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候,在一旁的蘭彩云已經看出了林遠屠流露出的為難之色,再加上她本來聰明絕頂,常能洞悉人心,便也不難猜出,林遠屠的打算,直接微微一笑,稍微向前一步,直接越過林遠屠道:“這位姐姐休惱,其實我們此番前來,也并非為了討要這口天龍大鐘,雖說最近這些年來,咱天邪宗大不如前,但是區區一件煉制了二十重禁制的法寶,還不值得我家諸位師兄興師動眾前來。
而林遠屠的脾氣本就十分霸道,對于有人未經請示,就敢擅自逾越,頓時有些不快,正待出言呵斥,可一見是蘭彩云,卻又皺了皺眉,把話給咽了回去。
對于蘭彩云,他也早就有所耳聞,雖說原先并沒有什么交往,但現在這時,他原先計劃,幾乎不能實現,而蘭彩云又以足智多謀著稱,既然把話接了過去,想必已有思忖,不如暫且聽聽。
林遠屠一轉瞬間,就已拿定了主意,索性也不吱聲,就聽蘭彩云接著說道:“不過這位姐姐可要清楚,這口天龍大鐘固然無甚重要,但是其中又關聯了另外一件極重要的東西,卻是非同小可,稍有一個不慎,就有可能使人喪命呢!”
“哦?是什么東西,不如說來聽聽”隨著蘭彩云幾乎開門見山的敘說,尹看娘也被勾起了幾分好奇。
蘭彩云淡淡笑道:“我們天邪宗的天鯨吞噬術!姐姐不會不知道吧!”
“就是你們天邪宗的六大魔功之一!如雷貫耳,怎會不知?”尹春娘一聽,亦是微微一驚,同時也隱隱感覺到,關系重大,壓力倍增。
“姐姐知道就好!”蘭彩云仍是輕描淡寫,語氣不陰不陽的說道:“自從我天邪宗經過三百年前那一役,這六大魔功,已散失一半,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不過想必極少有人知道,當初這口天龍大鐘的主人,就是天鯨吞噬術的嫡傳之人,只要找到了他,就能尋回此法。我看二位道友全都不是愚人,大約也能想到,一旦這個消息,被我宗的掌教,或者哪位長老知曉,到了那時二位會是什么下場,應該不用我說,也可想而知吧!”
頓時之間,張桐和尹春娘全都侄吸引一口涼氣,尤其是張桐,更吃了一驚,本來當初陳德云使用天鯨吞噬術暗算李護法時,他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卻沒想到,才過一天,就有麻煩找上門來了!
而且正如蘭彩云說的那樣,現在這件事還沒有傳揚出去,要不然來的就不會是這幾個人,為了天鯨吞噬術,天邪宗必會震動,至少也要派出幾個煉神境界的高手壓陣,確保奪回秘籍,萬無一失。
不過張桐反應也不慢,就在震驚之余,他也立刻想到,這些個天邪宗的弟子,得知消息之后,刻意秘而不宣,也是別有用心,想要爭奪功勞,這也使張桐的心里微微松了口氣,要不是這些人的私心,他和尹春娘要面對的,就不是這幾個人了!
但是就在張桐暗暗慶幸之時,尹春娘的臉色卻變得愈發嚴峻起來,由于先前張桐跟她說時,并沒提及天鯨吞噬術,連忙低聲對張桐問道:“怎么回事?”
張桐一時半刻也說不清楚,只微微的搖了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接過話來,笑著說道:“誤會!誤會!原來你們是要尋那部天鯨吞噬術呀!我還以為是要奪我這口大鐘呢!倒是誤會了幾位道友的來意!”
其實從剛才林遠屠帶著人出現開始,張桐就隱隱的感覺到,今天這事必定難以善了,不過在此之前,他必須把天鯨吞噬術的事情說清楚,不然就算把這些幾個打退了,也將源源不斷迎來天邪宗的追殺,即使張桐和尹春娘現在隱匿了面目,也不能保證不把真實身份泄露出去。
然而張桐說這些話,蘭彩云卻像沒聽見似的,也不繼續說再說下去,只跟林遠屠搖了搖頭,淡淡的道:“看來天鯨吞噬術沒在他們身上。”
這話一出口,頓時就令在場之人,全都把心往下一沉,尤其是林遠屠,萬里迢迢趕來,最后居然是這個結果,當即火往上撞,聲音已是不善,陰惴惴的道:“你說什么!”
