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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4章 諜中之諜

  太陽落山之后,水野藤九郎信近便偷偷溜出了本城。月亮還沒出來。周圍的木屋已掌燈,窗邊胡亂開著幾株胡枝子花,映在隔扇上,像畫上去的一般。

  他一路從通往米倉的邊門到了本城的城墻外。美麗的天河懸掛在夜空,海水拍打著西側臨海的城墻,發出輕柔的聲音。蛐蛐開始嗚叫。

  當信近繞過米倉,踏上通往北門的石階時,他決定不再和哥哥爭執了。白日里,他的態度蠻橫了些。一想到哥哥信元打算加盟今川家,讓水野家去攻打德川家康所在的城池,信近不禁熱血上涌。或許血關乎生死,才對這種愚蠢的戰爭提出抗議。

  “這次不能再和哥哥發生爭執,要平心靜氣地說服他。”信近這樣想著,來到護城河邊,輕聲令守門的武士開了門。他再次抬頭看了看夜空,不禁感慨萬千。

  三人原本能在一起共享天倫之樂,但為何人們總是用莫名的理由造起一座高墻,將他們分開?為何母子不能歡聚一堂?從那時開始,信近的心中就萌生出對人世無常的疑惑。

  若是為了保護領地不被侵犯尚可理解,但為了擴張領土而對弱者進行無情的殺戮,則令他感到厭惡而悲涼。他們忘了。猛將不管殺了多少人。最終都會老去。和弱者一樣變成白骨。在生死面前,人人皆同,它帶給人莊嚴的歡樂,也施予人殘酷的刑罰。人們能意識到這一點嗎?

  信近不知不覺出了金胎寺昏暗的樹林,沿著田間小路往熊邸走去。周圍蛙聲一片。信近再次叮囑自己不要和信元發生爭執,要心平氣和地將自己對人生的感悟、人世的悲哀說給哥哥聽,勸他不要加入這場愚蠢的戰爭。

  熊邸的壕溝映著燈光,撲人眼簾。一堵土墻靜靜地聳立在黑暗中。對面,倉庫掩映在樹木之中,像嶙峋的怪石。信近小心翼翼從懷中取出頭巾。天氣不再那么炎熱,身上的汗也已干了。他戴上頭巾,加快了腳步,沿著土墻邊的柳蔭,匆匆來到散發著霉味的熊邸后門。

  正如之前約好的那樣,吊橋在一根粗麻繩的牽引下緩緩放了下來。霉味好像正是從那里發出來的。青蛙受了驚,撲通一聲跳到水里,在安靜的水面上蕩起漣漪。

  信近小心翼翼環視了一下周圍。踏上吊橋。他知道熊邸中有一個叫於國的姑娘。這家的老主人在去世時決定讓這個姑娘終身侍奉神靈。信近聽到過關于她的傳聞,說她就像養在深宅里的葫蘆花一樣美麗。他還不知道這個姑娘已經被自己的哥哥信元粗暴地占有。成了瘋狂的愛情的俘虜。當時,一城之主和城外的女子私通是不可想象的。

  過了橋,信近按照哥哥叮囑,找到了一扇小門,輕輕叩了三次,每次兩下。小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阿藤……”隨著一聲低低的呼喚,一股蘭麝的香味撲鼻而來。

  信近聽到女人的呼喚,心中不覺奇怪。雖然周圍沒有光亮,但是他能感覺得到,她不是一位侍女或者卑微的女傭。信近隱隱約約看到她白皙的臉龐和纖弱的身姿,流露出美好的氣質,不由一驚:莫非她就是府中的於國小姐?

