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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5章 改變歷史的一戰(六)

  天文十七年,公元一五四八年十月,秋,九州筑后國御井郡羅氏家高良城。

  此時的高良城中,庭院里點起了一大片火把。東方的天空仍然一片漆黑,但是在天空與大地接壤的那一線天地之間卻隱隱有著一絲亮線。

  火把已經更換了數次,是故仍然猛烈地燃燒著。羅氏家的家臣們坐在火光下,影子在墻壁上搖曳,處處流露出凝重的氣氛。

  在座的眾人都知道這一次大戰,將決定羅氏家的生死。一旦戰敗,則令羅氏家完全處于劣勢,必然丟失大片領地,此前的一切努力將成為泡影。雖然大家此時都一片凝重,但他們的心中就像正在燃燒著的火把一般,正燃起熊熊烈火。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這正是院子中的氣氛的真實寫照。

  而政良此時則坐在眾人中間。他此時頭戴來自南蠻的黃金劍形頭盔,一身蜀江錦的鎧甲,里面套著白色的戰服。腰間插著兩把武士刀,一把是自從羅氏家崛起之時就跟隨著政良的吉崗一文字,另外一把則是島津家送來的結盟禮物,妖刀鬼切。這把妖刀鬼切,刀身長二尺七寸,據說由于是斬殺過鬼怪,所以自身帶著一定的妖氣,會傷害刀自身的主人。只是政良這一次卻是孤注一擲了,所以這礙不礙主飛問題已經不重要了。

  “把人都帶進來。”政良吩咐道。他此時面無表情,頭盔下,油亮的額頭反射著火光。為全副武裝的他增添了幾分威嚴。

  守衛在院子門外的幾個披風眾應聲進來。身后跟著幾個身材矮小的身影。

  “主公!”不等政良發話。披風眾身后的幾人當即拜服在地高聲喊道。

  拜服在地的幾人正是政良身邊的鍋島直茂、本多正信等幾個小姓。他們方才混在即將出征的軍陣中,卻是被負責刑罰的士兵發現了,差點被誤認為是敵人混進來的細作,若不是第一常備足輕番隊軍目付羅氏政秀恰巧從那里經過救下這幾個家伙,否則他們幾人注定要被押解到高良城中的牢房中呆上幾天了。看著幾人因為天氣悶熱而爬滿額頭的汗跡的狼狽模樣,政良心中有點無語地搖了搖頭。

  “他們就交給你了。”政良最終輕聲說道。身側的東興平次當即點點頭。與往常一樣,此次他負責留守高良城主持后方。隨著政良的這一聲令下,最終決定了鍋島直茂幾人無緣今晚的行動的結局。

  “主公啊!不公啊!”眼看無緣參與前線的行動。幾人當中最為滑頭的鍋島直茂當即高聲大喊道。那有點不倫不類的形象,讓人想到了那些因為無所事事而到處閑逛而被羅氏家的鄉間童子巡邏小隊捕捉,并且處罰為修路大隊一員的無賴閑漢們。

  眼見鍋島直茂如此表現,政良當即皺起了眉頭。政良知道,由于經常跟上田真次混在一起,鍋島直茂可是跟上田真次學了不少的“壞習慣”的。而且隱約之中,政良仿佛從這兩人身上看到了日后在歷史中相當出名的花之前田慶次的影子。只是政良卻并不想鍋島直茂這一位日后歷史中的謀將成為另一個前田慶次啊。想到這里,政良當即說道:

  “哼!如何不公?若是爾道不出所以然,接下來的一個月就由爾來清洗高良城的茅房。”

  “主公,我等的箭術可比那些即將參戰的農兵們差?”明顯的知道政良這是故意嚇唬他的鍋島直茂當即怡然不懼地反問道。此話一出。周圍的將領們可是暗中為鍋島直茂捏了一把汗。由于長期以來形成的威嚴的緣故,羅氏家中是從來沒有將領敢用這樣的語氣直接跟家督政良如此說話的。

  “哼!”政良聞言冷哼一聲。他算是默認了這幾個小姓在經過這些年的訓練。武勇的確是比一般的農兵們要好的事實。

  眼看政良沒有明確否認他的話,鍋島直茂當即眼珠一轉,繼續問道:“主公,我等的騎術可比那些農兵們差?”

