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忠次郎帶領著隊伍快速行進的時候,政良已經率領隊伍行進到距離赤坂家本城水巖城不足半里的地方,這個時候,他接到了偵番的稟報,赤坂家另一個分城萬賀里城派出的援軍已經到達兩里之外,并且正在快速接近水巖城。
現在,政良面臨著兩個選擇,一個是直接轉向赤坂家援軍的來路,阻截這支援軍,但是一旦水巖城城中的守軍出城,然后與援軍前后夾擊政良,那么政良的形勢就相當兇險了;另一個就是直接開到水巖城下,讓城中的守軍不敢輕易出來,但是這就要寄希望于隱藏在附近的平佐政忠是否能夠及時偷襲對方的援軍了,否則對方的援軍到達后,一樣會聯合城內的赤坂家兵勢合計政良。而政良現在也不知道平佐政忠到底隱藏于何處,當初給他的要求就是隱藏起來,伺機給予敵人致命一擊,但到目前為止,他那邊的偵番都還沒與政良取得聯系。
政良狠狠地咬了咬牙,所謂富貴險中求,既然之前所有的一切的目的也就是將守城的兵勢引誘出來,要是直接將隊伍開到水巖城下,實在是過于保守了,對方也未必肯立即出來,所以政良選擇了第一個充滿風險的方案。伴隨著政良的一聲令下,眾人立即變換前進方向,直接殺向正在快速接近水巖城的援軍。
距離政良兩里之外的一支散亂的隊伍中,身材高大的藤三堪又郎正在催促眾人加快腳步。
藤三堪又郎現在很窩火。上午的時候正在住處的榻榻米上與他新近納的妾室翻云覆雨,卻沒想到被少主派來的小姓打擾了好事,一肚子不愿意地到達議事堂后,又被少主強派了率軍支援水巖城的任務,本來他是很不愿意接受任務的,但是一來他沒權拒絕,二來上一次他沒守衛好領地邊境被海賊跑了進來,要是再推三阻四的,估計他的人頭也就不保了。于是萬分不愿意下,他帶著臨時動員的15個武士以及40來個農兵匆匆趕往水巖城。現在已經過了中午,由于是臨時緊急出行,他們連飯食也沒有準備,一行人有氣無力地向前行進著,所有的人都期望著盡快到達水巖城,然后飽餐一頓。
“快點,你們這幫混蛋,水巖城就快到了,美味的飯團正在等著我們。你,聽到了嗎,給快點,別慢吞吞的”一肚子火無處發泄的藤三堪又郎對著后面的農兵大喝著,同時心里也在不停抱怨著,他媽到底是誰吃了豹子膽,這個時候進兵本家啊,讓本大爺逮著非得狠狠折磨他一頓。
“大人,大人”,正在這個時候,負責前面警戒探路的一個足輕狼狽地跑了過來。
“什么事?別大驚小怪的”藤三堪又郎一腳將一個走得慢吞吞的農兵踹翻后,轉頭對著足輕大喝道。
“大…大…大人”足輕一下子被嚇住了,心底里嘀咕這位大人今天是怎么了?脾氣如此火爆的?
“說”藤三堪又郎轉過身盯著足輕說道。
“大人,前方不遠處發現一隊兵勢堵住了去路”足輕低頭說道。
“什么?媽的,你怎么不早說?”藤三堪又郎一腳將足輕踢開,然后大喝道,“整隊,快整隊。”
“敵襲!敵襲…”藤三堪又郎話還沒說完,隊伍最前方的幾個農兵就已經大喊起來。
“嗖、嗖、嗖”,一輪箭雨劈頭蓋臉地射了下來。這是政良特意訓練出來的拋射戰法,以往由于弓箭質量不高,射程也有限,是無法遠距離進行殺敵的,現在有了射程較遠的弓胎弓就不一樣了,可以在三百多米開外就開始射箭,即便不能夠大范圍殺傷敵人,也可以打亂敵人的陣型的。
“啊!啊…”數個沒有任何防具的農兵立即中箭倒地,隊伍頓時混亂起來。藤三堪又郎勃然大怒,拿著武士刀大呼小喝地企圖重整隊伍,同時心里大罵對方的陰險,怎么不按兩軍對戰的程序來呢?