  既然信元能夠對這個侍奉神靈的女子呼來喚去,可以想見他的手段。信元曾說過他已經控制了熊若官,現在看來,那并非信口之言,而是真正收服了熊若官的主人、眼前這位女子的兄長亂太郎。

  女子在信近身后輕輕關上了門。她再次靠了過來,抓住信近的手,從袖口送到自己胸前,繼續往前走。

  “是於國小姐嗎?”。

  女人從一側抱住信近的腰,她柔軟的手臂讓信近幾乎眩暈。他的手指觸到了女人富有彈性的乳房。

  “嗯……”於國邊走邊回答道,“人家等你好久了……”她后面的話變成了急促的呼吸。但這斷斷續續的話語讓信近愈加迷惑了。原本聽說於國一心侍奉神靈,不通世故。莫非這里有不同于世間的禮儀,這種做法也是特有的?一種和淫蕩不同的妖媚,一種和妖媚不同的心跳,激蕩著信近的血液。

  穿過兩道柴扉,看見一盞沒有點亮的燈籠、幾塊石頭。走廊邊有幾處隱隱發亮,若不是引水管發出聲響,他還以為正有花開。

  “把刀給我。”於國說道。說這話時,她的手依然沒有放開信近,整個兒貼到他身上,將滿頭黑發埋進他懷里。

  信近摸了摸刀。照此際的習俗,去女人房中應該解下刀交給對方。但第一次去別人家,不解刀卻亦成了慣例。岡崎家臣們甚至如廁時也會帶刀。“值此亂世,必須處處小心。”他們泰然自若地將這樣的做法當成了慣例。

  若非年輕氣盛,信近或許不會將刀交給於國。可是於國的親密動作讓他失去了理智。待於國松開手,信近便將刀交給了她。於國捧著刀高興地朝廊檐走去。

  突然——一桿長槍從引水管出口的石頭后刺了過來,無聲無息。

  “啊!”信近發出一聲呻吟,隨后小聲叫道,“於國小姐……於國……”

  僅有胡枝子花和竹叢發出細微的聲響。

  信近緊緊握住刺到自己大腿上的槍尖,叫道:“於國小姐,刀……”

  於國有些驚訝:“刀?”

  她才發現洗漱盆對面的胡枝子叢中有微微的顫動。襲擊者和被襲擊者竟然都如此鎮靜。她匆忙跑回來,把刀遞給信近,顫聲問道:“難道有刺客?”

  信近沒有回答。他接過刀。這時。有兩個黑影從洗漱盆旁跑了過來。信近拔刀朝一個黑影砍去。落了空,只聽得呼嘯之聲。另一個黑影猛地退了一步,擺好架勢。

  於國什么都沒看見,她只是感到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殺氣,恐懼讓她渾身發抖。“有刺客!”她想大聲喊,卻沒能發出聲來。

  “錯了。”蒙著臉的信近低聲說道,“我乃下野守信元——”他想起信元的話,將兄長的名字說了出來。信近在黑暗中辨認對方的模樣。他們好像沒穿夜行衣,而是著忍者常著的蘇芳染。只要稍一移動,便會馬上消失在黑暗中。

  “他們并不退去,看來沒認錯人。”對方依然站在那星,紋絲不動。他們的目標是哥哥。到底是些什么人?信近暗暗奇怪,又一陣厭惡。

  一人手握長刀,另一人的刀被信近奪下,便取出了短刀擺好了架勢。若不是腿上被刺了一刀,信近定會怒不可遏地砍過去。雖然流血不多,但傷口處卻越來越痛。

  手持長刀的那人屏住呼吸。躡手躡腳走了過來。就在這一瞬間,身后的房檐上傳來響動。另一個人的身影嗖地從眼前掠過。

  “危險!有人……”於國尖聲叫道。她感到黑絲線一樣的東西落到了自己頭上。屋檐落下的水滴到放鞋的石板上,濺起水花。

  信近看清了那個身影,拿起長刀快速斜砍上去。鮮血飛濺,似狠狠砍了個正著,但沒聽見一聲呻吟。長刀輕晃,信近側向左邊,揮刀朝右砍去。幾乎在同時,又一個黑貓一樣的身影朝信近這邊撲了過來。

  “啊!”凄慘的尖叫不像是人聲,而像某種動物臨死前的悲鳴。

  府中響起零亂的腳步聲,人們慌忙打著燈籠跑了過來。於國只看見第一個跑過來的兄長亂太郎,就失去了知覺。

  “發生了什么事?”

