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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縱使天堂隕落(十四)

  有人依據其特性稱之為“和平憲法”。

  有人根據立法者的名字稱之為“麥克阿瑟憲法”或“占領者憲法”。

  還有人干脆根據個人情感喜好稱之為“刺刀憲法”或“盤尼西林憲法”。

  不管怎么說,這部由米鬼五星上將道格拉斯.麥克阿瑟制定的《日本國憲法》在長達近百年的時間里把霓虹收拾得那叫一個欲仙欲死。

  昭和二十年。八月廣島一聲巨響,米國鬼畜為霓虹淫民送來了共……不對,是麥克阿瑟。

  這位大帥爺年輕時帶著艾森豪威爾和巴頓等人,在賓夕法尼亞大道上砍過要遣散費的老兵,當過菲律賓的總督,喜歡耍帥擺酷,就是撒丫子跑路時都不忘cos一下魔鬼終結者,戴副墨鏡留下一句“urn”才扯呼,但凡有誰想妨礙大帥爺耍帥……進攻菲律賓的本間雅晴中將和守菲律賓的山下奉文大將就是標本。

  當然,麥大帥也不會只是擺酷,在擔任占領軍大頭目的那段日子里,大帥爺可是給霓虹留下不少“遺產”,其中最重要,也是最讓霓虹人蛋疼的,莫過于那部憲法了。

  這部由占領軍民政部里四個有律師資格的4個軍人用一周時間拼湊出來的憲法,其核心內容包括三條:

  1.保留天皇,但只作為象征性存在;

  2.放棄戰爭。不設常備軍隊;

  3.廢除“華族”等封建制度;

  這三條都被執行下去了,其中的第二條變成了日本憲法第九條,也是這部憲法被稱為“和平憲法”的最核心的那一條。

  這一條的內容是這樣的:

  1.日本國民真誠地追求基于正義和秩序的國際和平。永遠放棄在解決國際爭端時使用武力或以武力相威脅的國家權力。

  2.為了達成前項之目的,不保持陸海空軍戰斗力和其他戰斗力;不承認國家的交戰權。

  單從法律和人類文明進步來看,這是一大進步。但對日本人來說,實在是相當的憋屈。從戰后初任首相吉田茂開始,日本首相們就開始前仆后繼的開始琢磨改了這一條。其中安倍晉三還生生被折騰出了大腸癌吐了血,但估計安公子有生之年都看不見憲法修改成功了。

  為啥?原因很簡單。不知道有心還是無意,寫憲法的米鬼們在憲法第96條第一項里寫了這么一段話:“在眾參兩院各自議員總數的三分之二贊成之后。國會開始討論,提出議案。得到國民的承認。所謂國民的承認是指舉行特別國民投票或是在國會選舉之時舉行投票,必須過半數以上表示同意。”

  稍微懂點政治學的都知道,議會制國家里幾乎沒那個黨能同時在眾參兩院掌握過三分之二多數的,就算首相可以解散眾議院重選。可參議院可沒解散的制度,而且兩院選舉是岔開的,每次只改選一半的議席,這樣掌握參議院三分之二席位就不可能。因為不管人氣怎么旺盛的政黨或參選人,3年之后人氣肯定凋零。

  光這一條就夠了,更不要說還有一條全民公決投票的限制。什么?把這一條改了不就行了?可以,先按照這一條確定的程序一步步來決定是否要修改憲法的這一條。

  或許有人會說,那也沒事啊,保不齊霓虹又變成舉國一致。大家齊心協力要和米英鬼畜或者海對面的死對頭死磕到底,把這破憲法給廢了呢?

  老實說,還是沒可能。因為和英國人同屬喜歡坑人的盎格魯撒克遜一族的米鬼還給霓虹挖好了另一個叫《教育基本法》的坑。

  大腳盆帝國的命根子除了硬件方面的陸海軍、帝國議會,還有軟件方面的《大日本帝國憲法》和《教育敕語》,可以說是成了文的“大和魂”。帝國憲法規定了天皇的神圣不可侵犯,對天皇的絕對忠誠則是通過《教育敕語》來實現的。

  日本人從上學開始就天天背《教育敕語》里“忠君愛國”之類的玩意兒,幾十年下來真的是滲透到骨子里去了,那些動輒“玉碎”或者喊著“天鬧黑卡板載”舉著刺刀和三八大蓋朝有機槍大炮加持的鬼畜陣地發動萬歲沖鋒的鬼子兵就是《教育敕語》的產物。

