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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要塞VS要塞(二十一)

  翻開戰爭史,不難發現,但凡和“尸山血海”、“死傷枕籍”、“血(肉肉)磨坊”之類詞匯沾邊的戰例,里面至少一大半都是圍繞防御工事展開的攻防戰。除了各種要塞和攻城戰之外,隨著技術的進步,塹壕戰和城市巷戰也加入了進來。涂滿血泥(肉肉)塊的塹壕;為爭奪一座大樓、一個車站,交戰雙方尸體堆成丘,地面都被染成紅色——這幾乎成了一代人對殘酷戰爭的直觀印象。直到某個超級大國先是在東南亞的叢林掙扎了16年,到了新世紀又一頭扎進帝國墳場和中東的沙漠糞坑。看不到盡頭的治安戰才逐漸成為新一代對“血腥殘酷”的代表(性性)詮釋。

  對查理曼來說,他正同時經歷著兩個泥潭。一個是“半島潰瘍”——卡斯蒂利亞戰場,燃燒著鄉民魂的卡斯蒂利亞人和諸國聯軍將整個戰場變成了一個爛泥坑,查理曼人只剩一個腦袋浮在上面茍延殘喘。另一個是萊茵戰線,在這個比卡斯蒂利亞戰場殘酷百倍的絞(肉肉)機里,查理曼王國已經快被自己的血給淹死了。

  說到這里,不得不佩服一下查理曼人的骨氣。哪怕是天天嚷著“一億玉碎”的(日rì)本人,被父(愛ài)如山的燈塔粑粑種了兩個香菇之后,也很快就跪了。而查理曼先是吃了一發“尼伯龍根”,北方遠征軍直接去瓦爾哈拉放長假。現在又被“雷神之錘”抹掉了一座城市。在這種怎么都看不到希望的逆境中,他們非但沒有考慮如何盡快停戰,避免損害進一步擴大,讓人民不再承受不必要的痛苦,反倒精神百倍的準備起決戰來了。對此,查理曼的敵人們只能聳聳肩,表示那群公雞的腦袋結構一向異于常人。

  不管怎么說,既然查理曼人決定用(愛ài)國者的鮮血來澆灌死亡之花,防衛軍也就只能奉陪到底。查理曼人不缺人頭,這邊也不缺炮彈。

  一聲長長的汽笛聲中,幾列火車從藏(身shēn)的隧道掩體中駛出,畫著綠色車殼、漂亮車窗和看風景的旅客的偽裝板被迅速拆卸下來,在軍士的咆哮和尖利的口哨聲中,炮兵們迅速就位。一位鐵路軍士按動((操cāo)cāo)作盤的按鈕,猙獰的列車炮迅速駛入專用的“弗格勒”圓形軌道轉臺。這種列車炮專用轉臺由一條環形軌道和一部橫跨在軌道上的旋轉平臺構成,平臺上設有軌道,可與鐵路軌道對接,列車炮沿軌道開上平臺后,就可沿環形軌道旋轉,獲得360度全向(射射)界。

  鎖死路輪,將載炮平臺徹底固定后,一旁的炮手給一枚枚貼墻整齊排列的炮彈安裝上引信。只見他們動作嫻熟,在專用扳手的輔助下,很快就讓一百枚280㎜炮彈處于作戰狀態。

  在齊格菲防線,隨處可見這種帶有明確節奏感的緊張場面。不光是炮手們,每個崗位都在有條不紊地進入狀態。從空中到地下,從一線機槍陣地到司令部,整個防線猶如被喚醒的巨獸,((舔添)添)著嘴唇,齜牙咧嘴地等著獵物上門。

  塹壕對面的查理曼人也在做一樣的事(情qíng),檢查裝備,清點人數,布置任務。要說兩邊有什么不一樣,無非是裝備、服裝之類,不過現在查理曼一側的塹壕里,一種迥異于緊張的悲涼感正在快速彌漫。

  悲涼,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那種悲壯凄涼,不是其它什么東西。

  查理曼大兵們或許思維有點僵硬,但他們絕對不傻。隨著補給開始恢復,各種擠壓在后方的物資源源不斷送抵前線的那一刻起,不少大頭兵,尤其是老兵們就預感到接下來很快就會有一場血戰將至。等到圣米耶勒被摧毀,一些管不住嘴巴的軍官走漏了只言片語后。各種謠言伴隨著絕望和使命感一起在查理曼王家陸軍內擴散開來。

