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洛莉亞·泰利耶。
豪門泰利耶家族的鄉下分支,父親是騎士,卻也不得不下地勞作才能養家糊口,在并不寬裕的家教下,秉承接受了嚴格的騎士道家教,現在來到呂德斯闖蕩,以求實現父親的期望和自己夢想的少女騎士……候補。
(有一個說法叫啥來著,一個“副”字毀掉整個頭銜)
昨天還和諾娜大打出手,現在似乎恢復了正常。是生來性格如此,還是參觀了齊柏林號之后心情好轉了呢?
“怎么,參觀已經結束了嗎?”
“我對鑒賞藝術之類高雅的事情本來就不擅長,對晃眼的鍍金鍍銀裝飾更是沒辦法。”
女孩俏皮地做了個鬼臉,一直對妹妹之外的異性表現冷淡的卡斯帕爾也跟著笑了起來。
對像奶油蛋糕一樣的暴發戶風格裝潢,卡斯帕爾也沒什么興趣。無論是名畫師的大作,還是那些用黃金白銀堆砌起來的俗不可耐,除了晃眼之外,實在找不出什么亮點。
軍隊宿舍那些具備基本生活功能的石灰粉刷墻都比這些來得舒服。
“再說登船的那位客人身邊聚集了那么多大人物,不懂得鑒賞藝術,也不懂城里人規矩和貴族禮儀的鄉下猴子還是少進去湊熱鬧為妙。”
“那些……大人物啊。”
把差點出口的“豬”這個單詞咽下肚子,卡斯帕爾理解似的的點點頭。
的確。在那種豬圈蒼蠅般嗡嗡個沒完的環境里,不是蒼蠅和豬的正常人都不會感覺舒服,就連應酬這種事情的總裁也是盡量能避則避。
今天總裁也不得不受累,大戲的開幕式越熱鬧越好,重要的演員也是不可或缺的。
“總裁和我們一樣是上班族,對客戶抬不起頭很正常。”
“上班族啊……”
細細品味卡斯帕爾的解釋,葛洛莉亞捋過瀑布般的長發。
卡斯帕爾在打量著少女騎士,她同樣也在觀察卡斯帕爾,直覺告訴她,這少年的出身并不好。
穿著高檔服飾。帶著奇怪的野性氣息。看似玩世不恭的摸樣中隱約能感受到一絲憤世嫉俗,說的話只有一半是真實可信的。
和羅蘭相似又截然相反的家伙。
給卡斯帕爾貼上標簽,葛洛莉亞繼續說道:
“特里斯坦先生是秘書,帕西法爾先生是財物會計,格奧爾斯基先生在V.E.公司里擔任什么職務呢?”
“負責一些打雜的事情,處理一些小麻煩,確保公司和總裁的安泰——總而言之,我是個保安。”
“保安?”
葛洛莉亞再度仔仔細細將卡斯帕爾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看上去確實和站在商社門口的家伙們有幾分相似。
“格奧爾斯基先生。您似乎很在意羅蘭呢?我看過不少交情很好的男孩子,像格奧爾斯基先生這樣默默在意好友的。還真是少見。”
“不盯著那家伙的話,會給別人添麻煩的。”對敬稱感到不舒服,眼角稍稍吊起,卡斯帕爾揶揄道:“昨天早上你們不就好好上了一課嗎?那個像瘟疫一樣會‘影響’別人的能力。”
被反將一軍的葛洛莉亞雙頰迅速變得緋紅,當時沖昏腦袋的行為現在回想起來只有劇烈的羞恥感,聰明的葛洛莉亞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會做出那種丟臉的行為。
都是羅蘭的錯啦!一大早就那么輕浮……和……和女孩子……裸體……
(阿咧,成就此世一切之惡了?)
腮幫子微微鼓起,此刻葛洛莉亞的臉孔看起來就像一只章魚。
心里憋足了對羅蘭的火氣,但同時對卡斯帕爾的警惕也更深了。
他的反駁太無懈可擊了。
以飽受牽連之害困擾的青梅竹馬身份關注容易招惹麻煩的羅蘭;
身為兄長確保妹妹不會在跟羅蘭發生什么奇怪的狀況;
——不論哪一套說辭都很符合卡斯帕爾的立場定位。都適合用來作為他監視羅蘭行為的搪塞理由。
之前在火車站,羅蘭想要打探情報時,特里斯坦擺出拒人千里之外的強硬態度,想要說些什么的帕西法爾立即住嘴不說。這個卡斯帕爾沒有直白的拒絕,可也不是好打交道的對象。
羅蘭的這些兒時好友一個個都是高深莫測的樣子,再加上掌控這個國家大部分財力的V.E公司——看上去不是容易打交道的對象。“
能認識您這樣重視朋友的人,真是幸運的邂逅呢。”
“能得到漂亮小姐的垂青。我這個鄉下人也深感榮幸呢。”
葛洛莉亞先伸出手,卡斯帕爾掏出手帕擦干凈占滿蘋果汁液的右手后,以無可挑剔的紳士禮儀親吻淑女的手背。
果然——
從手掌上傳遞過來的,是堅硬的觸感。從位置上判斷。應該是長期握劍磨練出來的劍繭。
和父親那個年紀的用劍者相差無幾的手掌觸感讓葛洛莉亞暗暗咋舌,顯然這雙微冰手掌一定接受過難以想象的嚴苛訓練,在手掌分開時,微妙的觸感讓她眉角微微一跳。
卡斯帕爾食指關節上,有一個小小的條狀繭塊。
在葛洛莉亞的認知之中,不論刀劍、筆桿、農具都不會在那個位置留下那種形狀的繭。“究竟是什么樣的武器,會是需要單獨運用到食指的……”
少女騎士懷揣著疑問轉身離開,卡斯帕爾繼續啃他的蘋果,瞅瞅少女迷茫的背影,混血兒卡斯帕爾臉上浮現出屬于野獸的微笑。
—————————————惡意PK、NTR什么的往往源于燈下黑———————————
塞涅河畔總是游人如織,河面上穿梭著各種內河運輸船只、帶玻璃舷窗的游覽船以及從卡斯蒂利亞西北部和伊密爾那里引進的細長小船——剛朵拉(Gondola)。有錢人、貴婦乘著小船泛舟河上一邊欣賞沿河道兩岸的行人風景,一邊品味布侖迪加出產的紅酒。身著華服的歌唱家在船尾引吭高歌,享受悠哉愜意的上等人讓極品紅酒浸潤舌尖,接著從拳頭大小的巧克力上咬下一塊,慢慢咀嚼的過程中,略苦的芬芳甜美從舌尖擴散至全身。
安詳靜溢的美景在所有隸屬V.E.公司的貨船拉響汽笛的剎那被打破,沉醉于休閑風景畫般景致當中的人們從船上、樓房里、大街上,行道樹樹蔭下探出腦袋張望,緊接著,自詡見過大世面的呂德斯人一起中風般的呆呆看著天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