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王冠領爆發革命,發表獨立宣言宣布建立共和國?!”
羅蘭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震驚溢于言表。
在和呂德斯取得聯系之前,他已經做過不少設想,包括街頭沖突、示威游行、暴力騷亂……至于暴力革命,那是最后被想到,也是最危險的一種狀況。
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也不是體育競技,在舊秩序的守護者和打破舊世界的革命者有一方倒下之前,革命是不會結束的。
如果是自上而下的“天鵝絨”式革命還好說,損害將會被控制在一個可以接受的范圍內。可在王冠領爆發的,是不折不扣的暴力革命。和過去抗稅抗捐引發的暴動不同,那里的革命者用鐵和血酣暢淋漓的進行著清晰,查理曼派遣的官員和統治機構全被一掃而空。副總督自裁,軍警憲特部門的職員全部掛到了樹上,所有查理曼的標記都被抹掉做完了這些事情后,他們提出了明確的政治主張:國王滾蛋,共和萬歲。
徹底鏟除君主制,消滅壓迫。這些主張很合理,羅蘭也對的部分內容有認同感,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的判斷力。
(這根本是政治自殺。)
亞爾夫海姆在名義上也算是共和制國家,這一方面是李林只關心實務,對頭銜之類并不在乎,只要評議會的老爺爺們不添亂,他也樂于做個能容納不同意見、虛心接受批評的執政官。另一方面,這也是舊吉爾曼尼亞王國的共和思想根植于精靈們的心中。雖然隨著時代和局勢的演變,他們變得傾向于強化中央權力,但精靈們對共和思想依舊抱有一絲朦朧的好感,這也是為何自由派有其市場的原因。所以雖然不是那么徹底,但亞爾夫海姆的成功也可以視為共和制的某種成功。
可這并不意味著共和制可以全面推廣,亞爾夫海姆的經驗能夠被其他國家所復制,這不光是因為亞爾夫海姆一直藏得很深,更重要的是王冠領沒有亞爾夫海姆獲得成功的各種要素。
王冠領的革命者們有強大的行動能力,敢作敢為,熱情而又沖動。但光靠這些還不足以成就事業。他們還需要一個足夠堅強的凝聚核心不僅是一個雄辯的具有鼓動能力的政客,更是一個具備領導能力和卓絕軍事才能的元帥,能帶領大家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以羅蘭迄今所學的歷史來判斷,同時具備政治家和元帥能力的人只有一種皇帝。
現在王冠領有以機智雄辯著稱的科蘇特。帶領士兵和討伐軍周旋的毛雷泰爾和戈爾蓋.阿圖爾。但他們都不是當皇帝的料。李林倒是符合這兩項要求。但他是精靈們的執政官。
缺少足夠強力核心不光意味決策的力度、手腕不足,更代表對投身革命的人們缺乏必要的約束力,盡管他們宣揚著打倒專制、消滅暴政的意愿。然而播種暴力和肉體消滅的種子。真能收獲自由與博愛的果實?事實是,浪漫而激進的人群把革命最具破壞力的一面發揮出來的同時,也毀掉了任何妥協的可能。在看到貴族、官僚、軍警都吊在樹上蕩秋千的的結局后,最溫和的君主制國家也會放棄與革命政府打交道的念頭。
各君主國的選擇只剩下一個用人頭換人頭的方式,把這些心懷不滿的叛逆掃個精光。
對革命者們來說更致命的是,那些聽起來很美好的理念缺乏必要的群眾基礎,人們并不真正理解共和制的核心思想,只是天真的認為“沒了國王日子更好過”,短時間失去權威、自由泛濫的結果是造就了大量。這對王冠領實行總動員,調動他們手中不多的籌碼來迎擊查理曼的討伐大軍,構成了致命的阻礙。
結論:從建國的那一刻起,圣伊斯特萬共和國就被判了死刑。
長嘆了一口氣,羅蘭重新坐回座位上,為已經發生的事情火燒眉毛毫無意義,現在最重要的是考慮狀況和未來。
李林曾經說過危險和機遇總是相互伴隨的,遭遇某種困境時,說不定其中也隱藏著某種機遇,一切取決于觀察角度。眼前的局勢正是如此危險和機遇同時并存。
“我不明白。”
說話的是法芙娜,靠著能在除圣女殿下專用車廂外的整輛列車隨意出入的特許,龍族公主端坐在通訊室里,不解的問到:
“既然各國都打算要把王冠領的暴力革命鎮壓下去,為此動用武力也在所不惜,你怎么還認為其中存在機遇?難道你那位養父又鉆到錢眼里,打算大做軍火生意?”
出售軍火打擊自己祖國的軍火商才是真正的國際軍火商財團的商業活動很容易讓人聯想起尤里.奧洛夫的格言,實際上他們也是這么干的。但心里有數是一回事,說出來就是另一回事了。要不是這節車廂里只有諾娜和一班昆蟲殺手們,車廂內外又布置了多重隔音設施,法芙娜的發言足以引發一場風波。
“他才不在意那點小錢。”
羅蘭喝了口定神的草藥茶,明確的否定了法芙娜的假設。
“他所關注的,多半是革命被鎮壓下去后,如何讓亞爾夫海姆浮上水面,并讓人接受其體制。”
“你在開玩笑?”
法芙娜拔高聲音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