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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一葉之秋:爸爸再愛我一次

  喻文州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11點半。他直奔餐廳而去,一進門,滿廳香氣繚繞中,就聽到不止一條嗓子在尖叫:

  “又有新的了又有新的了!”

  “快放快放!”

  “快快快——”

  一群少男少女嚷嚷得尤其激動。喻文州愣了愣,往餐桌方向一掃,就看見國家隊大部分選手都懶洋洋地在那里扒飯,有幾個隊長吃幾口,看一眼電視機前蹦跳的自家小隊友,臉上的神色半是苦笑,半是縱容。

  ……沒啥大事。喻文州瞬間做出了判斷。他照常過去排隊拿餐盤,順帶飛快地瞥了一眼,就看見餐廳壁掛電視的大屏幕上晃來晃去的,還是昨晚的比賽鏡頭,配的音樂……

  ……你們是多喜歡這首歌啊。

  話雖如此,榮耀的比賽場景,不管是精度方面還是美感方面,都是很能打的。當前奏響起,鏡頭從高空快速拉近,現出雪地上隆隆向前的鐵血洪流,那一股呼之欲出的大片氣勢,完全不遜于喻文州曾經看過的,用這首歌剪輯的《魔戒》電影版。

  鏡頭掃過雪野,掃過戰場,掃過呼嘯落下的炮彈和卡車,緩緩推進,聚焦在刷新點上。中國隊六名角色,一個接著一個在光芒中現身。與此同時,溫柔寬廣的女聲終于加入,伴著一行一行打出的中英文歌詞,深情吟唱:

  (吾之所立)

  (遨游天宇)

  (看朝陽沖破黑夜)”

  鏡頭旋轉,逐一為每一個角色留下特寫。從剪輯者選取的視角看去,每個人都仿佛沐浴在萬丈晨光之中,并肩遙望遠方,豪情無限。緊接著畫面一轉,一個個選手舉步走上賽場,而他們操控的一個個角色,也在另外一半的屏幕里,和他們一起并肩向前:

  (我和你,映照著光芒)

  (像交相起舞的火焰)

  (在不同的時空閃爍)”

  喻文州和索克薩爾。

  黃少天和夜雨聲煩。

  張新杰和石不轉,周澤楷和一槍穿云,蘇沐橙和沐雨橙風……

  葉修,和,一葉之秋。

  “這剪輯有心了啊……”

  餐廳里,一片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選手和角色的羈絆,不在同一個世界,卻并肩作戰的深刻聯系,沒有什么,比這段歌詞、這個場景,更加應景了。

  只可惜這樣的感動也不過持續了兩三句歌詞的時間。接下來的鏡頭,充分體現了什么叫,創作者的吐槽和搞怪:

  (我知你生名)”

  索克薩爾和喻文州,夜雨聲煩和黃少天,深情對望。

  (思你容顏)”

  一槍穿云看著周澤楷,沐雨橙風看著蘇沐橙。

  “嗯沒錯都是聯盟的顏值代表啊……沒毛病……”

  餐廳里,低低的笑聲開始陸續響起。

  (垂憶你的愛和恩惠)”

  石不轉手中,逆光的十字星光芒閃動,幾乎要照到屏幕另一邊的張新杰身上。

  “神特么loveandgrace……張新杰的loveandgrace就是治療術嗎?”

  笑聲漸響。歌聲中,鏡頭卻遲遲沒有轉向最后一名角色,反而移到其他五人背后,以這五個角色的視角,不疾不徐地環繞了一圈:

  (今朝往昔相互交融)

  (世界在心中碰撞)

  (高聲歌唱吧,我們的歌聲永不停息)”

  白雪皚皚。炮聲隆隆。任鏡頭如何旋轉,雪地里默然而立的五個角色,視角的落點,都是那陣型中央,長久默立的唯一角色:

  一葉之秋。

  悠然吟唱的女聲,便在這一刻,瞬間激昂。

  (為我抹去過往)

  (但我無法磨滅我沉睡的記憶)

  (若我無法被愛,請放我離開)

  (我無法給予你愛)

  (或是慰藉你的心靈)”

  歌聲中,默立了快一分鐘的一葉之秋穩步走出,戰矛挑起,點、掄、刺、掃,一招一式,用最簡單不過的普通攻擊,重復著那些凌厲的大招。

  若是角色也有靈智,若是角色也有記憶——代入一葉之秋的視角,選手退役,角色易主,那些朝夕相處的過往或者能被強行刪除,但沉睡在骨血中的記憶,又怎是這區區兩年的離別可以磨滅?

