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對視的兩人似乎在進行一種微妙的對峙,金泰妍渴望說出答案,因為無論再怎么偽裝,林蔚然的婚姻還是給三人之間的關系帶來了根本的改變,一直以來都以插足者身份自居的金泰妍飽受愧疚的煎熬,可如今她面前的林允兒和她一樣,都只是插足者而已。
這樣的變化讓金泰妍隱隱有些快意,似乎長久以來的差異此時都被抹平,但這種抹平卻是建立在那個男人和另一個女人的婚姻上,不得不說還有些諷刺。
林允兒的沉默并沒有持續太久,幾乎確認的事實就在眼前,那還客氣什么?她的目光頃刻間便尖銳起來:“仔細想想,我不過是個十九歲戀愛,二十歲跟男人同居,二十二歲就要看著自己的男人和別的女人結婚的女人……金泰妍,你有這個自信嗎?”
“什么自信?”金泰妍針鋒相對的:“跟你一樣接受這一切的自信?”
“不是。”林允兒搖了搖頭:“是不后悔的自信。”
金泰妍緊皺眉頭。
“一定有人和你說過吧,你就像是彈簧一樣,不給足壓力是不會爆發的。可我知道,你爆發了之后會后悔,會愧疚。”林允兒停頓了下,重新提問:“所以我想問你,你有不后悔的自信嗎?”
有些話就停在喉頭,卻依舊無法的說出來。被林允兒目光逼視的金泰妍此刻心中打鼓,似乎又要本能一般的退縮起來。
沉默片刻,林允兒咄咄逼人的:“泰妍姐。我的男人就要結婚了,他不打算跟我分開。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和他分開,這個時候。你就當我信任的姐姐,不好嗎?”
曖昧過,接吻過,甚至更過分的發生過關系,林允兒幾乎能想象到林蔚然和金泰妍相處在一起時的模樣,有種背叛感好像火燒一樣在身體中肆虐,但林允兒卻不想失去理智,只是曖昧的話可以勉強接受,接吻過至少一年內都不再對話。如果是發生過關系或者更深層次,到時候自然會有應對。
沖動會毀掉一切。
這是林允兒從林蔚然言傳身教中學來的。
現在不是沖動的時候,不是抓著對方痛斥背叛的時候,可金泰妍的回答卻讓林允兒徹底冷了臉色。
“不好。”
金泰妍語氣顫抖的:“我,我也有我的情況,這個時候我不會幫你什么。你也別要求我幫你什么,我不會放棄的。”
雖然磕磕絆絆,但終究是說了,不論現在如何。當初金泰妍的確是兩個人之外的第三人。但林允兒一口一個我的,一口一個我的,她說出這兩個字的樣子,讓金泰妍無論如何都不想認輸。
“你認識嗎?我的男人。”林允兒在‘我的’二字上加重腔調。
“不是就要跟別人結婚了嗎?誰是你的?”金泰妍平穩呼吸道:“你的事。要你自己做決定,分開也好,繼續在一起也好……我的事。我也自己做決定,堅持也好。放棄也好,就算我將來會后悔。也跟你沒關系。”
金泰妍最后長出一口氣:“我想,你也沒有繼續走走的興趣了。”
林允兒的眼神,林允兒的表情,面對這些金泰妍還是很不舒服,沒有長久鍛煉和實際經驗,活的足夠自我也并非易事。
“這就說完了?”
林允兒的聲音讓金泰妍停步。
“我們好像什么都沒說一樣,兩個瘋女人驢唇不對馬嘴的互相明志,到底是在做什么?”
林允兒看著金泰妍的背影,帶著嘲諷的輕笑,言簡意賅問:“睡了嗎?和林蔚然。”
金泰妍沒有回身,只有聲音傳來。
“睡了。怎么?要抓著頭發和我打一架嗎?”
車隊自盤山道緩緩駛下,在這片別墅區少有人家如此張揚。林蔚然望著車窗上韓唯依的倒影,似乎能輕易看透這個女人在想些什么。
車隊的目的地是韓悼也所在,接受深切治療后這個行將就木的老人重新煥發了生機,不過將性命寄托在醫療器械上的韓悼也再沒有往日的威嚴,看起來就像是個提線木偶,只要一個提的動剪刀的孩子,便可以徹底斬斷他的生機。
距離韓悼也進入人工昏迷的期限還有半個月,這半個月內將舉行韓唯依和林蔚然的婚禮,林蔚然和韓悼也約定,在婚后韓悼也會將一份記載了半個世紀的秘密賬簿交給林蔚然,那里面有著能讓鄭夢準放棄大選的東西。
“會長進入深度昏迷之后喚醒次數有限,各位有什么話最好能抓緊時間。”
主治醫生交代之后退出房間,屋內只剩下即將成為一家人的兩男一女,韓唯依坐在病床邊,整個人都處于一種放空狀態,似乎房中其他兩人根本無關緊要。
“你看看你,像是什么樣子!”韓悼也氣若游絲的訓斥聲傳來:“想想我要交給你的東西,想想你要怎么守住它們!”
