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提坦斯成立,通過七日戰爭取得功勛,并逐漸發展壯大為“第二陸軍”,圍繞王位繼承的權力斗爭日漸白熱化起來。
擁護王太子為正統繼承者的陸軍,勸進第二王子的提坦斯。圍繞著支持對象和自己的未來,兩邊的矛盾沖突不斷升級,最近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地步。
在這種微妙緊繃的氣氛下,其他王族有任何異動被發現的話,都會被自動擺上懷疑對象的位置,更別提和衛戌司令相勾連這種事情。
那根本是在作死。
為這難以推翻,極有可能化為現實的劇本嘆了口氣。德魯茲聽到李林繼續說道:
“我對王族的權力斗爭沒多大興趣,只要能保證公司的利益,王位上坐的是誰是什么性別都行。可如果有人想玩過界,把公司牽扯到無益的事情里,不管他是誰,除了將其排除,我沒有任何選擇。”
“總裁先生……!!”
德魯茲壓抑著沖上腦門的血氣,用盡可能平靜的語調反問:
“你清楚你在說什么嗎?”
“非常清楚,就和這個國家眾多王族難以盡享天年的歷史一樣清楚。”
“你……!!”
“請別會錯意。”
李林直視著快要噴火的德魯茲,不為所動的繼續說道:
“我不反對女人參政,也不打算拿王族歷史開玩笑。既然把人生都獻給了政治婚姻,那女人一樣可以大玩權力游戲。至于王族那些事——大家族都有喜歡讓親人吃苦頭的血統成分,追究起來不但毫無意義,還沒玩沒了。我想要表達的意思只有一個,我和V.E.財團絕不容忍有混蛋攪局。”
就在那一瞬間,德魯茲踩碎了茶幾,懸掛在腰間的禮儀短劍閃電般出鞘,劃出最小的弧線直取向——
“你這個人……”
德魯茲冷哼道,短劍在劃開李林脖子前一刻止步。
李林毫無動作。依然保持著大咧咧的坐姿,視線沒有移動一分,注視著手中逐漸冷掉的茶杯。看也不看德茲魯和不知何時進入這間客廳,用奇怪的長兵器抵住德茲魯咽喉的雙馬尾少女。
先動手的是德茲魯,后發動的角狀兵器卻搶先一步貼上德茲魯的咽喉,假如那一刻德茲魯爆發出真正的殺氣,只怕李林還未受傷。他先會人頭落地。
“退下,兜蟲,在人家家里別這么沒規矩。”
聽見李林下令,雙馬尾少女利落地折疊兵刃收納入背后,德茲魯一邊還劍入鞘,一邊咬牙切齒道:
“你這個人啊!!”
“我說過的話。一句也不收回。不自量力,隨便跳進風暴中心的家伙,不管用什么角度來評判,都是混蛋會干的行徑。”
——哪怕她是一位殿下,這種小把戲也過分了。
德茲魯一下就理解了話中的弦外之音,他面色鐵青的瞪著李林,一言不發。
這時,宅邸里的仆役拿著各類武器涌入室內,這里的男傭、女仆都受過相當程度的戰斗訓練,其中過半數是在北方前線時代起,就追隨德茲魯的士兵,進入客廳的那一刻起,他們便已進入戰斗狀態,武器的尖端一起平放指向不受歡迎的客人們。
然而……
“算了,特蘭德。換一張茶幾過來。”
聽見主人疲憊的聲音,仆役們一起停止了動作,滿頭銀發的管家默默鞠躬后,指揮仆役們清理現場。
時間在詭異的沉默中流逝,德茲魯卻沒有放任時間從手邊溜走,緊盯著李林的同時,他也在不斷的思考。
如今的局勢可謂險惡且微妙。這不光指國內國外的政治大環境,放眼:
與陸軍王道派攪合在一起,渴望開疆拓土,更渴望將V.E.公司整垮。建立王權至上體制的王太子;
為捍衛自身利益,亦為今后數十年發展,早早作出規劃布局,暗中支持第二王子和提坦斯的V.E.財團;
再加上國王、首相、教會、外國勢力……
眼下是貨真價實的犬牙交錯狀態,牽一發而動全身。這種狀態下,除了個別腦洞太大的憤青,只有弱者才會首先采取行動。
沒錯,密涅瓦王女殿下是諸多勢力之中,最為弱小的那一位。
就德茲魯的視角看來,密涅瓦那個“監視李林動向”的委托,稱得上是無謀之舉。但站在她那個立場上,設身處地的想想,也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
一想到這一點,德茲魯就感到痛心不已。
倒不是他對羅蘭有什么成見,從接連幾次事件中的表現來看,那個少年無論實力、手腕還是個人品質都是成為密涅瓦夫婿的上上之選,唯一的問題在于他的養父。
攤上這么一個品性惡劣、毫無道德感、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不把人當人看的父親,而且還是有足夠資本不把王室權威放在眼中的那種。不論是誰家的女兒嫁過去,日子都不會太好過。
每天被壓得抬不起頭做人倒也罷了,被隔離在公司核心權力之外也可忍受,最最讓人擔心的,還是李林通過密涅瓦,間接掌握尚且年幼的第四王子,進一步影響王位爭奪戰的可能性。
庶出的夏爾王子尚且年幼,因為生母出身低微,一直不被人重視,如果不是密涅瓦護著,恐怕早已夭亡。因為這層關系這位不被視為王位爭奪戰參與者的王子一直很黏異母姐姐,假如透過嫁入V.E.財團的密涅瓦,將夏爾王子掌握在手中,那么也算是保留了一張可以出奇制勝的牌。
這些還只是臆測,但以李林一貫的作風,誰都不敢說他不會那么干。正因為有著這樣一層擔心,密涅瓦才會找到昔日的劍術老師,委托他幫忙隱秘觀察李林的動向——不指望能牽制其行動,至少在發生什么事情的時候,能提前得到預警。
這是無可厚非的委托,痛感自己的學生身邊缺乏可以信任之人的德茲魯應承了下來,但他沒想到李林身邊的護衛實力如此強勁,更沒想到這么快就找上門來發出警告。
等到最后一名傭人退出,關上房門后,李林把玩著舊款式的茶杯,悠悠說到:
“有些話,我直接和殿下說也可以,不過青春期的叛逆小孩大多對長輩的忠告總是愛理不理。由更為親近的師長來說,或許能比較聽進去一些——在下乃是抱著這樣的想法登門拜訪的。”
停了一拍后,他猶如歌唱般繼續說道:
“相信將軍閣下對此也能認同吧?”
微微扭曲嘴角,整張臉孔好像都在發出嘲諷。德茲魯已經不想再多說什么,別開了臉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