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就像我說的。”
李林將文件遞給尼德霍格,親衛隊隊長熟練地敲上歸檔編碼后,放進了文件籃里。
“對手往往比盟友更能派上用場。”
“您說的沒錯。”
放下手中的副本,布倫希爾苦笑著搖了搖頭。
“為了感謝查理曼人的周到貼心,總參謀部里的年輕人把軍官俱樂部里的酒都喝完了。到了早上不得不調來一個衛生連,用催吐和注(射射)藥劑的辦法來治療宿醉。”
布倫希爾沒有說的是,一向以矜持和軍人氣度自居的總參謀部,昨天晚上居然開起了集體酒會,不管會不會喝,參謀們都灌了不少酒,幾個喝高了的青年參謀還跳上地圖桌大跳脫衣舞。平時連衣領上有個線頭都要計較老半天的長官們此刻也只是搖頭苦笑一下,轉過臉就是一口悶掉一大杯白蘭地。
遇上查理曼這樣的對手,也難怪他們如此失態,負責b集團軍群后勤調度、綽號“球形閃電”的庫爾特.蔡茨勒上校更是直言:“查理曼王太子的一道命令等于為我軍增加了50個師的兵力!”
路易王太子那道令防衛軍總參謀部喜大普奔的行政命令洋洋灑灑幾千字,歸納起來大致上就一句話——從阿讓托拉通解放區現場調度軍需物資。
說白了,這就是讓部隊放手直接從民眾手里去搶物資。不過為了吃相不至于太難看,還是會有形式上的買賣,只不過這種傷人傷己的買賣還不如直接搶。
查理曼重新進入阿讓托拉通之后,經濟方面的主要工作是接收亞爾夫海姆的資產和恢復當地的經濟秩序。前者因為亞爾夫海姆實行的焦土戰術而基本上等于沒有,后者主要面臨一個問題,即貨幣統一問題。
查理曼主要使用銀幣和金圓券,阿讓托拉通的流通貨幣是亞爾夫海姆馬克。查理曼恢復對阿讓托拉通行使主權后,馬克作為一種“偽幣”自然要從持有的民眾手里回收廢除。這里面就有一個回收兌換比率的問題,金圓券和馬克的匯率是多少才好?
事實上,這根本不能算問題。沒有任何等值物擔保的金圓券在國際貿易里完全就是廢紙,拿去擦(屁pì)股還嫌硬。要不是查理曼已經變成了封閉經濟體,金圓券只在自己內部流通,加上強硬的行政措施,金圓券在查理曼國內也早就一文不值了。亞爾夫海姆馬克除了貴金屬保值,更重要的是直接與亞爾夫海姆生產的工業品掛鉤,有了全世界只有他們才能生產的各種工業品做擔保,馬克的地位無人能夠撼動。
一邊是廢紙,一邊是鈔票,這問題根本不用勞心費力去想。
不過既然阿讓托拉通已經重新回到查理曼治下,那么理當一體適用各種法律法規,其中也包括各種經濟政策。只要根據物價比例計算出比率區間,然后再由官方確認一個合理數值展開兌換回收工作,阿讓托拉通的經濟秩序很快就能恢復,查理曼還能用回收來的馬克通過地下管道從國際購買他們急需的物資,緩解當前困境。
根據亞爾夫海姆財政部的估算,金圓券和馬克的匯率大致為1:50至1:80,而查理曼官方給出的匯率是1:300!
這個數字對查理曼后方及前線軍人是重大利好,對阿讓托拉通的民眾則不啻于一道宣告他們破產的晴天霹靂。
試想,如果本來手里的1元到了異地能當300元用,又或者原本一張草紙在某地能換成能在各國流通兌換的300元鈔票,還有誰會錯過這大好的發財機會呢?于是在極短時間內,大量的金圓券通過各種渠道涌入阿讓托拉通,查理曼的官員和民眾想盡一切辦法從阿讓托拉通兌換馬克,或是采購一切能采購的東西。大量金圓券涌入,物資持續以極低價格大量流出,不到三天時間,阿讓托拉通的物價就上漲了5.87倍,惡(性性)通貨膨脹即將爆發的形式已經非常明顯了。
能遇上這種自送神助攻的對手,亞爾夫海姆的參謀們不跳舞慶祝才是對不起人家。
其實整件事(情qíng)從一開始就是李林設定好的謀略。
在戰略大方向上,亞爾夫海姆必須把查理曼引入阿讓托拉通,進而推動旋轉門。在具體實施過程中,如何安置民眾成了一個讓總參謀部撓頭的問題。
從法律層面來講,外敵入侵時,國家有對國民進行保護、撤退、疏散的義務,這一條文適用于全體國民。可實際上,沒有誰愿意騰出寶貴的運力和時間,耗費在這些不知道心向哪邊的四等公民(身shēn)上。史塔西更是直言,如果執意要將阿讓拖拉通的四等公民撤到后方,安全部門也抽不出那么多“老大哥”來全程監控,直到完成重新安置,屆時如果這些人散布流言或是串聯后方對現狀不滿的四等公民發動叛亂,亞爾夫海姆將陷入腹背受敵之境。
既然無法后撤,那么該怎么處理這些人?把八百萬人集中起來集體槍決?不現實也不具備可((操cāo)cāo)作(性性),還會在國際社會引起軒然大波。全部送到奧斯維辛或卡廷?連輸送到本國后方的運力和時間都不足了,哪來閑工夫折騰這種事(情qíng)。
最后還是獨裁官拍了板,把那八百萬人連帶防線內的大部分戰斗口糧丟給查理曼,騰出來的運力全力用于后撤,工兵集中對道路和設施進行破壞。
當時還有不少人對此表現出困惑和難以解釋,現在只剩下稱贊與頌歌。
所有問題全部迎刃而解。亞爾夫海姆不必浪費資源,心懷查理曼的民眾迎來了他們心中的王師,查理曼軍得到了急需的物資和人力資源,順帶還給自己的棺材釘上了最后一顆釘子。
皆大歡喜,可喜可賀。
“毀滅一個英雄的最佳辦法不是從上抹殺他,而是把他推到民眾利益的對立面。看清了查理曼的真面目,血糖值降下來之后,智商重新上線的阿讓拖拉通四等公民們也該弄清楚了,誰才是他們真正的主人。與此同時,查理曼也意氣風發地站上了處刑臺——”
嘴角揚起冷笑的弧線,欠缺溫度的紅瞳轉向一旁的(陰陰)影,五團人形的黑暗肅立其中。
“最多兩周,旋轉門就會全面啟動,屆時羅蘭一定會采取行動。不用我多說,你們知道該怎么辦吧?”
“遵命,閣下!”
兩個聲音重疊在一起。沒有抽搐,沒有猶豫,沒有歡喜。
只有貫徹骨髓的瘋狂和殘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