  鍋島直茂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在跟政良抗議,抗議那些戰力似乎不如他們的農兵們都可以上戰場,為何他們幾人卻不可以。政良當然知道鍋島直茂的意思,但是他卻被氣得冷笑了起來。

  這個家伙竟然拿那些被臨時征集起來并且只是作為后備兵員的農兵來比較,卻不拿那些常備足輕以及武士來比較,并且有意沒有跟那些農兵的直接對戰能力來作比較,如此小聰明真的讓政良怒了。要知道這幾個家伙才十歲左右啊,無論身材還是力氣都不如成年人的,即便是日后的“戰國第一猛將本多忠勝”也是十二歲才初陣啊,他們這不是去送死嗎?所以政良怒了,臉色也越來越差。

  眼看主公政良臉色越來越陰云密布,旁邊的東鄉平次、山本勘助等人紛紛扭開頭,因為他們知道這幾個小家伙接下來要遭殃了,所以他們有所不忍。

  “記住,戰場上要的是大謀略而不是小聰明”政良狠狠地噔了鍋島直茂一眼,然后說道:“爾等勿再多言,回去后全部給我抄寫《孫子兵法》十遍。未抄寫完畢者不得進食。”此時的《孫子兵法》已經從明國傳到了倭國,在一些有底蘊的豪族家庭中是受到了不少的青睞的。當然,絕大多數的豪族都是將其作為顯擺家族底蘊的裝飾罷了。

  眼看最后的爭取也以失敗而告終,并且得到了被罰抄寫書籍的懲罰,以鍋島直茂為首的幾人都垂頭喪氣了起來。

  政良沒有理會這幾個在戰前前來搗亂的家伙,揮了揮手示意幾個批風眾將幾人帶下去后,當即轉頭對著東鄉平次問道:“已經是何時了?”

  東鄉平次往天空中看了看,道:“馬上就到寅時四刻了。”

  政良聞言點了點頭,當即說道:“取酒來。”

  寅時四刻也就是接近黎明時刻了,這個時候正是出發的最佳時刻,否則稍后就會出現清晨的霧氣了。這不利于大軍行進。

  得到命令的阿貍等侍從立即端上了酒和勝栗。

  政良端起素陶的酒杯,飲了一口,然后遵給眾人。眾家臣都沒有說話,但也沒有悲壯之感,被鍋島直茂幾個小姓方才那么一鬧,氣氛反而比先前輕松多了。

  “讓我們大干一場吧。”木下昌直將杯子遞給身側的磯野員昌時,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眼中的熊熊烈火卻明白無誤地表達了這一層意思。

  “好!”磯野員昌此時也穿著一身嶄新的鎧甲,呵呵一笑。雖然這個“好”字也是從心中說出來的,但是那豪邁的笑容卻清晰地回應了木下昌直的話。

  “嘶、嘶、嘶……”院子外被綁在一顆干枯的櫻花樹干之上的政良的愛馬“百里黑”仿佛也感受到了院子中的氣氛,當即踢了踢鐵蹄,揚起一片沙塵,并且高聲嘶鳴起來。

  要說今晚高良城中誰的心情最為郁悶,卻不是鍋島直茂等人,反而是百里黑。由于在政良遭受伏擊的一戰當中受了不輕的傷,所以百里黑很遺憾地不能夠參加今晚的行動,所以它非常生氣。僅僅今晚就已經有五個侍從、七匹戰馬受到了它的攻擊。最終為了安撫百里黑的怒氣,政良只好親自出馬,并且將它綁在了距離他最近的議事堂院子的大門之外。雖然百里黑今晚無法參加大戰,但是卻能夠在這里第一時間看到羅氏家大軍的出征,甚至能夠憑借地勢的高度遠望東方的戰場。

  很快,杯子又被傳回到政良的手里。

  “各位都準備好了嗎?”政良立起身,猛地將素陶酒杯摔了個粉碎。

  “噢!噢!噢!”眾人舉起大刀,齊聲吶喊起來。

  (作者的話:這一次回來是直接更新到本書完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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