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頭平日里在后院伺候三夫人甚少有機會去前院,去一次那也是每每都被欺負的眼淚汪汪地回去,也不敢找主子告狀,知道自己那個主子雖說還得老爺幾分寵愛,但是卻不是一個愛惹事的主兒,即便自己說了,不過也是幾句安慰罷了,所以對大夫人房里這些狗仗人勢的奴才丫頭那是恨毒了的,聽云兒這么說,本想一個巴掌扇了過去,想著四小姐有吩咐,不敢私下報復,便冷笑了幾聲,道:“我倒是不能將你如何,不過天亮之后……哼,你自己便知道了。”
說著,她看了看地上的布袋子,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哼!狗仗人勢的東西!”云兒朝著那丫頭的背影恨恨地啐了一口,卻不搭理那簸箕里的豆子。
一旁的九兒看了看窗外,雨聲開始漸漸地小了,她低嘆一聲,手里的速度加快了。
一個時辰后,王媽媽起來了,天也已經微微發亮了,不遠處傳來狗吠和雞鳴的聲音,雨已經停了下來。
王媽媽收拾好了一切,走到方錦顏的房間門口,聽見里面很是熱鬧,走進去一看,屋子里幾個丫頭不知道說了什么,大家笑做一團,見王媽媽進來,除了方錦顏以外,別的人趕緊站起身來。
方錦顏示意王媽媽走到自己身邊來,王媽媽猶豫了一下,便微笑著走到方錦顏身邊先是福身施禮,這才小心地走到了床邊一個凳子上。
“王媽媽睡得可好?”方錦顏臉上的笑意還未散去,眸子里散發著淡淡的光。
“好。好,老奴最是喜歡雨天睡覺了,村里就是好呢。安靜的很。”王媽媽恭聲答道。
雨點聽罷,撲哧一下笑道:“王媽媽看來真是睡得好呢,居然還說安靜呢。”說著別有深意地看了看在場的人,大家都不由地笑了起來,
王媽媽不解,便也笑了,道:“莫非老奴錯過了什么不成?”
紫苑道:“嗯。王媽媽看來真是睡得好呢,也沒有錯過什么,我們大家都等著你來呢。”
王媽媽笑道:“等我做什么?”
玉竹道:“等你看看我們一晚上的成果啊!”
王媽媽看了看房間里的人。再看方錦顏,只見方錦顏微笑著看著自己,并不說話。
王媽媽指著紫苑,嗔怪道:“你這個小妮子一路上就數你的點子最多了。我老了。哪里猜得到你們這些個年輕人的想法呢,快點說了吧。”
玉竹笑著說道:“那我便帶著王媽媽出去瞧瞧你便什么都知道了。”
王媽媽疑惑地看了看方錦顏,只見方錦顏收了笑臉,站起身來,道:“王媽媽,好了,你先將東西交給我,然后你再隨了玉竹出去看看。”說完。將一只手伸到了王媽媽的面前。
王媽媽不解,想了想。再看方錦顏,見方錦顏并無玩笑的意思,她又看了看旁人,方錦顏眼睛并不離開王媽媽的臉,嘴里說道:“你們都出去吧,看看那些人的豆腐和豆子都收拾的怎么樣了。”
大家聽罷都一一走出門去將門關上了。
“四小姐如何得知老奴有東西交給你?”王媽媽說著先是走到窗口小心瞧了瞧,這才回到方錦顏的身邊小心從自己的懷里掏出一個像是香囊一樣的東西來,雙手遞到方錦顏的手上。
“這是老爺讓我交給您的。”王媽媽說道。
方錦顏看了看這個香囊,繡面是一個深藍色的底,上面有兩只鷗鳥,簡單的圖案,繡工卻是十分精細,針腳也是十分縝密,不過方錦顏不是研究這方面的行家,她小心打開香囊,只見里面放了一封信和一個手掌大小的金牌。
“那牌子便是晌午的時候老奴拿出來的牌子是差不多的,不過我那個牌子是三夫人的,不過就是一些官道暢通和一些驛站通行的牌子,那小姐您這個牌子是方家小姐少爺的家牌,您看上面還有您的名諱呢。”
方錦顏打開香囊將牌子取出來一看,只見是一塊做工十分考究的金鑲玉的家牌,正面寫著小篆的“方”字,后面是一塊羊脂玉做成了橢圓形的模子中間果真刻了一個顏字。
“這有什么用?可以想殺誰就殺誰嗎?”方錦顏將家牌正反面的翻看玩弄著,眼睛中并無半絲驚喜。
王媽媽一驚,別說是你這個庶出的四小姐,就連家中的大小姐和大少爺,也是等到及笄、志學之年才可以得到這塊家牌,他們拿到這塊家牌不過就是可以出門的時候稍微晚點回家,出去玩耍的時候可以少帶一些家奴少一些約束罷了,這個四小姐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什么叫想殺誰就殺誰,難道這個四小姐是混世魔王不成?