  日本人知道這個教育敕語到底意味著什么。戰敗后8月18日的內閣文部大臣還發表談話,說戰后重建離開了教育敕語是不可想象的。

  鬼子想到的事情。鬼畜們也想到了,為了徹底斷掉《教育敕語》的影響,不再讓日本教育體系教出會喊“蝗軍永不為奴”的腦殘軍人,他們不但對日本出口了美式教育體系,還送了一部堪稱“教育憲法”的《教育基本法》。

  早在1945年7月,美國國務院就設置了專門的委員會研究如何對日本進行再教育。專家們的結論是,日本教育需要改革的不僅僅是制度,不改革日本教育的思想,日本還會再次走上軍國主義道路,要改革教育思想,首先要廢除教育敕語,弄一個東西來代替,這個東西就是《教育基本法》。

  《教育基本法》的實行時間是1947年3月31日,比《日本國憲法》還要早上一個月,精髓很簡單——不準提“道德”和“愛國”,因為“道德”等于“忠君愛國”,“愛國”就是“愛皇國”和“愛軍國”。有這兩條,教育敕語和舊日本的價值觀教育算是徹底完蛋。

  不光如此,教材里“戰爭”、“武士道”、“切腹”都成了打碼字,投彈、匍匐前進、刺殺之類的軍事體育教育通通取消。劍道和柔道也一度被禁,直到某個把東京燒成白地的鬼畜喜歡上了柔道才給解禁,劍道的解禁就更靠后了。刺刀干脆到2015年9月才在一家中學恢復(21世紀的霓虹高中生拼刺刀,這畫風明顯不對,說好的巨大機器人呢?)。

  這種教育體系幾十年下來的后果看看2013年3.11大地震后的福島核電站就知道了,本該向高呼“祖國萬歲”沖進切爾諾貝利的毛子學習的自衛隊員拒絕執行命令,理由是“核輻射危害健康”。普通老百姓的反應是“要國民為它去死的國家滅亡算了”,災后處理反應堆的則是一群鰥寡孤獨的老爺爺死士……

  昭和之后無日本。古人誠不欺我。平成年的少子化是必然的,因為日本人已經在心理上被米國粑粑給閹了。再怎么推出福利政策,怎樣弘揚18x文化。一群精神上的公公如何能做到增產報國?

  現在李林打算把這兩本法律施加應用在戰敗后的查理曼身上。

  麥克阿瑟對戰敗后的日本有一段很有意思的評語,他這樣說到:

  “一個國家和國民,像終戰時的日本人這樣徹底屈服在歷史上是沒有前例的。日本人所經歷的并不僅僅是軍事上的敗北,武裝兵力的毀滅。產業基地的喪失,也不僅僅是國土被外人的刺刀所占領,而是幾個世紀以來被日本人以為不滅而堅守著的日本式生存方式,因為這次的戰敗而被連根拔去了。”

  “整個近代史上受到過這么大破滅的打擊的前例還沒有過,這個島國的居民一直是相信他們的士兵是無敵的,文化是卓越的……但所有這些在一瞬間給顛覆了,他們蒙受了不能想象的災難。在這個時候和所有人類一樣,他們會轉而乞靈于宗教,但是日本連宗教都已經被國家吸收成為了法西斯體制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戰敗后的查理曼也差不多。已經被“歷史”證明了的經驗未嘗不能應用在他們身上。

  按照李林的設想,什么戰后賠款、審判戰犯、割地裂土、駐軍基地、治外法權、劃分勢力范圍都可以往后擱。但是《和平憲法》和《教育基本法》必須優先確保,要和戰后查理曼政權的建設同步進行。同時必須確保這個新政權是由血統純正的查理曼王族建立起來的。

  之所以要滿足以上三個條件,說來說去還是忌憚有悠久攪屎傳統的阿爾比昂。

  國家與國家之間,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阿爾比昂還沒人這么說,但這個高度現實主義的國家確實是用行動實踐這一利益至上理論的。