不過林遠屠的這種氣勢,對蘭彩云卻絲毫沒有影響,她已然面無表情,淡淡的道:“從剛才說話的聲音語調,還有兩人的表情神色,我有八層把握,天鯨吞噬術,沒在這兩個人的身上,那個女的根本就不知道,那個男的知道,但是也沒得到。師兄相信,也就罷了,如果不相信,就當我沒說過。”
說話之間,蘭彩云已經退了一步回到了孫華齋的旁邊。而林遠屠卻被她這幾句話噎得夠嗆,若非年紀蘭彩云的特殊身份,林遠屠早就白然大怒了。
同時剛才這一番話,也讓林遠屠對蘭彩云產生了深深的戒備,僅在幾句話之間,只看人在說話時,聲音語調,表情動作,就能看出一個陌生人的心思,這種察言觀色之能,簡直堪比讀心術了!
“看來以后必須得離這個女人遠點!”忽然林遠屠的心里不由得生出了這樣一個念頭,不過這個想法只是一閃而逝,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天鯨吞噬術,必須尋回這部典籍,上報掌教,得到獎賞。
林遠屠沒有別的退路,因為他現在在天邪宗的形勢也是不容樂觀,眼看十年一次的排名戰又要開始,到時武陵少年重新排位,前面九個達到煉神境界,基本排位不會發多大變化,唯獨他這個位置,身為十大魁首,又非煉神境界,后面排名十一十二的人,全都在虎視耽耽,令他不能懈怠,否則逆水行舟,便要被后面的人趕超淘汰。
“你說!這口天龍大鐘是怎么得來的?還有那部天鯨吞噬術!”林遠屠很快冷靜下來,又把目光落在了張桐的身上,其實一開始他就有所預犄,天鯨吞噬術極有可能,不在張桐和尹春娘的身上,所以對于現在的結果他也有所準備。
張桐一聽他問,亦是松一口氣,剛才張桐最怕就是,這幫天邪宗的人,根本不容分說,就要直接動手,屆時就算把這些人打退了,天鯨吞噬術的事卻解釋不清了。
現在林遠屠沒有當場翻臉,等于給了張桐一個把他摘出去的機會,不敢怠慢,連忙答道:“這位道友不知,其實我這口大鐘,也是昨天剛剛得來的!”對方是金鐘島的弟子,好像叫陳德云的,當時我趁他不備,一下將他斬殺了,這才得了這口大鐘。”
“金鐘島?陳德云?”林遠屠眼睛一亮:“你此話當真!”
張桐道:“剛才那位姑娘也說,此事非同小可,我可不想平白,被你們天邪宗追殺,總要把來龍去脈說清,不然豈不麻煩大了!”
張桐說的直白,卻也正是道理,林遠屠微微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他的說法,隨即又問道:“你既然殺了那人,想必也得了他的寶囊,難道其中就沒有天鯨吞噬術么?”
林遠屠心知希望渺茫,但是還是禁不住問起。而張桐自然不能給他滿意的答復,迎著林遠屠略帶期翼的眼神,張桐十分堅決的搖了搖頭道:“這個絕對沒有,當時我翻了兩邊,還曾特意的找過。”因為這事還有一番淵源,當時我在海上發現一只正趕上蛻體重生的萬年棵魚,正好那幾個金鐘島的弟子也在,我們就相約聯手捕殺。誰知道得手之后,這幫人不講道義,居然使了個詭計,帶那棵魚搶先跑了。不過我也留個心眼,在他們身上留下一絲氣息,事后尾隨過去,居然正好趕上,他們鬧起內訌,―,―……”
張桐也是半真半假,就跟林遠屠把當初斬殺陳德云的過程說了一遍,最后又說陳德云使出天鯨吞噬術,吸收煉化了李護法的一身真氣,一下子就令林遠屠等人的精神為之一振。
“金鐘島!陳德云!”林遠屠的臉上終于露出了幾分笑容:“看來那部天鯨吞噬術果然是落再了南海這邊!”
