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說員很激動的為這一場強強對話的進球而歡呼著，強隊對壘時候的進球，永遠都是讓人驚心動魄的。
摩納哥連進兩球后，解說員也把自己的目光離開了球場。而這場比賽里面，確實有一件事情很讓他費解，，比起球員們的發揮，更為讓人矚目的，卻是珀蒂教練沒有出現在球隊的教練席上。
“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珀蒂對摩納哥一向都很上心，對陣這樣的強敵的時候，他應該是出現在教練席的才對。可是他沒有來，會是什么事情呢？”
珀蒂教練在法甲的資格足夠老，再加上這個賽季摩納哥主席坎波拉辭職，雖然名義上摩納哥的主事的人是德尚，但是誰都知道，剛剛在摩納哥干了三年，而且從來沒有在摩納哥踢過球的德尚，是不可能取代珀蒂的地位的。那么珀蒂這場比賽沒來，他能去哪里？
解說員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是如果他的目光能夠到達包廂里面，他就能夠知道為什么了。
“我從來沒有想到過，你會在賽季還沒有到最后關頭的時候，就跑來觀察球員。”珀蒂對身邊的人說了一句，“難道你的球隊不需要比賽嗎？”
“又沒有什么奪冠希望。”他身邊的老者苦笑了一聲，“而且我現在的病情，過一段日子后可能還得手術，那個時候，怕是就考查不了球員了。”
他的話，讓珀蒂沉默了一陣子，“辭職吧，心臟病不適合再執教足球了。”
“我還是想帶著球隊踢踢比賽。”老者搖搖頭，“我也知道，我這輩子可能斗不過弗格森，利物浦交到我手上，我也沒有能力把它帶到八十年代的輝煌，但是就這么退下來，我總是有些不甘心的。”
珀蒂嘆了口氣，沒有說什么。
利物浦的主教練，霍利爾，這位法國老帥，今天到這里來，是來考察球員的。而他考察的是誰，自然是不言而喻。
“我還是有些不理解，你為什么會想起來考察喬伊。你們利物浦踢得是防反足球，他卻完全是個進攻型的球員。他的風格不適合利物浦，而且你也清楚，報紙上的那些說他是你們的球迷的說法，也都是些胡吹的話罷了，肯定是有幕后黑手在挑撥，目的就是讓你買下他。你的敵人希望你買他，你為什么還要上這種明顯的當呢？”珀蒂有些不解。
“我總得買人的啊。”霍利爾苦笑道，“我也不瞞著你，邁克爾到現在都沒有和球隊續約，他態度曖昧，這個賽季結束后是留是走，我根本不得而知。如果他肯留下，那么我得給找個好幫手。如果他要了，我得給他找個好替身。既然他不確定，那我就得找一個也能打下手，也能撐場面的人……”
“身價不能太貴，因為利物浦沒錢。水平不能太次，否則留不住豪門的臉面。”珀蒂嘆了口氣，“你是上我這里淘寶來了。”
“我也是沒有辦法。”霍利爾嘆了口氣。
過去的幾年，利物浦的陣容，是完全圍繞著邁克爾·歐文一個人打造的，幾乎就是一只完完全全靠歐文的反擊能力吃飯的球隊。可是這樣把球隊的全部進攻任務都交給一個人的球隊，最為害怕的自然就是那個被視為唯一進攻點的人的離開。利物浦以前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邁克爾·歐文是土生土長的的利物浦人，是球隊的青訓，是球隊的隊長，是球隊的核心，無論是管理層還是球迷，都不認為他會有離開的可能。可是現在，在皇家馬德里露出了想要繼續收集金球獎獲得者的意向后，歐文也坐不住了，他一直都在想著離開利物浦，去皇家馬德里踢球。
青訓也好，寵兒也罷，再怎么樣的驕縱，都無法改變利物浦的實力和名氣不如皇馬的事實。歐文是個很聰明，而且很現實的人，感情什么的，哪里有錢和名重要？
