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驟然巨變。
而海面之上同樣并不平靜。
此刻,沙灘上的大部分游客們都已被疏散——青野以超凡手段留下的命令就是這么好用。
只有三四個頑固分子,還停留在沙灘邊,呆滯凝望著海水。
“我的丈夫在下面,我們才剛結婚一周......”
一位新婚后出來度蜜月的年輕太太,眼中閃著淚光,向井田龍馬哀求道。
“求你,救救他,求你......”
“我的兒子也在水下!”
旁邊的一位母親,神色沉痛,不管邊上的人勸說多少句都不愿離去。
她們是不知道眼下沙灘的危險嗎?
并不是這樣,她們比誰都更明白這一點,也知道正確的選擇是現在暫時離開,等待最后的消息。
可是很多時候,感性會壓倒理性,令人們做出看似錯誤的抉擇——站著說話向來是不腰疼的,真當事情落在你的頭上,你就能確保你能控制自己嗎?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人類大概才能稱之為“人類”。
井田龍馬心情愈發壓抑。
他清楚的明白,在這時陷入海底的遇難者,實際上已經九死一生。
可面對他們的家屬,他總不能把這樣殘酷的真相直接告知。
井田龍馬更加痛恨的,是自己的無能為力。
他的超凡能力,在這種場合里,幾乎沒有用武之地。
不然可以的話,他早就親自下水去救人了。
總比好過在這里焦急且無奈的等待。
暫且不談男女感情相關的話題,日野留美子對井田龍馬而言,也是相識多年的青梅竹馬,帶有“冤家”性質的朋友,他哪里愿意看到日野留美子遭遇這樣的生命危險?
更不要提,在日野留美子毫不猶豫就鉆進海中救人的那一瞬,她露出的笑容,確實讓井田龍馬為之驚艷。
“快看!海水變了!”
有人驀然發現海水的變化,高呼出聲。
井田龍馬轉身看去,立即屏住呼吸。
人們可以看到。
在海面之上,浮現出了一個又一個的漩渦。
隨后,漩渦開始緩緩的聚攏,合并成碩大的一個。
海水的顏色,隱約發生變化。
在藍黑色里,染上些許灰白。
人們看不清那些白色是何物,但是井田龍馬憑借那形狀,迅速判斷出——那是一具具未知生物的骨架!
‘骨架?為什么在這片海水里?’
井田龍馬產生了許多不好的聯想。
“先生,到底發生了什么?”
不僅僅是那些守在海岸邊的游客,就連先前被日野留美子用別動隊的證件說服了的浴場工作人員們,也同樣茫然不解,向井田龍馬問道。
這種情況,他們根本沒有見過,就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沒事的,會沒事的......”
井田龍馬喃喃自語。
像是在安慰身邊的眾人,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海面的漩渦形成后,它似乎還遠遠不滿足于這種大小,吸引力進一步擴大。
海水漫了上來,把小半個沙灘同樣覆蓋。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
井田龍馬猛然驚覺,他怎么能就這樣在這里旁觀?
“啪!”
清晰的五指紅印,落在他的臉上。
疼痛從臉頰上火辣辣的傳來,卻是終于使得他的思緒冷靜下來。
他用力的扇了自己一個巴掌,然后轉頭對那幾個還停留在旁邊的游客道。
“快離開這里!”
“你們的家人和朋友會沒事的......”
井田龍馬深深呼吸,吐出最后半句話。
“相信我!”
在那一個巴掌的時間里,這位矮壯的漢子想明白了——
現在,他必須相信自己!
相信海面下的人們會安然無恙的回歸!
如果就連他都失去信心了,那么豈不是連救下這些普通人都做不到?
面對這種狀態的井田龍馬,幾個游客稍稍愣了一下。
都堅定的點頭,然后轉身離開。
極少數的頑固分子,就只剩下那位新婚不久的太太,井田龍馬也不再客氣,直接一下把她扛起來,強行帶離了海岸邊。
五分鐘。
僅僅是五分鐘的時間。
先前還布滿游客的海岸,此刻被海水淹沒了大半。
一個超大的漩渦,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還沒散去的游客們都心有余悸的看著這樣的畫面,心想剛才要不是那極其俊秀好看男人的提醒,他們恐怕都要陷入那海水之中。
他們現在充分意識到了海里的危險,之前陷入海中的人們,到現在還沒有一個出來的。
怕是已經兇多吉少。
一般人可憋不了多長時間的氣。
想到這里,游客們更加擔心的,是那位好看小哥哥的安危。
他會不會有生命危險?為什么還沒有從海面鉆出來?
井田龍馬在重振精神后,再度認識到,這個漩渦似乎并不滿足于吞噬這片沙灘。
它,還有不斷擴張的趨勢。
證據,是那還在不斷上漲的海平面。
“還不夠,還要繼續后退!”