同時張桐見他把目標轉移到了金鐘島上,便也稍稍松一口氣,隨后也不知會一聲,暗暗示意尹春娘,就要直接退走。
豈料就在這時,眾人都在尋思,怎樣從金鐘島著手,尋回天鯨吞噬術,稍微分神之際,都沒注意張桐,卻唯獨蘭彩云,一見張桐示意,便已察覺出來,不等他放出遁光,就立刻出言阻止道:“二位道友,何必急著要走,這一件事說完,我們還有另外一說,要跟二位道友仔細清算清算!”
說話之間,那一雙凝若秋水的眸子里,已經閃過一抹森森的殺機,雖然蘭彩云跟鄭孝并不存在什么交情,但是自家同門被外人斬殺,即使是天邪宗,人情稀薄,人心冷漠,也要生出幾分不平,如果沒有遇上也就罷了,既然趕上少不得也要討回一個公道。
“哦?還有什么事?”張桐還不知道,昨天他跟尹春娘聯手斬殺鄭孝,正逢孫華齋和芒彩云等人在海底下經過,只不過天邪宗的風氣,素來自私自利,當時也沒勝算,孫華齋和蘭彩云等人,犯不上為了鄭孝甘冒風險,但是現在有林遠屠和方文在,使他們的實力,穩穩占據優勢,正好趁機給鄭孝報仇,只是隨手之舉,何樂而不為呢!
“哼!當然是你們殺鄭孝的事!殺了我們天邪宗的人,還想若無其事的離開?”蘭彩云的音調不由自主的提高了一些,這也是她難得一見,露出一絲感情波動。
張桐頓時眉梢一揚,卻眼睛都不眨一下,一臉無辜的道:“這個……―,恐怕是搞錯了吧!我可不認識什么鄭孝!”
“哦?事到如今,還想抵賴!”蘭彩云冷笑道:“昨天你殺鄭孝,我們正好經過,親眼看見你們兩人,三口飛劍,將他斬殺,還會有錯!當時我們就在海下,難道你們還想抵賴?”
張桐和尹春娘一聽這話,全都臉色一變,沒有想到,昨天那時,在海面底下居然還隱藏有人,非但如此,偏偏那人,還是死者同門,這下再想抵賴也不行了。
張桐一見這個形勢,就知蒙混不過,索性把心一橫,倒也光棍,哈哈大笑:“不錯!那鄭孝是我殺的又怎么樣?不過話說回來,你們這幾個人,也少在這貓哭耗子假慈悲!既然念著同門之義,昨天為什么不出手救援,還要等到現在,才假惺惺的,說什么報仇!既然講到這了,也不用再說別的,直接劃下道來,咱們接著就是!”
張桐借著剛才的機會,已經表明天鯨吞噬術不在他的手上,尤其意外之喜,有那個蘭彩云,居然間接幫了他和尹春娘的忙,證明他們兩個跟天鯨吞噬術沒有干系。
沒有天鯨吞噬術的牽扯,僅是眼前這幾個天邪宗的弟子,張桐和尹春娘也不怎么放在眼里,除了那個林遠屠的修為不弱,勉強能跟尹春娘一拼,剩下這些個人,包括那個方文,也不是張桐的對手,真要動起手來,憑借劍術之利,再加上這口天龍大鐘,張桐自信就算不能全勝,也能討到便宜,然后全身而退。
因此對于這一班人,張桐根本不懼,至于剛才要走,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趕緊擺脫麻煩,去找古仙遺跡,畢竟此番來南海,這個才是正經事。
誰知竟被蘭彩云給叫住,張桐立刻又跟尹春娘交換了一個眼色,兩人立刻心領神會,已經暗暗運起劍訣,隨時心念一動,就能發射出去。
而與此同時,聽見張桐和蘭彩云的對話,林遠屠和方文亦是臉色為之一變,再次望過來的眼神,已經殺機盡顯,尤其是方文,臉色鐵青,厲聲叫道:“你說什么!鄭孝死了!好好好!好膽色!居然連我們天邪宗的人也敢殺,你們真是活得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