這樣的動蕩，讓霍利爾這位主教練，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本來想到的人選，是歐塞爾的西塞。”霍利爾說著自己的看法時，也是不加掩飾的，“他也是一個反擊型的前鋒，如果邁克爾走了，他大概可以無縫加入到我的球隊里面。但是問題是，我還是有些不甘心的。我從入主利物浦開始就喊著要把利物浦大陸化，這么多年下來了，因為邁克爾在，不能棄而不用，不得不打防守反擊。現在他都要走了，我還抱著防守反擊不放的話，我自己都瞧不起我自己了。”
說到這里，霍利爾停頓了一下，“而且，我的病情也是個問題，我也不清楚我自己還能干多久。利物浦上層想走技術化的道路，我留給新任教練一個技術型球員，總比讓利物浦依然只能踢反擊好。”
其實不止是傷病，也有成績的問題。霍利爾執教多年，利物浦從成績到場面全都沒有什么可取之處，除了防線，幾乎看不到一點亮點，霍利爾本人，也是飽受非議的。如果不是利物浦的百年隊史上從來沒有辭退過任何教練，俱樂部不想壞了這個傳統，現在他已經被炒了。
“所以你想考察一下喬伊，看他能不能成為你失去歐文之后，進行大陸化利物浦嘗試的核心級別人物。”珀蒂點了點頭，“那你就好好看著吧。”
“技術什么的，我已經看了很多的錄像了，不必再仔細觀察。但是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一個亞洲人竟然能夠有那么好的技術。那種盤帶的步伐，我只在馬拉多納和奧特加身上見過，而且那種球感，也一樣好的驚人。”霍利爾搖著頭，“所以，我才來找你，就是想問你兩個問題。第一個是，他真的沒有吃禁藥吧？第二個就是，你覺得他適應英超么？”
“第一個我可以保證，他在我眼皮子底下呆了這么久，吃什么東西我還是知道的。第二個問題，則根本不是個問題。他在我手下一年多，你以為我訓練的是什么？還不是他的技術！以他現在的技術，全世界哪里都是一樣能踢！”
對這兩個問題，珀蒂都有些不滿。禁藥的問題就不用說了，這個他當然不喜歡。而說英超什么的，他也不是很喜歡聽。
英超比賽有著很大的特殊性，英超的節奏快，身體對抗多，在這里踢球，任何技術動作都很容易出現技術變形。很多人都說英超球員技術粗糙，其實不然：在高速和劇烈對抗下，技術肯定會顯得不夠精妙，大環境使然，并非就一定是技術不行。
這個問題實際上任何人都想得明白：就拿鐘擺過人這個動作來說，在野球場上，只要是個身體不錯的人，就能嘗試著做出來。但是以十一秒左右的速度狂奔的時候再做這個動作，羅納爾多的外星人的身體玩多了也得受傷。這個道理是一樣的，在英超那種環境下，技術再好，也會或多或少的因為節奏和對抗而變形。
這也使得很多英超球隊在引進技術型球員的時候有著疑慮：看上去很好的技術動作，誰知道在變形之后會是什么樣子的？好多人靜態控球技術花的像是馬拉多納，但是一旦沖起來，還不是糙哥一枚？
但是這個問題，珀蒂卻相信趙亞寧絕對不必擔心。
所謂適應不了別的聯賽，無非就是兩個原因：一個是技術雖然好，但是身體素質實際上一團糟，缺乏爆發力，加速沖不起來，扛人又扛不住，所以就踢不出來。二來就是技術身體看起來都很不錯，但是其實卻是技術并非足夠細膩，平時踢高速足球還好，但是一旦遇上了密集防守，速度慢下來，就沒有辦法了。
前者多見于英超，后者多見于意甲。
而趙亞寧的身體素質絕對沒有問題，而這一年半以來，珀蒂不許趙亞寧踢高速足球，還不是為了應付后一種情況？
他相信，現在的趙亞寧，絕對可以適應任何一個聯賽，在哪里都可以混的風生水起。
珀蒂的態度如此堅定，到時讓霍利爾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笑了一下，才再次開口，“給我說說他的特點吧。”
“技術很好，你也看到了。”珀蒂有些賭氣，但是還是說了起來，“在禁區前沿，大禁區弧頂附近到兩個邊路，他的拿球絕對是可信的，那是和吉雷瑟一個級別的拿球能力，絕對不用擔心出任何差錯，就這一點，別的球員身上，你是絕對見不到的。說道傳球能力，從兩個邊路突破后的倒三角傳球，在肋部的三人小配合，還有在弧頂出向兩個半路出球的能力都是頂級的，長傳也有一點，勉強夠用，不會是弱點。體力，球商各方面也都沒有任何問題，絕對是合格的核心人選。”