  餐廳里,此起彼伏的笑聲漸漸沉寂。

  “啊太難過了……”

  喻文州后方不遠處,幾個姑娘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而那歌聲還在繼續回旋,越唱越高,越唱越是蕩氣回腸,直入心扉:

  (請喚醒我的記憶)

  (我卻碰觸不到你伸出的雙手)

  (我無法從你的言語里找到慰藉)

  (我無法像你愛我一樣愛你)

  (或是安撫你的心靈……)”

  那越來越急促、越來越高亢的歌聲,仿佛穿透了時空,從游戲角色們存在的位面,一直回響到了選手身邊。

  滿堂靜默。

  角色的心酸,有視頻的剪輯者替他唱出;選手的無奈,在座誰的性格,會把這種事宣之于口?

  歌聲中,一葉之秋提矛、沖出,以一敵二,迎擊對手兩名近戰。交鋒,不敵,倒退,中國隊的陣型,漸漸撕裂……

  而飽含感情的歌聲,也隨之漸遠漸低,直至無聞。

  片刻回旋。遙遠的,抒情的歌聲,隨著屏幕上激烈起來的戰斗再度高揚,而鏡頭也再一次拉遠,轉到了12個角色對壘的群像:

  (時光荏苒)

  (我感受到呼喚)

  (曾經夢想的未來)

  (我和你,遨游天際)

  (在另一個時空里永恒閃耀)”

  一槍穿云一刻不停的干擾打斷,沐雨橙風炮火對全部戰場的覆蓋,夜雨聲煩周遭劍氣縱橫,石不轉十字架上的白光,閃爍得像一支優美的樂曲……

  每個選手,每個角色,都在竭力奮戰,為了他們夢想中一致的未來。

  (我知你生名)”

  夜雨聲煩倒下,公眾頻道上的發言一行接一行,向上飛快滾動個不停。在先前那段音樂里心情低落的選手們,倒有七八個沒能忍住,當場噴笑出來。

  “噗……好的我相信對方肯定記住他了……”

  (思你容顏)”

  臉是沒有看到,可是索克薩爾在淅淅瀝瀝的混亂之雨中,搶出來的那面魔鏡,著實讓人印象深刻。雖然距離太遠了不好照鏡子……

  (垂憶你的愛和恩惠)”

  逆光的十字星揚起,圣誡之光,當空擊落!

  “grace……圣誡之光?!”

  “這還不如治療術呢……”

  “沒毛病啊!神恩如海神威如獄沒聽過啊?”

  (往日永不會逝去)

  (我們的心也會永遠)

  (隨著我們的高歌跳動)”

  越來越高亢的歌聲中俄羅斯隊陣型散亂節節敗退,而中國隊則越戰越勇,變陣,集結,沖鋒!

  鋒矢陣的尖端,赫然是斗者意志金光罩體,五大炫紋繞身環飛的,一葉之秋。

  (為我抹去過往)

  (但我無法磨滅我沉睡的記憶)

  (若我無法被愛,請放我離開)

  (我無法給予你愛)

  (或是慰藉你的心靈)”

  仿佛拋開了一切痛苦的記憶,又仿佛是全心全意地珍惜這重逢的一刻。當這榮耀第一強力的戰斗法師,再度和主人并肩作戰時,終于爆發出了最強烈的光芒!

  槍花點點,所向披靡,斗者意志一路堆到頂階。擊退劍客,打散陣型,伏龍翔天出手,龍抬頭毫無預兆地掉頭回旋!

  (請喚醒我的記憶)

  (我卻碰觸不到你伸出的雙手)

  (我無法從你的言語里找到慰藉)

  (我無法像你愛我一樣愛你)

  (或是安撫你的心靈……)”

  歌聲鏗鏘。這段再度重復的歌詞,含義雖然有些傷感,論音樂節奏,卻是整支曲子最強的華彩。歌聲中連續四個大招接連出手,將俄羅斯隊滿血的守護使者一口氣擊殺出局,隨后,結陣向前,勢不可擋地碾壓過去!

  一葉之秋,全力向前!

  那些悲哀的、遺憾的、值得留戀卻再也不可能回來的……一切的一切,都在這傾盡全力的一戰中,凝成最珍貴最璀璨的記憶吧!

  “……話說這個視頻叫啥名字來著?”

  喻文州回頭。埋頭搜視頻的那個小選手背對著他,一時認不出誰是誰,只能看見那人在手機上埋頭劃拉:

  “就叫《StarSky中俄之戰》……真是的,十個視頻有五個叫這名字。我分享給你啊!”

  “這名字起錯了吧,一點辨識度也沒有!”

  “那你說叫啥?”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主題都那么明顯了——《爸爸再愛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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