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迪紐姆塔。
時至今日,這座洋溢著濃厚諾曼底風格的建筑是以監獄的面目出現在世人面前,但最初卻是設計用來充當要塞的。從最初想出要建造這么一座塔來護衛倫迪紐姆,幾百年不斷修繕改良,現如今,這座塔擁有大小十三座塔樓,,綿延十多公里,高達20∼30公尺的城墻,大量附屬的梭堡以及護城河;可能是覺得這用于防范越獄和劫獄還不夠,沃爾辛厄姆還把大炮和火槍隊也納入配置,如果國家預算許可,明年還可能添置要塞炮。現如今能從這座監牢里出去的,只有被占卜師預言住在塔里就能保證國家安泰的烏鴉,還有死尸了。
贊美母神,沃爾辛厄姆不像某人那么偏執,沒把馴化的危險種、壕溝、暗堡、側射火力點、機槍、地雷、鐵絲網、電網、高射炮……擺放到倫迪紐姆塔四周。要是變成那樣,那可真讓人抓狂了。
光是配備就已經叫人撓頭了,更叫人感到棘手的,是守衛。
槍炮也好,魔法也好,終究是道具,驅動這些道具的,是活生生的人類。
如果守衛一座要塞的盡是混蛋和傻瓜,思想麻痹且士氣低落,那么即便要塞設計的再好,裝備的武器再先進,也和紙牌塔起來的破房子沒有多大區別。
但如果守衛有強烈的責任感,不錯的工作效率,還有更重要的毅力,事情就會變得麻煩起來。
很不幸的是。沃爾辛厄姆派駐倫迪紐姆塔的手下大多數是后一種。
絕大多數人都能被收買,也樂于被收買,但每個人被收買的價格是不一樣的,這與他們承擔的風險成正比。
倫迪紐姆塔里的工作相當部分是世襲職位,拷問人、獄卒、看守、廚子——幾乎全都是祖先們為了逃避死刑,才接手這受詛咒的工作,在他們死后,又把這個工作和遺產一道留給下一代,和劊子手一模一樣。
除了真正的虐待狂和殺手,沒有人會自愿去做拷問人。最初都是出于不得已而接受。但一旦做過。身上就永遠留下了被人厭惡的印記,就算離開倫迪紐姆塔,還是會被人厭惡,遭受白眼和孤立。這種差別對待甚至會波及子孫。正常生活都有問題。更不要說找其他工作了。
就像倫迪紐姆塔里飼養的烏鴉,一旦背叛或離開,根本就活不下去。(有專人為烏鴉休假翅膀下的羽毛……)
獄卒們的品格未必高尚。這一點從他們從囚犯家屬撈外快就可以看出來。但要多少錢能讓這些世襲獄卒賭上自己的腦袋和子孫的一生?羅蘭能估算出大致的價碼,可那個金額只有他的監護人有能力支付。
“必須說,在賄賂這種事情上,沒人能比總裁先生干的更加出色。”
密涅瓦不無譏諷的說著,李林那套“能用錢解決的,從來不是麻煩”的邏輯早已一次次被證明正確性。迄今為止,V.E.公司無論刑事還是民事訴訟,不管是當被告還是做原告,其100%勝訴記錄就是最好的證據。
畢竟當法官、陪審團、證人、雙方律師都從V.E.公司那里拿好處,甚至就是公司的人的時候,能敗訴才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當然,這背后也有資金的因素,不過整體來說,在用錢搞關系這種事情上,羅蘭還差的很遠。
“用錢搞不定的話,用暴力更不行,且不說正面突破的難度有多大,就算想混進去也不是輕松的事情。最要命的是,我們根本不知道那個首飾大盜具體在哪里耶?”
向來膽大的葛洛麗亞嘆著氣,顯然也是為束手無策而感到苦惱。
說是一座塔,但倫迪紐姆塔的占地規模幾乎算的上是一座小鎮,里面連教堂、理發店、妓院之類設施都一應俱全。說起來是搜索范圍縮小了,但考慮到環境因素,要在缺乏足夠情報支援的情況下,短時間內在陌生環境里搜索到目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更何況,要如何在不驚動阿爾比昂的情況下進入倫迪紐姆塔,本身就是個難題。
“化妝潛入?”
貝爾提出一個設想,以“潛入”為前提,這是通常的做法。
“不行,沒有專門的身份證明,是無法進出塔的。各個出入口也配置了魔法師,以檢查是否有人使用改變外貌的術式。”
這也正是精靈特工不愿再深入追查米萊迪的重要理由,雖然偽裝術式的反應相對施術者直接發動的術式要來的低,但誰也承擔不起風險。
“挖掘地道?”
密涅瓦插了進來,從故事和歷史中,不乏挖掘地道越獄或是攻克敵城的案例,做的漂亮點的話,沒準能成功。
“不行,時間來不及,況且塔最初是一座要塞,很可能配置了防范地道攻城的聽音缸。”
其實羅蘭也有辦法避開聽音缸,但一來不清楚塔內的布局結構,誰知道出口會挖到什么地方,二來那勢必會動用魔法,難保不被地上的魔法師們察覺到。
“讓白金漢公爵提供幫助如何?他是王族,沃爾辛厄姆也不好拒絕他。”
“駁回,在沃爾辛厄姆眼里,國家利益和女王的安泰比王族的面子來的更重要,這種人在這類事情上會異常的頑固。到時候一定會想辦法拖延,然后自己調集手下對塔內進行搜索。”
“小型浮空船快速突入?”
“駁回,上空有流動監視哨,塔本身就是一個大型防御術式陣,一旦啟動,就算面對艦隊規模的入侵,也足以支撐到附近的艦隊趕到。”
“結果,就是要一種能瞞過沃爾辛厄姆,躲過監視,避開防御體系的手法侵入倫迪紐姆塔?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嘛。”
“不,有辦法。”
深吸一口氣,羅蘭抬起了頭。
“不過,需要去找蘭斯蘿黛幫一下忙。”
一位奇怪的客人登上了布列塔尼亞號浮空郵輪。
在這艘為了把齊柏林號比下去,把榮耀的藍飄帶系在船艏像上而建造的大型郵輪上,每天都能見到稀奇古怪的乘客。這之中有一擲千金的貴族富商,也有一文不名,打算去海外殖民地碰運氣的冒險家,扒手、逃犯和欠債者也并非罕見,但沒有一個人像這位乘客這么奇怪。
他帶著一頂鴨舌帽,帽檐拉的很低,外套衣領豎著,挎著一個皮包——怎么看都是一副可疑的打扮,但驗票的水手和負責碼頭秩序的治安騎士都沒攔他,按程序驗明正身后就把他放上船了,一開始還抱著幾分警惕的船員見狀,很快也不在乎這個怪人了。
怪人上船后沒有去自己預定的船艙,而是上了甲板,倚在欄桿上觀摩起了這條新造浮空郵輪。
睥睨著腳下的船只和乘客,李林微笑著做出評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