“你說的像是推銷員一樣。”霍利爾笑道。
“你不是就是來買貨的嗎？”珀蒂反問道。
“這倒也是……我聽說，你本來是想著把他賣給阿森納的？”霍利爾問道。
這個問題，讓珀蒂嘆了口氣，“最適合他的，我認定就是阿森納。但是問題是，阿瑟的那個脾氣，你也知道，他就是不肯掏錢。這些話我對迪迪埃都不好說，畢竟他是年輕人，我不能在年輕人面前說我們這一輩人的壞話——阿瑟這個喜歡貪小便宜的毛病不該，遲早得吃大虧。”
對于珀蒂和溫格的矛盾，霍利爾也只是一笑了之，“他是阿森納教練，自然是想為阿森納省錢的……而且，你的要價，會不會有些偏高啊？”
“我對他的報價是一千四百萬英鎊。”珀蒂作了回答，“一個希望之星，這個價錢，算貴么？”
“你知道么，我曾經想買下來現在去了曼聯的那個克里斯蒂亞諾·羅納爾多。你知道利物浦高層告訴我什么么？”霍利爾笑道，“18歲以下的孩子，不許以超過三百萬的價錢買，否則就是浪費錢。英超球隊是有錢，但是花錢的時候也麻煩得很。”
這話像是為溫格說話，但是實際上的討價還價的意思，卻是非常明顯了。
“好在他已經不是18歲了，而且，他這樣的表現下去，雖然他的國籍吃虧太大，金球獎評選上，不可能和你手下的那個邁克爾一樣早早的拿上金球獎，但是潛力和表現，可都一點不差。”珀蒂抬起了頭，“我是不準備讓步的，說不定，到了賽季末的時候，還會再提價呢。”
“你這是訛詐。”霍利爾笑了起來，“不過你們的球隊打進了歐冠淘汰賽，我也正好再觀察一陣子，到了夏天再賣人，時間還早，我也得再觀察一陣子呢。”
“你再怎么觀察，他也不會降價的。”珀蒂搖搖頭，“而且，他還不一定去你的利物浦呢。”
“利物浦這兩年是名聲不如前幾年，但是好歹也是G14，他一個小屁孩，還有膽子瞧不起利物浦了？”霍利爾反問道。
“你自己說的，引進球員看三點，激情，成績，潛力。你們利物浦，激情有，潛力有，成績有么？他今年可是已經踢了歐冠了，難道你指望他明年還會去踢歐聯杯？”
這個話題，讓霍利爾臉色一陣暗淡。沒有歐冠資格，確實是個硬傷呢。
“吉拉德，我也不瞞你什么。就算你想買他，你也得往后排。我還是希望他去阿森納這樣有歐冠踢的球隊。而且，尤文圖斯也在聯系迪迪埃考察他，但是你也知道，和莫吉那樣的滑頭做買賣我不是很放心，我總擔心會被坑，不愿意招惹他。喬伊的下家很多，能力不需要懷疑，你需要擔心的不是他能力不足，而是他不肯去利物浦。”
“還有別的球隊排在我們后面么？”霍利爾苦笑道。
“有，巴塞羅那也問過我。但是他們的成績和你們也就是半斤八兩，我當然不會考慮他們。更何況他們還沒有錢，只愿意那薩維奧拉換。”
最大的原因珀蒂自然不肯說：薩維奧拉的工資是稅收350萬歐元，摩納哥哪里掏得起？
“有沒有曼聯或者切爾西的意向？”
“曼聯考察過他，但是沒了動靜。切爾西……我不會讓我手下的球員，去暴發戶手下碰運氣的。摩納哥能夠經營下去是因為我們對球員負責任。把球員丟給那些爆發戶是不負責任的。他們今年投資，明年就有可能撤資，我的球員，不去那里。”
意甲羅馬，拉齊奧和佛羅倫薩的殷鑒不遠，這些暴發戶們前一年大手筆投資，后一年就有可能破產倒閉。切爾西看似挺紅火，但是萬一阿布玩膩了呢？珀蒂對暴發戶式的投資也很沒有信心，也不想和切爾西做生意。
“如果你真的對他有興趣，我把他的經紀人的聯系方式給你，你去聯系一下問問吧。”珀蒂想了一下，還是說了話，“他的那個經紀人，和我聯系過。夏天的時候，他沒有趁機要求漲薪，所以，轉會的事情上，我也不能不考慮他的意見。你去聯系他一下，看看他是不是愿意和你談吧。”
“給點建議好么？”
球員的經紀人往往都能對球員起到不小的影響，霍利爾不熟悉趙亞寧的經紀人，因此，也想從珀蒂這里，得到一些建議。這樣的事情看似很小，但是往往意義很大。