  “下野守信元大人……被殺。”

  “什么?下野大人……”

  於國在昏迷中隱隱約約聽到了這些聲音。

  “快救他,是信元公子啊!”

  人們抬走了另一個傷者,於國依然處于半昏迷狀態。

  當她蘇醒過來時,發現自己靜靜地躺在走廊里,身邊有一個腿上纏著繃帶的人,銀白的月光灑在他身上。

  於國撲了過去。“阿藤。信元公子……”她把耳朵貼在他的胸口,嘴唇貼到他的脖子上。她已經忘記了羞恥,只想知道自己心愛的人是否還活著。他還有心跳,也能感覺到微弱的呼吸,卻躺在那里一動不動。

  “阿藤……信元公子。”於國有些發懵。今夜發生的事對她來說太意外了。她悲嘆,信元倘若就這樣死了,她也決不獨活。

  “阿藤,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我也……”於國開始檢查已經包扎好的傷口。槍傷不同于刀傷,不會流那么多血,但傷口處白肉外翻,血染紅了周圍的肌膚。她可能認為傷者已經失去了知覺,突然用嘴去舔那血跡,想用舌頭舔干凈對方的傷口。

  看到這個女子行為如此失態,信近終于明白,這不是普通的感情。“這個女子喜歡哥哥……”信近心中產生了巨大的疑問。

  於國弄錯了也就罷了,連亂太郎也把他當成了信元,實在令人費解。剛才被兩個忍者夾攻,他便預料到有人正面攻擊他時,肯定會有其他人從屋檐上偷襲,所以仰面躺在地上,揮刀從下面刺向對方胸口,忍者甚至還沒來得及發出悲嗚,便一命嗚呼了。那時他卻故意發出聲音,裝出被對方刺中的樣子,騙過了另一個忍者,讓其收回了刀。

  但他不明白,本應該比自己先到的哥哥聽到這聲悲鳴,為何依然沒有出現?“難道哥哥根本就沒來……”信近開始猜疑。“哥哥把我騙了……”

  這時,於國抱住信近的頭,狂亂地親吻著他的面龐。“阿藤……你不能死!你不能比我先死!”

  於國越來越大膽,越來越瘋狂。她擁住信近,瘋狂親吻。月光變得黯淡。已經照不到信近的身體。真不知道這是一場鬧劇還是一場悲劇。若是平常。年輕的信近早已失去控制。但今天。他心中的傷痛遠遠超越了男女之意。亂太郎如果知道哥哥的想法,不可能任信近假扮下去,但他也把信近當成了信元。這足以證明:哥哥根本就沒有來!

  放在往日,信近必已怒火中燒。但今天,他卻感到了一絲冷意,就像刀刃劃過肌膚。是一路上他的那些人生感悟,讓他開始覺得愛憎沒有任何意義,還是剛才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悲鳴便死去的忍者。讓他感到了人生的無常?一切都是哥哥的指使——他萬念俱灰。

  哥哥一旦下定決心,便不會放過誰。可是,他卻利用了深愛著他的女子,未免過于殘酷了。

  不知何時,於國揭開了信近臉上的頭巾。她想讓自己的生命和她深愛的男人融為一體,緊緊地抱著他哭泣。

  於國知道了面前這個人不是信元,會怎樣呢?信近突感大事不妙,但年輕的他不知道怎樣安慰於國。他伸手抓住被揭下的頭巾,想再次蓋住自己。他不是想通過此舉保護自己,而是為了不讓對方受到傷害。

  “啊……”於國驚叫一聲。接著又抱住了他。這個女子也許從一開始就知道信近沒死。

  “醒了……您醒了。”她似乎在等待著這一刻的到來,滿臉淚痕地把頭埋到信近懷里。信近迅速用一只手蒙上臉。必須盡快離開這里!必須作出決定。是回去和信元決斗,還是就此遠走他鄉,消失在哥哥的世界之外?