“咳咳……自然不是這個意思,不過就是出門帶著這個家牌路上少了諸多的不便罷了。”王媽媽有些著急讓口水給嗆著了。
“那我要這個做什么,還你!”方錦顏不屑地將家牌扔到王媽媽的手上,又拿出了家信。
王媽媽趕緊接住,心想著到底是鄉下長大的孩子看不出好壞來,拿出這個家牌,四品以下的官員是要行禮的,而且還可以隨意責罰家中的下人,所以這也是王媽媽之前為什么沒有阻攔方錦顏對李福的那些行為,因為李福也確實出言不遜,別說挖眼割舌,就算是亂棍打死也是沒有問題的。
王媽媽正是驚恐,見方錦顏拿出書信走到燈前看了起來,心里納悶,之前李福給方錦顏大夫人的信的時候,她不是……哦,明白了,這個四小姐裝的還真像啊!
方錦顏很快將父親寫給自己的信看完,不過也就是一些例行的叮囑和交代罷了,而且關鍵的是,從這封信可以看出,母親一定是苦苦求了父親,父親才肯寫了這封信,這封信意不在方錦顏,而是意在這封信讓隨行的奴才們知道方錦顏在老爺心里的位置罷了,畢竟不過是個庶出的小姐,老爺竟然還親自書信一封,看來這個小姐小覷不得。
“王媽媽,我是不識字的,既然老爺信上說的,這封信要讓所有的奴才和丫頭都聽到看到,那你怎么到現在都沒有讓他們知道啊?”方錦顏將信用兩個手指拈著,放在王媽媽的眼前晃動著,眼睛冷冷地看著王媽媽。
王媽媽趕緊說道:“三夫人交代過,說是這封信等到看見四小姐無恙,出發前才讓所有的人知道。”
方錦顏心想,自己的母親大概是大宅門里住的時間太長了,日子過的是越發的謹慎小心了,無非就是擔心大夫人知道了這封信的存在會提前在看見自己的時候下毒手,唉,可憐天下父母心吧!
“罷了,你現在就拿了出去,將那些個人齊齊地召到院子里讓一個聲音洪亮的奴才……,不,你讓劉石讀給他們聽吧。”
王媽媽絲毫不敢懈怠,走到門口想到手上還有方錦顏的牌子,小心地這回身來,走到方錦顏的面前,恭聲說道:“小姐,這個牌子,別的小姐少爺要到十五歲才可以自己拿著,這是老爺給您的榮寵,您還是拿著吧,而且有了這個牌子,就連大夫人也是不敢擅自動你的。”
方錦顏不解,也不接那牌子,只是問道:“為什么?她不是大夫人嗎?我不過是個庶出的,她怎么不能動我?”
王媽媽心里暗笑,看來這么說才能讓這個四小姐將牌子收了,便微笑著說道:“您是不知道,京城如今四大家,趙、方、沈、董,也只有這四家才有皇帝特賜的恩典,許了家人有家牌,有了這個家牌便相當于四品的身價,一般的人是不能擅自處分持有家牌的人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已經是個四品的方家小姐了?”雖然,方錦顏不知道四品有多大。
“是啊,呵呵,不過只是相當于。呵呵。”王媽媽笑著說道。
“那也行。——四品,縣令是多少品?我父親是幾品,我母親是幾品,大夫人又是幾品?”
“呵呵,我們老爺可是正三品的朝中大員,大夫人是正三品的誥命夫人,三夫人是從三品是誥命夫人,那縣令不過是區區八品官員罷了。”王媽媽說道。
方錦顏聽了心里不悅,嘴上卻是不說,哼了一聲,將王媽媽手中的牌子拿了過來,揣在自己的懷里,道:“也罷,哪一天沒有吃喝了,將這個牌子拿去當鋪,興許還值些錢,那我先收著。”
王媽媽見方錦顏收了,便也不再多說,福了福身,退了兩步,這才轉身走出房門去了。
“老狐貍,父親明明在信中說了,對持家牌之人不尊不敬者,可直接拉去衙門辦了,我就不相信你這個母親身邊的媽媽竟然不知道,唬我做什么,以為我是個三歲孩童不成,哼!”方錦顏想著,走到門口,見那些人讓自己給折騰了一個晚上的奴才和丫頭們都歪歪扭扭地走到了院子里,這時天已經亮了。
“九兒,你發現了沒有,靈兒怎么不在這里?”人群中,云兒讓九兒攙扶著站在中間,她一出門就在找靈兒,卻沒有發現她的身影,她心里暗叫不好。
九兒其實早就發現了,別說靈兒,李福也不再人群中,還有一個叫趙四的奴才也不再其中,莫非這個四小姐真就這么大的膽子一天而已就殺了大夫人身邊三個人嗎?
“聲音小點,四小姐過來了。”九兒小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