政良要是知道藤三堪又郎內心的想法,肯定會呲之以鼻,戰爭就是要達到勝利,為此可以不惜一切手段。什么武士道精神?什么先要兩軍列好陣勢,然后才開始對戰的想法實在是過時了。
“殺”就在藤三堪又郎剛剛重新排列好對陣隊形之際,政良帶領的20個披風眾、10個低級武士、30個常備足輕已經殺到。隨隊的所有農兵都已經被政良派遣到各個町子搶收糧食了,所以這次參展沒有任何農兵。
“一二一,刺;一二一,刺…”政良此刻身穿一件簡便版的胴丸,指揮著長槍陣,勢如破竹突入藤三堪又郎的陣營。對方數個反應不及的長槍足輕當即被刺死。
羅氏家的戰法太突兀了,一般情況下,長槍兵的戰法,是先用長槍拍打對方陣型,讓對方發生混亂后再進行突刺。現在羅氏家一上來就開始刺擊,讓藤三堪又郎的隊伍一下子蒙了。
事實上,政良之所以如此做,有兩個原因,一是羅氏家的長槍都是統一制式的三間槍,比對面藤三堪又郎隊伍里面的長槍長多了,即便是互刺,最吃虧的還是對方;二是對方剛剛重整好隊形,還沒穩定下來之際羅氏家的隊伍就到了,對方最前面的一些足輕明顯還有點慌亂,這樣的戰機,政良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啊!該死”看到自己的隊伍的士兵紛紛受傷,而且在對方的壓迫下,開始后退,藤三堪又郎大喝一聲,遠遠地指著政良罵道,“對面的小兒,可敢一戰?”。
交戰之中,相方的武士可以尋找對方有名的武士進行單挑的。藤三堪又郎在赤坂家也稱得上是一個猛將,看到對方指揮戰斗的不過是個17、18歲的小兒,當即邀請單挑。這并不是由于政良過于出名才被認出來的,實在政良現在這個樣子太拉風了,比一般人身高要高得多,還穿著一件明亮的胴丸,站在隊伍里有點鶴立雞群的意思,不被人辨認出來才怪。
“哈哈哈”政良仰天長笑,右手向著藤三堪又郎一指,囂張地說道,“愚蠢的家伙,先看看你能不能接下我一箭,才有資格與我一戰”。
說完,左手順手抄起旁邊一個足輕的弓胎弓,加上長箭,拉開弓弦,大喝一聲,然后對著藤三堪又郎就是一箭。弓胎弓的韌性以及彈性的確比重藤弓好了很多,箭支有力地射了出去。
“大人,小心”藤三堪又郎身邊的一個武士大喝一聲,舍身往前一檔,準備來個英勇救主。這個武士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安危,現在的弓箭殺傷力有限,看看剛才倒下的幾個農兵就知道了,他們雖然中了箭,但是也只是受了傷暫時沒法參戰罷了。更何況他現在穿了防具,有何懼怕的,相反要是這一次舍身救主成功,必然會得到重賞的。
要是他的對手是一般的武士,他的這種想法的確沒有錯,問題是今天他的對手是政良,這可不是一般的對手啊。只見箭支飛速射向這個武士,尖銳的箭頭與空氣產生了極大的摩擦,發成一聲細長的破風聲。政良原本瞄準的是藤三堪又郎脖子,結果這個武士往前一檔,身高又比藤三堪又郎矮了點,于是箭支直接鉆進了武士的右眼。武士慘叫一聲,仰天倒下,直接帶著剛才的美好打算向閻羅王報道去了。
“啊?”藤三堪又郎看到面前倒下武士的慘狀后,忍不住驚叫一聲,頓時感到脖子涼颼颼的,身體情不自禁地往后躲了躲。周圍的赤坂家兵勢也被嚇住了,士氣再次下降一個級別。
“哇!領主大人威武!領主大人威武!”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羅氏家的兵勢,紛紛歡呼起來。
“殺!”政良不失時機的組織進攻。赤坂家兵勢節節后退,來不及退走的傷兵更是被羅氏家的兵勢討取,60多個人的赤坂家兵勢一下子就失去了將近一半的戰力,崩潰在即。