“他的經紀人，法國的那個，別在乎，那個人不過是個圈子里面的人，對財務和各種事務的處理很有心得，但是管不了什么事情。真正管事的，是那個和他一起的中國人。”珀蒂想了想，“別和他談錢。這些社會底層爬上來的人，有了錢之后，最怕被人當成暴發戶，反而瞧不起只認錢的人，你和他談錢，他會瞧不起你。也別談成績，那個人是個很現實的人，許諾冠軍什么的，都是虛的，說服不了他。”
“不談錢和榮譽？談什么？”霍利爾問道。
“他以前也踢過球，懂點技術戰術什么的。你就拿出名帥的風范來，給他講戰術，講技術，講的越多，他就服你的氣。要是想吸引他的球員，也別談什么薪金待遇，或者是未來成績，就給他實實在在的許諾：主力地位，核心地位，就能打動他。”
珀蒂畢竟是做了多少年教練的人了，張元雖然人很機靈，但是再怎么說也是個經紀人，他想事情的模式脫不開套路，珀蒂那么多年和無數經紀人打過交道，自然也就能夠猜到他的想法。
踢足球的，所求的無非就是錢和名。趙亞寧出身在中國，國內足球界沒有足以和他比肩的人物，一片大市場，足以讓他在錢這方面完全不需要多操心，只要還在踢球，同時不和國內鬧別扭，賺的錢就足以讓任何人望塵莫及了。
可是話說回來，有了錢的同時，另外的追求當然就是名聲。珀蒂和張元接觸過幾次，聽他的語氣，似乎不是很看重冠軍有多少，倒是對于金球獎的問題更有興趣。
足球雖然是集體運動，但是對于某些人來說，個人獎項，畢竟是更具吸引力一些。尤其是對趙亞寧這種來自足球小國的人來說。他們不是豪門青訓，不是本土球員，就算是再高的成就，也很難在一支球隊里終老一生，或者成為一支球隊的傳奇。對于他們而言，拿再多的冠軍，要是沒有足夠的個人地位，轉頭就會被人忘了。因此，對他們而言，個人榮譽更重要。就是球員不這樣想，經紀人也必然這樣想。畢竟，他們得考慮球員退役后吃飯的問題。
張元有這種想法，珀蒂并不奇怪。而想要拿金球獎，除了各種盤外的疏通工作外，對于這些小國家的球員來說，自然就是幾項必不可少的東西。
技術型球員，豪門球隊，核心地位，熬年頭熬出來的資歷，再加上好人緣和不算丟人的國家隊表現。
當然，這些都是對正常人來說的，要是趙亞寧真的能夠基因突變成外星人，帶著中國隊拿了世界杯，那什么條件都是渣渣了——不過真基因突變了，被拉去解剖的可能性更大。
別的東西，都是張元作為經紀人幫不上忙的。但是和媒體的關系，以及向球隊要求核心地位，張元可是絕對不會放棄的。能夠成為一家G14俱樂部的核心球員，對于一個球員的個人榮譽是有著極大的加成作用的。
“你真的想現在就去聯系他？”珀蒂有些不滿的說道，“現在還不到十二月呢，提前半年聯系？要是為此我的球員不好好踢球了，我可找你的麻煩。”
“讓，我也是沒有別的辦法啊。”霍利爾嘆了口氣，“你也說了，他是個很搶手的球員。而利物浦拿什么吸引他？我們沒錢，切爾西那樣的財大氣粗我們學不來。我們也沒有榮譽保障，曼聯和尤文圖斯我們比不了。而且我也是個沒什么本事的人，阿瑟靠著個人魅力就能吸引球員，我和他也是沒得比。我們能靠的，就只有先下手為強了。”
“這不是買菜，你先下手也不一定能夠買到新鮮貨色。他的經紀人不是傻子，不可能你一去了就立即和你簽約的。”
“這個我當然知道。”霍利爾點頭道，“但是至少，我要表現出足夠的誠意來。我就是讓他知道，別的豪門要不要他還得經過不少的考察和談判，而利物浦，則是任何時候都歡迎他的。等到別的球隊談判不順利的時候，他們自然就可以把目光投向利物浦，我也就算是賺到了。”
利物浦好歹也是豪門，都讓你帶成了備胎心態了。珀蒂想說話，但是還是把話悶在了嘴里。
不過這樣也好，能夠有個球隊愿意成為趙亞寧的最后選擇，他在球隊踢球的時候，說不定還能夠更賣力氣呢。
既然如此，那么，也沒有必要反對利物浦聯系他的經紀人了。反正到了最后，談合同的時候，又怎么可能繞開摩納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