井田龍馬對身邊的游客們說道。
“要退到堤壩之后!”
“還要退?”
游客們很是驚訝,但先前發生的事情,本就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這時唯一可以信賴而且依靠的,也就只有這健壯的男人而已。
是以心中奇怪,但還是就此照做。
人群里,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陽介君,你不要太擔心了。”
“陽介君,你沒事吧?”
兩個高中生在安慰著他們一旁的平田陽介。
在另外兩個同伴被海水淹沒后,他們關系一般的朋友,便陷入了眼下這種狀況。
目光呆滯且迷茫,雙眼無神的看著眼前。
像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簡單來說,就是失了智!
要不是兩個同學死活拉著他往遠離大海的方向走,說不定他也要被那看著就覺得詭異的海水給淹死。
“不,我很好。”
平田陽介的呆滯神色在極短的時間內消失,然后普普通通的對兩個同學說道。
‘......很好?’
‘這都開始說胡話了,還很好呢!’
兩個高中生,用稍帶憐憫的眼神看向平田陽介。
‘沒想到陽介這么看重大志他們呢!本來還以為他們也只是普通朋友的關系。’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平田陽介忽得轉過頭,看向兩人的眼底,不帶有任何情緒。
像是看著兩只地上無足輕重的螞蟻。
空洞且冰冷。
兩個高中生,如墜冰窟,甚至開始輕微顫抖起來。
他們想不明白,一向溫和的平田陽介,為什么會突然用這種眼神看向他們?
更不明白,陽介君,原來還有這樣的一面?
“抱歉,剛才有點失態。”
只是轉眼間,平田陽介露出和煦的笑容。
“我去旁邊單獨待一會兒。”
冰寒在瞬間消融。
仿佛剛剛那一瞬間的殺氣,只是他們兩個的幻覺。
兩個高中生沒有去多想,也不敢去多想,只能瑟瑟發抖的看著平田陽介的背影遠去。
“原來陽介君,這么可怕。”
其中一人喃喃道。
“是啊,咦......有哪里可怕?什么可怕?”
“不對,我在說什么?”
另一人剛剛點頭。
兩人的神色就迅速變得迷茫,不再記得那短短一瞬間的可怕經歷。
他們沒有看到的是,離去的平田陽介的正臉上,嘴角的笑意,正在越來越濃郁。
平臺陽介轉頭看向大海,泛起陶醉和欣賞的神色。
病態的喜悅在他的心里翻騰。
‘多么美好的畫面啊!’
先前的慌亂,只是為了掩飾他心中難以遏制的欣喜。
只可惜,死的人還不夠多,人群的混亂還不夠強烈。
平田陽介想到了被偉大的祂盯上的人類,那個名叫青野的家伙。
‘既然你選擇鉆入海中,那便是在自尋死路!’
‘你們,都會死在這里的。’
“咦?”
他忽然抬起頭,神色里有著厭煩——“煩人的家伙,來了。”
與此同時,天空中,有一架呼嘯的直升機飛過。
看到井田龍馬沉著且有條不紊的疏散群眾,直升機里的人,輕輕點點頭表示贊許。
這是一個成熟的少婦。
身穿一身黑白色OL似的套裝,黑色包裹的雙腿豐腴修長,是那種妙不可言的弧度。
身上的冰寒氣質,和日野留美子如出一轍。
性(喵)感和禁(喵)欲,是如此完美的融合在她身上。
她是日野留美子的母親——日野彩香。
在她的身邊還有三個看著就不凡的超凡者。
一位鶴發童顏的老者率先開口道:“龍馬這孩子,做得很不錯了。”
旁邊,清脆的聲音響起。
“確實,我在他這個年紀,未必能有這種決斷。”
開口的是一個看似十二三歲的小女孩,頭上扎著兩個馬尾辮,不過從她口里說出這種話,卻是怎么聽怎么古怪。
有種明明是個小屁孩卻裝作大人說話的感覺。
“別說這么多了,我的大刀,早已饑渴難耐了!”
最后,是一個穿著風格有些張揚的年輕人,手里拿著一把鋒利的長刀,眼中神采奕奕,寫滿了躍躍欲試。
明明拿著把刀,他卻自稱為“劍客”。
不過日國刀劍不分,勉強也能算是合理。
“這可是個大家伙,不要掉以輕心。”
日野留美子的語氣里透著寒意,她自然能判斷出,她的女兒,就被困在這海面之下。
“情況,不容樂觀。”
這四個人的氣息,和一般的超凡者截然不同。
來自于另一個凌駕于特別行動隊的組織。
他們,自稱為——
——守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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