“殿下,后方的從水巖城出來的兵勢即將到達”正當羅氏家兵勢勝利在望的時候,一個負責密切留意水巖城方向動靜的羅氏家偵番小跑著前來稟報。
終于來了嗎?政良心里想道,等的就是你這只烏龜將頭伸出來,政忠,剩下的就要看你的了。
“立即重新調整隊形”想到這里,政良大喝一聲,正在進攻的羅氏家兵勢立即按照原先演練好的隊形進行了變換,形成一個防御為主的方陣。
崩潰在即的藤三堪又郎見狀終于稍為松了一口氣,同時也驚疑起來,對方究竟打算干什么呢?但當他看到遠處飛奔而來的赤坂時忠時,當即歡呼起來,“援軍到了,援軍到了,殺回去,殺回去”。
周圍士氣低落的兵勢也看到了本家援軍到達,也跟隨歡呼起來,并重新調整了隊形,慢慢向著羅氏家兵勢靠近。
“羅氏家的老兒,赤坂時忠在此,今天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從水巖城飛速而來的赤坂時忠終于帶領隊伍趕到。原本他應該很早就前來與援軍匯合的,但當他集合完畢兵勢的時候,卻發現了城外半里之外的政良隊伍,所以他遲疑了,一旦對方趁著他率兵前往匯合援軍時強攻水巖城,水巖城很有可能不保,那就得不償失了;而只帶領一部分人員出城匯合,在人數處于絕對劣勢的情況,不是自己被阻擊,就是居城被強攻了。猶豫之際,出乎他意料的是,外面的羅氏家兵勢在停留一會兒后,行動了起來,竟然開始往另一個方向行軍。
“不好”在天守閣處一直密切觀察著城外情況的赤坂時忠當即驚呼,傻子也知道對方現在是奔著赤坂家的援軍而去了,于是赤坂時忠連忙點起了隊伍,留下數個農兵守城后,飛速追了上去。由于兩個隊伍本來就相差半里多遠,現在赤坂時忠又耽擱了一下,這就給了政良足夠時間進行修整,然后發動了對藤三堪又郎的援軍突然攻擊。
“殺”政良二話不說,率先發起了進攻。他一點也不擔心,赤坂時忠這次帶來的人數不足40人,當中還夾雜著一些沒多少戰斗力的農兵,而另一邊的藤三堪又郎現在還能夠戰斗的兵勢充其量也就40人左右,兩邊加起來不足80人,跟羅氏家的兵勢人數差不多,雙方對戰的實力可以說是旗鼓相當。羅氏家進攻的重點仍然是損傷過半的藤三堪又郎一方,面向赤坂時忠一方的長槍陣并沒有進攻,而是原地待命,準備阻擊對方的進攻。
“殺”赤坂時忠也不矯情,拔出太刀向前一揮,身前的隊伍立即向前殺去。另一邊的藤三堪又郎也似乎恢復了勇氣,帶著隊伍身先士卒,也殺了過來。一時間,兩家兵勢你來我往,激烈地碰撞了起來。
“哈哈哈,羅氏家小兒,準備受死吧,你的頭顱將成為我的尿壺”剛才由于沒有看清楚對方的面容,赤坂時忠一時間將政良誤認為一個中年人,現在看清楚后,當即將‘羅氏家老兒’改為了‘羅氏家小兒’。
一想到今天令自己龜縮不出的竟然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兒,赤坂時忠就心頭火起,太丟人了啊,想當年自己連滅數家豪強,將赤坂家的版圖擴大了數倍,今天竟然遭此羞辱,一旦讓其他豪強知道,實在是情何以堪啊。
“各位,展示你們武勇的時候到了,今天我將帶領你們踏碎敵人的頭顱,你們有信心嗎?”政良沒有理會對方的挑釁,而是在不斷地鼓舞士氣。
“有!有!”這些羅氏家的兵勢基本上都跟隨過政良出征,都在戰場見識過這位領主老爺所創造過的奇跡,所以他們堅信只要緊緊跟著領主老爺就能夠擊潰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