  別看他們今天和查理曼打倒頭破血流,精靈陣營崛起之后。不用幾天他們就會和查理曼一衣帶水,到時候弄個把落魄王孫、流浪貴族在倫迪紐姆搞個流亡政府或者“第二查理曼”之類的玩意兒。時不時去惡心一下對岸簡直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盡管這還不至于讓精靈陣營和扶植起來的新政府悲劇,但也確實很能惡心人,要是搞出個“自由查理曼”之類的結社,還到處在占領區煽動抵抗運動,那可真成大麻煩了。

  為了避免以上情況,必須要以和平憲法和教育基本法隔絕查理曼重新武裝,和其他國家組成軍事集團的可能,同時新查理曼政府必須有相當的正統性,一位血統純正的王族足以讓一堆流亡貴族建立的流亡政府變成鬧劇。

  能擔任此重要職責的第一順位人選,正是密涅瓦。

  “我們需要的是安全保障,只要可以確保安全,駐軍、領土之類的問題都可以談。反過來,戰后的查理曼也是一樣,需要的不是整軍再戰,而是休養生息。如果能以法律的形式保障這一點,貴我雙方都將獲得實質上的好處。”

  李林依舊目不轉睛的凝視前方。

  就算戰爭結束了,國與國的競爭依舊會繼續,重新洗牌之后,新一輪競爭將會開始。屆時精靈、人類、獸人三大陣營的鼎足之勢形成,能從側面牽制亞爾夫海姆的查理曼必定會成為各方爭取的對象。直面查理曼的亞爾夫海姆如果不能得到足夠的保障,那么就只能用武力來徹底斷絕這個威脅。對等的,經過大戰放血的查理曼沒有余力去參與國際博弈,還要付出相當的代價,亞爾夫海姆開出的條件固然苛刻,也比割地賠款,甚至吞掉整個查理曼來得強。

  不如說,李林開出的條件是對查理曼最有利的。

  現在查理曼可是以一國之力于整個世界為敵,戰勝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一旦戰敗,很可能被分割肢解——念念不忘“南方溫暖的深水港”的毛熊們顯然不會錯過這個絕佳機會。老對頭阿爾比昂也一定會讓查理曼付出代價,卡斯蒂利亞弱是弱了一點,大概沒機會擴大版圖,但他們一定會樂見查理曼被分割,出了胸中一口惡氣之余,北方的安全威脅也算是解除了……仔細一想,查理曼是眼看著要完的節奏啊。

  相比之下,李林的提議已經是能得到的最好結果了。

  聆聽著會讓人把推演當成真實的魔性聲音,放在膝蓋上的拳頭微微顫抖,想要說什么,卻不知該從何說起。是自己還未能理解對方的意圖嗎?不是的。比起提案本身,訴說提案的聲音更叫密涅瓦感到恐懼,甚至心寒。這股仿佛并不存在于人世,過于超然的語調究竟是——

  “我們無意介入貴國的內政,也理解王族不愿外人插手王位之爭的心情。不過我們希望塵埃落定之后,未來的查理曼是對我們友好的,擔任領導者之人是一位能審時度勢,能充分理解我方的賢明之人。如果是殿下擔任主君,那就再好不過,退一步,如果殿下出任攝政的話,我們也愿意接受。”

  毫無窒礙的說完,幾近空虛的瞳孔微微轉動,映出勉強保持坐姿的少女。

  他一點也不擔心密涅瓦是否會接受,她太年輕,經驗不足,容易沖動,還遠不是一個合格的政治家。

  如果是黎塞留的話,他一定會注意到阿爾比昂喜歡搞大陸平衡的攪屎棍傳統,還有諸國對羅斯聯合公國擴張的擔憂,對精靈陣營崛起的潛在恐懼,充分利用以上要素來誘導戰后國際會議的方向。運氣好的話還能使之成為另一個維也納會議,創造戰敗國躋身戰后大國、打造國際秩序的經典案例。

  但密涅瓦只是一個16歲少女,她所接受的教育和思維方式告訴她,在當前的環境下,接受對方的提案是僅有的、符合邏輯的選擇。只是暫時還不能接受這個結論,沒有其他理由,單純只是感情上無法接受罷了。

  感情總是一個相當復雜又毫無效率的問題。有些時候,輕微得不值一提;有些時候又會變得非常重要,以至于影響一個人的判斷力。可無論怎么掙扎反抗,到最后每個人都只能面對現實。

  這僅僅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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