的舒緩音樂突兀停止,卻被更多的小聲歡呼所充盈。戴著粗框眼睛。看起來有點糟蹋的男人敲了敲麥克風,掌聲再次響起。他靦腆一笑,然后拿起身邊的木吉他,整個空間在一瞬間安靜下來,沉默中孕育的期待,卻比歡呼時更加濃郁。
吉他響起,傳出一種能沁人心脾的聲音,目光聚集在舞臺上,耳中開始回蕩起那歌的聲音,李孝利放下酒杯,把目光轉向舞臺,同樣目不轉睛。
歌是老歌。
比起男人的老練唱腔,歌曲本身就象征著一種回憶。
有人聽了和旁邊的人相視一笑,有人則是舉起酒杯稍顯惆悵,李孝利看了會兒,回過頭來把杯中剩余的酒一飲而盡,她站起身,醉意上涌,自然不穩,看她這樣都要去攙扶韓唯依,林蔚然壓抑被老歌手歌聲挑動的情緒,站起來幫忙,被打擾了睡眠的韓唯依好像睜了眼睛,又好像只是迷糊,她嘴里嚅嚅的不知龗道再說些什么,好在酒品尚可,沒撒什么酒瘋,林蔚然扛過了她的大半重量,和李孝利一起架著人就往外走,偶爾打擾到別人是他微笑道龗歉,身旁一個醉鬼加一位女王,可是連點下頭都欠奉。
戶外,涼風徐徐,讓人精神為之一振,李孝利給經紀人打了電話后就戴上墨鏡,韓唯依則是席地而坐,把整個人的重量都靠在林蔚然的身上,李孝利不是沒想過把這丫頭的頭搬過去,只是林蔚然的肩膀好像是個更舒服的枕頭,這丫頭不但把頭考上,更是牢牢跨住林蔚然的臂彎,李孝利費勁半天也沒得逞,最龗后自己荒唐的笑了,林蔚然鼻觀口口關心,不聲不響,只是低頭看著地面。
李孝利放棄,韓唯依好像更舒服,把頭蹭了蹭,口中更是好像貓咪被撫弄下巴似地咕噥了一句。
“賤丫頭。”李孝利怒其不爭。
林蔚然自然不能開口,只是沉默。
李孝利嘆了口氣,也不說話,只是等。
夜半,喧囂遠在明洞、宏大,這里是首爾安靜的角落,似乎體現出這座繁華城市落寞的一面,林蔚然抬頭,因為韓唯依的發絲刮在臉頰上有些癢,近在咫尺的女人毫無防備,不乘虛而入并非定力,而是底線,林蔚然并非道德圣人,比起大多人也算壞人,但這不代表他沒有自己的原則和不忍,可他不知龗道,就是這樣的原則和不忍,讓他比大多人更容易被人信任。
等的人到了,李孝利的經紀人是個有些壯實的年輕男人,讓迎過來要幫忙的經紀人回去,李孝利回到扶著韓唯依起身的林蔚然面前,伸手收拾了一下她額邊兒的散亂發絲,正色道:“唯依是個很倔強的孩子,這么多年我就知龗道她哭過兩回,第一次是母親去世的時候,第二次就是因為你。”
林蔚然躲開李孝利的目光,這一席話讓他不能坦然,但李孝利的下一句卻是讓他抬起頭,不想面對,也要面對。
“你送她回去吧,她家里的密碼回頭我短信給你。”
李孝利說完就轉過身,林蔚然剛張開嘴,扶著的女人就是一個趔趄。
醉了的人失去重心會傷到自己,更讓身旁照顧的人手忙腳亂,等林蔚然好不容易把韓唯依擺弄的不再往地上趴,這邊的李孝利已經關上車門,似乎對這個讓她操心到不行的妹妹再不去管。
保姆車隨之啟動,孝利女王根本沒有開玩笑的意思,車子飛速消失在視野中,剩下的只有林蔚然和他身旁已經喪失所有意識的女人,用了不到一分鐘就接受事實,林蔚然對這些女人的行動叵測似乎有了準備,他拿出電話通知了高棉藥,等SUV過來,看到林蔚然身陷麻煩的高棉藥也不說幫忙,等兩人上了車,更是不聞不問,只是向林蔚然報出的目的地調轉車頭。
這里距離韓唯依的家不遠,上了車后似乎找到更舒服枕頭的韓唯依就拋棄了林蔚然,靠在座椅的另一邊,仿佛打算今天晚上就在這過了,林蔚然在心底嘆氣,今天見識到的韓唯依實在讓他無奈,他沉默了會兒就收到李孝利的短信,不知龗道這姐姐是不是喝多了胡思亂想,一串密碼后面還發了把‘刀’,雖然是卡通樣式,但卻鮮血淋漓,只是讓不久前剛剛制造了這一幕的林蔚然一陣無語,記了密碼放下手機,林蔚然望向窗外,接下來一路如此,但眼神卻如同在酒吧看著韓唯依那般復雜。
地方到了,林蔚然不敢讓剛剛上演了全武行的高棉藥幫忙,上臺階進大門等電梯,扶著韓唯依,林蔚然目不斜視,好不容易到了公寓門口,李孝利給的密碼果然管用,這姐姐終究還是沒對他進行什么懲罰似地玩笑,不過很可能是心疼林蔚然身邊的韓唯依,進了門也沒開燈,不過韓唯依倒是遲來的耍起了脾氣,往門口一坐,趴在鋪了地毯的地板上,回到故鄉一般,怎么都不愿意離開。
糾結了十幾分鐘。
林蔚然始終不敢下什么重手。
面對一個不是處處能使力的女人,他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咬咬牙,林蔚然把韓唯依整個人攔腰抱起,公主抱比較考驗男人的臂力,好在即便沒什么時間鍛煉出一身肌肉,林蔚然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
進了臥室,輕手輕腳,把韓唯依放在床上,林蔚然可算是能出龗去這口氣,滿頭大汗的他根本來不及多想,站起身就想離開,卻是被韓唯依拉住了衣角。
他回頭,看到女人把腦袋埋在發絲里,根本看不清表情,她雙腿蜷縮著,整個人抱成一團,唯一伸出來的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角,好似無意識的攥著,也沒用什么力。
酒吧里走上舞臺的老男人唱了一首歌,名字是什么林蔚然并不知龗道,其中一句歌詞卻讓他記憶猶新。
他在床邊坐下,女人卻松開了手,他目光放在女人的身上,整個人在黑漆漆的房間里一動不動,借著窗外涌進來的些微光亮,他沉默的看著。
只是看著。
似戀人般又像陌生人,繼續這樣的生活也無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