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光一閃。
兼具蟒蛇和水蛭特征的濕滑觸手劈開空氣,在其弧形攻擊軌跡上的障礙物——人體、鋼鐵、煙霧在這記堪比巨斧或是超大型劍刃的斬擊面前皆如紙片,反應不夠快或者運氣不夠好只會落得個一刀兩斷的下場。
以這股怪力來破壞“奮進”號這樣的鐵甲戰艦,相信只需半日就能將全艦還原至零件狀態,船內的船員更是一個都不會剩下。
話說回來,也不過如此爾爾。
對于披掛著“石斛蘭”的法芙娜來說,這些玩意兒甚至無法稱之為威脅,充其量算是大一點的蒼蠅蚊子罷了。但在船艙內,她也無法隨心所欲的施展魔法和使用武器,只好依靠自身強韌的肉體給予對方迎頭痛擊。
“你這混賬!!!”
布滿金色鱗片的尾巴用力甩出,之前還在耀武揚威的黑色泥巴被甩到了機庫艙壁上,當場四分五裂,灑落一地。
“沒用的。”
布滿眼睛的黑泥緩緩蠕動著聚集到一起,重新聚合為不定型的團塊,斯洛斯那張滿是殘忍和嘲弄的臉再次從泥里浮了上來。
“這不過是個分身,就算砸爛一千次、一萬次,我也不痛不癢。”
法芙娜咂咂嘴,送出低沉的咆哮。
“你到底做了什么?”
“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不過是個實驗,普通且無聊的那種。”
斯洛斯快活的扭曲著,一張張相同的臉孔接連從黑泥里浮出表面。
“我們又不是童話故事里的反派,會一再重復相同的錯誤。就算是低能的猴子也懂得從失敗中總結經驗、吸取教訓,進而避免下一次失敗。我們也會做類似的事情。”
每一次戰斗結束之后,不論勝敗,各種各樣的數據資料都會被反饋,經過相關部門分析檢討后做出調整或是擬定相應的對策。
像“阿克西斯沖擊”這種充滿諸多未知且潛在價值難以估算的現象,防衛軍同樣不會錯過每一次寶貴的數據收集,力求盡早掌握這種潛力巨大的未知力量。
他們做的很好,全情投入,態度認真,但研究進度卻無法令人滿意。
說的直白點,就是遇上瓶頸,進度停滯不前。
“研究員們發現,僅靠‘仿制品’并不能引發共鳴現象。”
防衛軍的醫學部門一直在試圖培養和量產擁有超常感知能力的士兵,一方面是為了獲得戰場優勢,另一方面則是試圖通過這些士兵再現“阿克西斯沖擊”。然而到目前為止都沒有出現過成功案例。不管是給實驗體注射藥劑,使用催眠暗示,還是使用生體特征相近的雙胞胎——所有可以提升腦量子波同步率的辦法都被嘗試了,腦量子波感應框架依然毫無反應,七彩虹光從未出現過哪怕一次。研究完全進入了死胡同。
對此,一部分學者提出了一個假設。
通過技術手段形成的感應波同步只是表層意識腦波同步,而誘發“阿克西斯沖擊”的腦量子波源自于更深層的意識區域之中,所以光靠人造的超常感應能力者是無法再現出“原版”那樣的現象,更不要說引導出“阿克西斯沖擊”的力量將之武器化。
“反正只能用真貨——”
人臉悠然說到:
“那就讓真貨引發出現象,之后再動手腳就行了。”
“所以從頭到腳,全都是——”
“陷阱。”
光靠斯洛斯自己無法滿足條件,那么就要想方設法把羅蘭拉下水,引發共鳴之后再對羅蘭進行精神壓迫,對其洗腦,之后再將自身的惡意全部傾注進共鳴的虹光之中——就像把墨水滴入盛漫純凈水的燒杯里,一點一點加入,觀察記錄變化。
“托你們的福,一切都進行的非常順利!那位大人說不定會表揚我哦!上報紙、專題節目、發行紀念郵票,哦耶!”
人面一起發出哄笑,忍無可忍的船員們紛紛朝那團令人作嘔的怪物開槍。
扳機確實被扣下了,子彈也確實擊發了。
人面依舊肆意哄笑,開槍的船員卻紛紛倒下。..
——天堂之門。
斯洛斯第二形態下所持有的空間操作能力。這種能力是靠散出的分身在空間中連續定位數個坐標,構成一個分離空間連續性的切段面,被“切段面”捕捉到的事物會被“切斷面.背面”轉移到另一個空間坐標。斯洛斯正是運用這一能力將大量導彈送到了“奮進”號的周圍,現在他又把飛向自己的子彈傳送到了開槍者面前。
但這個能力有幾個缺陷存在,照理來說現在是用不出來的。
比方說在指揮“攻擊體”時,面對復雜戰況,斯洛斯就沒辦法分心去計算空間坐標。
比方說出口或入口距離本體太遠時,很難控制好“切段面”開啟關閉的時機。
短時間內居然能消彌掉過去難以跨越的障礙,其原因正是被稱之為“深淵之彩”的發光現象。
怪物和生物兵器不過是“深淵之彩”的副產品,這抹讓人膽戰心驚的光彩真正用途是通過接觸來強制性連接、奪取別人的意識容量。翻譯成誰都能聽懂的話,就是“深淵之彩”會把接觸到的人肉身變成長滿膿和眼球的黑泥,大腦則會成為一個遠程連線的伺服器,幫助斯洛斯處理增加的計算和制造空間通道。
肆意篡改、踐踏生命的形式——這正是“深淵之彩”令人忌諱和畏懼之處。
有了“深淵之彩”的補足,斯洛斯的力量可以說更上一層,完美達成任務似乎就在眼前。
人面為此興奮戰栗不已,就在他們蠕動著準備趕盡殺絕之際,困惑和錯愕爬上了污濁的面孔。
黑泥表面的無數眼睛一起轉向“深淵之彩”,原本猶如不明生物般的炫彩正在不斷閃爍,忽明忽暗的光彩閃爍中,黑泥的動作也莫名僵硬起來。
“這是!居然敢!!”
似乎是察覺到異變為何發生,人面發出咬牙切齒的聲音,無數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石斛蘭”。
被固定在機庫甲板上的“石斛蘭”絕不可能避開觸手。
然而——
尚未碰觸到“石斛蘭”,觸手便出人意料的僵在半空中。
困惑和焦躁的聲音從人面口中流出。
“怎么會居然不原來如此”
仿佛正在畏懼沉默的法芙娜,殺不死、燒不掉,理應無懼任何力量的觸手反復扭曲顫抖,但就是無法再前進一步。
那光景實在太過異常,以至于其他船員也陷入莫名其妙的困惑之中。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我就好好招待一番吧!這可是你自找的!!”
無數的面孔一起怒吼,下一秒那些扭曲的面孔全部沉入黑泥,詭異的沉寂再次籠罩“奮進”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