  王家陸軍的士兵入伍前大多是農民、小市民,他們參軍的理由不外乎出人頭地、(愛ài)國(熱rè)(情qíng)以及一紙征兵通知。在經歷了血雨腥風的泥濘塹壕戰之后,所有的幻想和憧憬都已經被防衛軍的槍炮轟了個粉碎。支持他們戰斗的,僅僅是一點守護家人不遭鬼畜蹂躪的信念。為了不讓對面那群天殺的鬼畜沖進家園,為了不讓家人遭受最可怕的噩夢。這些士兵沒有選擇逃走或是投降,而是默默地服從著命令,忍受著饑餓和傷亡,手握武器戰斗至生命的最后一刻。就這一層意義來說,這群位居軍隊金字塔最底層、邋遢的、不少人連名字都寫不出來的士兵比某些成天唱高調,縮在后方不受戰時配給之苦,肚子反倒開始發福的軍官更有資格被稱為“王國的中流砥柱”。即便如此,還是有不少士兵開小差或是干脆扔了裝備和軍裝當了逃兵,除了真正的懦夫和膽小鬼,其中不乏一些(身shēn)經百戰的老兵,他們逃走的理由是想趕緊回家把老婆女兒和值錢的東西藏起來,過去這群兵痞人渣在卡斯蒂利亞、奧斯托利亞、圣伊斯特萬王冠領可沒少造孽,如今以己度人,當然認為鬼畜們也會去查理曼干同樣的事(情qíng)。這些逃兵最終大部分都被抓了回來,有些人還是被村長親自捆了送回來,然后當著所有人的面被槍決或絞死。

  然而恐懼的效果只是一時的,如果不能根本(性性)扭轉局勢,大規模兵變和組織崩潰遲早會發生。

  “‘查理曼的興亡在此一役’——陸軍的宣傳總算有一回不浮夸了。”

  蜘蛛翻弄著毒舌,在眾人不怎么友善的目光注視下聳聳肩,繼續扮演專心聽講的好學生。

  羅蘭干咳了一聲,指著地圖說到:

  “很好,我們再確認一次,這次的作戰形式是對地壓制空降戰,目標是伊謝爾倫炮臺及其附屬陣地。最好能完整占領,要是有困難,立即轉向使其喪失機能或是機能受損、無法正常運行即可。”

  毫無緊張但并不松懈的淡然語調中,洋溢著對同伴的絕對信任。

  “相信大家都清楚,如果我們失敗了,不光是查理曼,整個世界都只有在亞爾夫海姆的炮口下俯首聽命。”

  這絕不是什么夸張,“核訛詐”的概念尚未在這個世界里普及,但媲美核武器的戰略級攻擊術式一直存在。只是之前受限于各種制約,人們無法像玉米頭同志說的那樣“生產香腸一樣生產核武器”,所謂“對等毀滅”還是大家想象力無法觸及的遙遠事(情qíng)。現在亞爾夫海姆卻能批量制造搭載戰略級攻擊術式的炮彈,一想到20世紀唯一兩次下令實施核打擊的某大統領口中“毀滅之雨從天而降”的可怖景象,沒有誰能淡定的下來。

  “時間表安排的非常緊湊,空降開始后的30分鐘內,我們必須完成對炮臺的壓制或破壞。在此期間內,不會有任何援軍,只能靠我們自己盡力。”

  陸軍方面倒是大方的表示隨時可以提供支援,可親眼見識過他們漏勺一般的保密防諜措施后,羅蘭可不敢把自己和同伴們的小命交給這群明顯靠不住的隊友手里。

  “蜘蛛,你負責帶領一個分隊占領供電機房。我按照計劃,負責壓制炮臺。”

  “了解。什么時候解除無線電靜默?”

  “一旦占領失敗,必須第一時間通報。除此之外,基本上可以理解為無線電靜默會一直持續到炮臺被占領或是破壞為止。”

  “要是敵軍增援比預定的更快,如何處理?”

  “盡可能優先突入供電機房,如果突入失敗就以破壞線路和地下通道為最優先。”

  “明白了,我沒有問題了。”

  “法芙娜,你擔任預備指揮官,當我失去信號時,立即負責指揮撤退。”

  “了解。”

  法芙娜沒有進一步深入詢問,在場的人都十分清楚,如果連羅蘭都突襲失敗,那么炮臺內必定部署了相當程度的精銳戰力。對從不缺乏怪物的亞爾夫海姆來說,他們也無需投入過多,只要親衛隊的那幾個在場就足夠了。而到目前為止,羅蘭他們也未弄清楚伊謝爾倫炮臺的具體部署,誰都無法保證炮臺內有什么在等著他們。

  這種準備倉促,(情qíng)報支援不足的戰斗對任何軍人來說都足以堪稱噩夢。可以的話,羅蘭也不想在這種狀態下投入戰斗。

  然而他們就和這個國家一樣,已經沒有退路了。

  以軍隊目前的士氣,哪怕只是一小步的后退,都有導致整個戰線崩潰的危險。

  就像防衛軍里流傳的那個冷笑話一般,要么眾志成城奪取勝利,要么一起含笑升入瓦爾哈拉。

  一般來說,大多數會成為后面一種(情qíng)形。

  可就算是趕鴨子上架也罷,臨陣磨槍也罷,不想迎來連基本的尊嚴和希望都不存在的未來,就只能硬著頭皮上吧。

  “5小時后總攻開始,屆時所有部隊將全面出擊沖擊敵軍防線,敵軍將不得不使用伊謝爾倫炮臺來打開局面,讓我們放手大干一場吧。”

  端正的行了一個軍禮,沒有過多的表態和豪言壯語,在場的年輕人以無可挑剔的還禮展現著他們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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