韓唯依置若罔聞,仍然沉默著望向窗外。
“不用擔心,我會把事情都處理好,唯依這兒您不用擔心。”
林蔚然的幫忙并不被韓唯依接受,她清冷的目光看來,緊接著露出嘲諷般的笑容。
“滾出去,不想看見你!”韓悼也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喊道。
韓唯依起身出門,對房間內的一切沒有半點留戀,林蔚然代替韓唯依坐在床邊,想削個蘋果緩解尷尬都沒這個條件,韓悼也的進食被嚴格限制,只能吃些看不出是什么的流食,甚至連身體的排泄機能都不能自己掌控。
在林蔚然看來,這樣活著,不如死了。
韓悼也之前也是選擇有尊嚴的死。
可如今他強撐在這兒的解釋似乎只有一個……為他死去的兒子報仇。
“事情怎么樣了?”
韓悼也的聲音打斷了林蔚然的思緒,他公事公辦的回答:“人都抓到了。”
“你親自動手。”韓悼也微微瞇眼,這個動作依舊透著十足的血腥味。
“我也有這個打算。”林蔚然點頭。
“我不是要害你,那些人,如果看出你不夠狠,會立刻撲上來,不用這些手段,你控制不住他們。”韓悼也勉強解釋,話說的長了,氣息便開始不穩。
“我明白,您放心休息。”
看著林蔚然叫了醫生,韓悼也終于閉上了眼。
車隊離開醫院,目的地是龍山大宅,韓唯依的生活因為安全問題被控制成兩點一線,就是如此每當出行也會拉起好像高官下訪一樣的龐大陣仗。黑幫片一樣的鏡頭經常上演,如今都不再引人側目了。
幫著韓唯依上了車,林蔚然繞道轎車的另一側,完全的二把手做派讓眾人盡收眼底,在貫徹夫為妻綱的韓國,韓唯依的沉默和接受使得她身上多了一份讓人看不透的神秘色彩。
“我今天晚上要出去一下,可能會晚回來。”林蔚然做著無人應答的報備:“你早些休息,別忘了吃飯,不用擔心,我不會趁著你睡覺做那些你不愿意我做的事。”
韓唯依依舊沉默,車內重新安靜下來。
車隊平穩行駛,再不遠就是新韓。與韓唯依的聯姻給予新韓的最大幫助就是信心,韓悼也有多少錢,哪怕是在數字化已經基本完成的韓國依舊是個謎,龐大的,可以隨處調用的,幾乎等同現金形勢的資金,這樣的力量即便是三星都不具備的。
上市集團要受到諸多限制,金融產業要受到嚴密監控,哪怕通過一些手段挪用,其數量也完全無法比擬。韓悼也手頭上的黑金流動是隱秘而又自由的,這不知數量的巨額資金就好像最好刺客手中的利劍,誰都不知道它會在何時何地刺向何人。
車隊緩緩停在路邊,總部中有等待許久的安全人員列隊出迎。
“我去去就回。”
林蔚然每天都會和韓唯依如此道別,今天第一次有了回應。
“等等。”
林蔚然看來,正對韓唯依的目光。
韓唯依緩了緩,再次開口:“你和他,到底在謀劃什么?”
林蔚然輕笑著:“不用擔心。”
韓唯依咄咄逼人的:“聽著和我的繼承有關,我知道你不會讓這事出問題,但我要知道,威脅是什么。”
林蔚然頓了頓:“回去再和你說。”
看著林蔚然下了車,韓唯依收回目光。
有些問題不用去找答案,因為答案會自己來找你,當韓唯依回到龍山大宅的時候,一位不速之客已經等待多時。說服李海珍,同時又在證監會宣布調查后穩定住NHN的林凌薇此時正對韓唯依露出笑容,這笑容很是好看,可韓唯依卻覺得其中帶著些許諷刺。
見兩人對峙,無關人等立刻退避,還不等韓唯依摸清林凌薇的來意,這瘋女人便起身上前。
“本想用茶潑你,但你回來的太早,茶水還燙。”
韓唯依還沒等還以顏色,突然鼻子受到打擊,跌倒在地,等她再睜開眼已是淚眼模糊。
她倔強的抬起頭,只見林凌薇微微活動手腕。
“怎么?不服氣?起來跟我打一架,打完了,我帶你去看看我弟弟到底為你做了什么。到時候,你再想你到底該不該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