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國伊予國宇和郡西園寺家松葉城的角樓外,古楓伸展開茂密的枝葉。剛剛修葺完畢的土墻上方,一輪明月高懸,遠處傳來青蛙的叫聲。
“已經是深夜了,起來吧,準備出發。”黑暗中,突然傳出一把聲音。這把聲音的主人正是羅氏家出使四國地區的木造重忠。在得知大友家使者的住所所在地后,他在白天的時候就跟阿貍等人商議好了今晚夜襲大友家使者所在的院子。
“依在下看,你還是在此處等候消息吧,讓我等出手即可。”黑暗中,傳來了阿貍的聲音。
“哈哈,莫要小看了在下的武勇,這幾年在下可是在外經歷了不少驚險呢。”木造重忠卻是笑著拒絕道,“況且,只有在下在場,那些負責護衛的西園寺家的守衛才會反應遲鈍起來的。”
“反應遲鈍?”
“怎么,你還沒有看出來嗎?你以為僅憑一些錢財就能讓始終團結在一起抵抗外敵入侵的西園寺家家臣向我們出賣大友家使者住處的消息嗎?”木造重忠反問道。
“難道是他們故意泄露給我們的?”阿貍這個時候也醒悟過來了。
“這是自然的。在下估計這些家臣也有點不滿家督西園寺實充的遲疑了,他們明顯不希望與入侵過他們,此時又衰落下去的大友家結盟的。估計只要大友家使者的院子出事,他們不但不會立即派人前來救援,甚至還會故意拖延前來救援的時間呢。”木造重忠說道。
“怪不得今日在下前去大友家使者的住處附近查探之時,那些守衛都如此松懈了。”阿貍這個時候也同意了木造重忠的分析了。
“好了,出發吧。”頓時黑暗中響起了一陣輕微的衣服整理聲,然后“吱呀”一聲,房間的木門被推開,數個黑影瞬間沒入了走廊的黑影導致消失不見了。而遠處負責守衛的幾個西園寺士兵此時卻仍然在沉睡當中。或許他們早就得到吩咐了,對于這個院子中的羅氏家使者,無須刻意去監視。只需做個守衛的樣子就可以了,所以他們此時睡得心安理得。
月色下,木造重忠與阿貍等人先在已經預定好的位置與一直埋伏與此的幾個黑鷹匯合,然后直奔大友家使者的住處。
“什么人?”在小心翼翼地繞過了幾個西園寺士兵后,木造重忠與阿貍等人最終還是被大友家兩名值守武士發現了。借著月光,眾人可以看到眾人手中拿著的武士刀的光輝。
“殺人的人!”木造重忠揮起長刀砍翻兩名武士,沖到院子的大門前:“殺一個不留,全部殺了”。
“嗨!”黑鷹以及羅氏家武士們沖進院子內。大友家院子中隨即響起了一片打斗之聲。
“留下兩人在這里。你也進去吧,這里就交給在下了。”木造重忠隨即說道。
“好!”阿貍也不再多言,留下兩個武士護衛木造重忠后,他也帶著剩下幾人殺了進去。
“你們是什么人?”這個時候外圍的西園寺士兵被打斗聲驚醒后也紛紛趕到了院子前。
“我乃羅氏家使者,此事是本家與大友家糾紛,請切勿靠近。否則將視作對羅氏家開戰。”木造重忠當即大聲疾呼道。
十數個西園寺士兵當即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最好還是有一個醒目的家伙提出暫時切勿輕舉妄動,先派人通知家督才為上策。這個主意頓時得到了其余眾人的同意。
當熟睡中的西園寺實充得到大友家使者被羅氏家使者襲擊的消息之時,大友家使者院子中的打斗已經徹底結束了。
“可惡,實在是可惡!”滿身血跡的阿貍帶著幾人走了出來,但是看情形似乎戰果不是很理想。
木造重忠見狀心中暗道不好。連忙問道:“怎么了,里面的人都跑了?”
“只殺了幾個人,但是卻沒有找到臼杵鑒速。”阿貍有點泄氣地回答道。臼杵鑒速正是此次大友家出訪四國地區的使者主將,阿貍此次跟隨木造重忠前來四國,除了負責護衛木造重忠以外,還有找機會刺殺臼杵鑒速的任務的。只是這個臼杵鑒速的命也太硬了,老是能夠躲過一劫。這讓在周防刺殺大友義鎮時已經失敗過一次的阿貍非常泄氣。
“果然還是讓他逃了嗎?估計才剛走不久,應該還在附近的。此地由我來應付則可,你立即帶人前去追殺吧。”木造重忠聞言后稍為一思索,當即建議道。
“這?不好吧?”阿貍聞言后也頗為意動,但是卻想到了此次的首要任務是確保木造重忠的安全,所以又猶豫起來了。
就在阿貍猶豫之際,衣衫有點不整的西園寺實充終于趕到了,“木造大人。你這是何意?”
面對已經氣急敗壞的西園寺實充,木造重忠卻是氣定神閑地立在那里,淡淡說道:“聽說西園寺大人有些猶豫,在下只是幫大人選擇而已。”
就在木造重忠給西園寺實充制造了一個大麻煩之時。在羅氏家領地內一連視察了一段時間的政良也因為領地臨時來了幾個京都的客人而趕回到了岸岳山城當中了。
“朕近聞,有西國武士羅氏政良,忠勇仁義……”評議間里,近衛前久端坐主位,家臣分列兩邊。政良本人跪坐在大廳當中,面向‘天使’保持鞠躬禮、擺出一副恭恭敬敬聆聽‘天降綸音’的樣子。
近衛前久今天的穿著打扮也十分隆重,政良卻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和諧。仔細想了向映像中高位公卿的形象,原來近衛前久沒有傳說中的白面,剃眉、黑齒。其實戰國時代不是所有公卿都要擦粉,涂牙齒。政良被后世的文化誤區給誤導了。
‘天使’表情異常莊嚴地讀到最后一句:“……今授予從四位下修理大夫之職,望恪盡忠義勿負朕望!”
“臣,謝皇天恩!”施過禮后政良過了他手中的圣旨。“請閣下先到后面沐浴休息一下我已經為您安排宴會接風。”
“有勞!”近衛前久與他身側的一人打了一個眼色后當即說道,“在下等人就厚顏叨擾修理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