  月光越發黯淡,周圍無一絲光亮。如果就這樣蒙面離開,或許對方不會發覺自己認錯了人。

  “於國小姐。”

  “嗯。”

  “我不騙你。”

  “嗯……”

  “我不是藤五,是藤九,信近。”

  “啊?”

  “放開我。我被哥哥算計了。我什么也不知道就……按照哥哥說的……來到這里。哥哥策劃了一切。”

  於國依然緊緊抱住信近,但身子開始劇烈地顫抖。她很久都沒有放開信近。一開始,她以為是信元在說笑。

  信近對此束手無策,只得說道:“於國小姐……放開我。你認錯人了。可是……我不會忘記你今晚對我的照顧。”

  聲音的確很像信元,但聽起來比信元年輕。而且信元對於國一向粗暴地直呼其名,不會加上“小姐”二字。於國感到自己的血停止了流動,結成了冰,羞辱的火苗蔓延全身。她以為對方是和自己同床共枕的男人,從一進門就開始跟他調情……現在卻知道認錯了人。事情愈發不可收拾了。

  於國驚呆了。她依然抱著信近,卻幾乎停止了呼吸,無法找到一條合適的出路。比起羞恥之心,她更覺得對不起信元。信元會原諒自己的輕率嗎?此時她突然想到了死。

  她下定決心,方才放開了信近。對于信近被信元所騙,以及信元對她的殘酷,她都已無暇顧及。

  見於國放開了手,信近這才松了一口氣。他急急地試圖坐起來,突然想起腿上有傷。他皺著眉頭,咬緊牙關站了起來。雖然傷勢并不嚴重,但心中之苦遠比以前在戰場上受過的傷更深,痛徹骨髓。

  覺得拖著一條跛腿甚是丟臉,他一拐一拐走向有月光的地方,準備走出潮濕的走廊。這時,他聽到有人打開了隔扇。

  “信近公子。”

  “誰?”

  “在下是這里的主人……”

  “亂太郎先生?”

  亂太郎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平靜地說:“危險。”

  “什么危險?莫非還有埋伏?”

  “不。信近公子,您這樣下去很危險。此事令人發指。”

  “你說什么?”

  “令兄真乃殘酷無情之人。”亂太郎加重語氣道,“最好的辦法是將計就計。幸虧還有一具尸體。就稱水野藤九郎信近辱沒了武士的身份,死在熊邸侍女房中……您認為如何?若非如此,您的生命還會有危險……”

  信近一只腳邁下了走廊,另一只腳還在走廊上,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

  於國蜷縮在昏暗角落。一動不動。

  月光越來越皎沽。信近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他被自己的親哥哥算計了。殺。還是被殺。一陣厭惡涌上心頭。銀色的月光照在他身上,越發顯得凄涼。此后將何去何從,必須在這一刻作出決斷。

  “您對付忍者很有一套。”亂太郎依然語氣平靜。“這種本領或許足以對付令兄,但您聽我說,殺人者總會被殺。‘我執’不過是人類執著于自我本身、虛元縹緲的泡沫罷了。”亂太郎繼續說道。

  信近依然不語,默默地看著天上的月亮。他感到孤獨,似乎要融入那清冷的月光。

  “您意下如何?不如遂了他的愿,藤九郎信近從此在世間消失。”

  “你是想讓那個忍者代替我?”

  “下野守大人會以為自己的計劃成功了。”

  “哦。”

  “殺了信近公子。同時讓於國背負不貞之名……或許他還會說,與於國暗中來往的原本就不是信元,而是信近……”

  “你是說,他會散布這樣的謠言?”

  “在下斗膽這么認為。”

  亂太郎壓低聲音,繼續道:“如果信近公子答應就此‘死’去,我會讓於國隨您一起去‘死’。”

  “於國小姐也?”

  “對。”亂太郎轉換了語氣,婉轉地說道:“在下在出云國有一個朋友。他是簸川郡杵筑大社一個小神社的鐵匠,雖身份卑微,但和在下卻是知己。他姓小村,叫三郎左……”

  信近靜靜地聽他說話。一言不發。亂太郎似乎想讓於國將那里作為安身之所。他知道亂太郎想對他說,若無藏身之處。可暫且與於國在那里棲身。

  但他沒有回答,走到院子里。蟲鳴劃破了夜晚的寧靜。“多謝你。聽了這番話,我已打定了主意。”

  “決定去——”

  “暫且作此打算。”

  “多保重。”

  信近邁步離去。蟲鳴間斷了一陣,然后又響了起來。后門傳來看家犬的狂吠,說明信近已經平安到達了小門。

  城門外傳來了吊橋吱吱呀呀的聲音。

  “於國。”亂太郎對昏暗角落里的於國說道,“不必傷心。你只是看到了塵世的人心。可憐的……卑小的……人心。好了,沒什么好悲傷的。”

  月光越發清冷、明亮,胡枝子的葉片掛上了露珠。當吊橋重被吊起,周圍除了蟲鳴,再也不見別的聲響。

  在安撫好了妹妹於國以后,亂太郎來到了府邸中的一間木屋當中,此時木屋中已經有人坐在那里了。

  待亂太郎將木屋木門關好以后,屋中之人當即低聲問道:“如何?”若是有羅氏家的人在此,就會驚奇發現,木屋中的此人正是羅氏家的加藤段藏。

  “呵呵,沒有想到阿!水野信元果真了不起啊!”面對加藤段藏的詢問,亂太郎卻是臉色猙獰地說道。

  亂太郎此人可是一個身份復雜之人,表面上他是這里的神宮的神官,但暗地里,他首先是水野家的人,其次,更加是暗中被織田家所收買了,但現在他又受到了今川家的招攬,正可謂是諜中之諜了。

  不過,這一次他完全沒有想到,水野信元那個家伙竟然會對其弟弟水野信近下手的,更加不會想到,這個一直與自己妹妹私通的家伙,竟然乘機拋棄了自己的妹妹,甚至為了達到的自己的目的而不惜玷污自己的妹妹的名聲。妹妹可是他的逆鱗,于是,原本此前今川家眼前的這位使者所要他完成的事情,他決心答應了。

  而加藤段藏似乎也看出了亂太郎的決心,于是問道:“你終于下決定了嗎?”。

  “不錯,我要讓水野信元付出代價。”亂太郎猙獰地說道。

  “如此甚好,那么?”

  “呵呵,請閣下放心,我在方才已經開始布置了。”聽到今川家這位使者的這句話后,亂太郎當即說道。

  “哦?”

  “閣下有所不知,我已經讓水野信元的弟弟水野信近遠離此地了。”亂太郎繼續說道。

  “啊?這不是措施了機會了嗎?”。

  “不,閣下有所不知,以這位信近公子的性格,可不是會如此輕易地就放過他的兄長的。而且不管這位信近公子是否會與其兄長水野信元作對,在下也會安排人員潛伏到水野信元的身邊,然后將閣下提供的那些毒藥放到水野信元的茶水里,只要水野信元一死,那么在下再派人散發水野信近是真兇的流言就好了。如今,唯一令在下擔憂的是,閣下的那些毒藥會否有效?”

  “請,放心,只要對方一喝酒,這些毒藥就會發作的。”加藤段藏當即肯定道。

  “如此就好。”亂太郎聞言后,隨即點了點頭,然后他遲疑了一下,還是繼續問道,“閣下,在下一直有一個疑問?”

  “請說。”

  “既然水野信元似乎已經答應了與貴方合作,為何貴方還要對其下手呢?”

  “呵呵,雖然這個家伙愿意合作,但對本家而言,與其與一個心思不斷的家伙合作,還不如直接掌控了對方的家族更為方便?”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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