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不會擲骰子?
咀嚼著李林的發言,姬艾爾在心里發出冷笑。
這又是一句與李琳身份沖突的錯位發言,老實講,不但比前面的無神論發言更勁爆,可能引起更嚴重的后果,還有點冷笑話的意味。
在一位明顯帶有控制狂傾向的神明手下工作,自己同樣是個超級控制狂——在他們手上確實不會容許任何不確定的變量,所有一切都必須像螺絲上的螺紋一樣清楚明確,擲骰子?這種不確定的隨機事情絕不會出現在他的身上。
只不過,自比神明——這種態度讓人不怎么愉快。
“發牌。”
撲克牌滑到了姬艾爾面前,看也不看,牌直接翻了過來。
方塊Q。
加上之前的黑桃A,合計點。
“發牌。”
面前放著一張梅花J的李林扣響桌面,一張黑桃10滑到了他的面前,沒有任何猶豫,李林再次扣了扣桌面。
“發牌。”
圍觀牌局的男士們一陣騷然。
李林的點數是20點,除非抽中A,否則絕對會爆掉,由于黑桃A已經被圣女抽走,現如今要從剩下的牌組中抽中A的概率為四十三分之三,即6.97左右。以賭局來講,這個數字簡直低到慘不忍睹。
除非是輸慘到破罐破摔的可憐蟲和瘋子,任何還有一點理智的賭徒都不會再繼續冒險要牌,以理智著稱的李林居然會在這種時候繼續?他是胸有成竹,還是根本對什么都無所謂?
——不管是哪一種都無所謂。
姬艾爾的心中發出淡然的評語。
——反正結果必然是我贏。
能有這種自信,當然是因為有出老千——也就是負責發牌的蕾婭修女在背后搞鬼之故。
千術千變萬化,撲克牌游戲里出千的基本套路都是用小道具偷看底牌或者是經過特殊訓練來換牌藏牌。蕾婭修女沒有接受過那些訓練,也沒有任何小道具在這張臨時被選定的桌子上出現,可即使沒有這些,蕾婭修女也能自由掌控牌組,同時還抓不住任何把柄。
由“神的視點”去觀察世間萬物,不要說賭局,就連戰斗的過程和結局在戰斗之前就已經被看得清清楚楚,沒有任何秘密可言。縱然是代行神意,凌駕于諸多危險種、智慧種、古代種之上的超越種,也絕不可能顛覆這一已經被圈定的未來。
牌滑到了李林面前,他的手交疊在一起支起下巴,撐著酷似冷笑的微笑,并沒有去翻牌。
“聽說過‘魔眼’嗎?小姐。”
冷酷的笑容吐出突兀的問題。
“‘魔眼’嗎?接觸過不少相關的逸聞,其中有一些還是被收錄在異端審判記錄里的。”
“這還真是讓人嚇到起雞皮疙瘩的接觸方式,女孩子隨隨便便說出這種話可是會讓魅力值下降的,以后可千萬別再說出來。讓我們把話題拉回到‘魔眼’,說到魔法之外的不可思議的能力,很多都和眼有關系。能夠隔空扭曲物體的魔眼,能夠看見千里之外風景的魔眼,能夠扭曲他人意志將別人化為傀儡的魔眼,能夠洞悉生死因果甚至弒神的魔眼,還有能夠看透過去未來、有如神明般辨明一切的神眼。”
李林的微笑沒有任何變化,但在旁觀者們的眼里,那一抹笑容正在不斷溢出危險的氣息,仿佛一只從黑暗中窺視獵物的野獸。
“說到‘看見未來’——普通人會認為那是非常方便的能力吧。‘買彩票都會中獎!’、‘考試題目全都知道了!’、‘出門再也不會擔心遭遇事故!’。聽上去都是好事。的確,面對不確定、不定型的未來,能夠預見未來自然很有利。可以說正是面對‘未知未來’的壓力,催生了人們‘預知未來’的強烈期望。而最能準確描繪出未來的行為和途徑,毫無疑問就是‘看’,也就是視覺。那些看見未來的特殊能力,我一并通稱為‘未來視’,劃歸在‘統合能力者’范圍之內。”
雖然稱之為“視”,其實并不是真正通過眼睛看到并確認到未來的風景,擁有“未來視”的人并不是透過視覺系統,而是通過大腦——用過人的記憶力和信息整合能力去“看見未來”。
大腦是非常強大的器官。
盡管沒有某些都市傳說里所說的“人類的腦只有百分之十被使用,如果開發出剩下的90會怎樣怎樣”那么玄乎,但腦確實是強大且強韌的。經過不斷學習和開發,充分發掘潛力的腦確實可以在各領域做出優秀甚至是驚人的表現。
卓越的感受能力也是其中之一。
像薇妮婭那種光靠殘缺的地圖文件,哼著歌就能描繪出隱藏通道的“統合構建者”就是一種極為出色的感受能力。從本質上來講,她并沒有解開問題,她只是憑借著“感覺這樣畫上去會很好”的直觀感受能力正好在白紙上畫出了正確的地圖而已。
“未來視”也是一樣的,所謂“未來視”其實是“統和構建者”能力的一個分支。
那些“看見未來”的人其實并沒有真正看見未來,他們只是大腦無意識的將各種一般大腦會遺忘過濾掉的情報留在了腦子里,然后以過人的感受能力加以整合計算,最后在大腦里構建出一個“正確的未來”。
“這就是‘未來視’的真相,真是一群可憐的家伙,明明這種能力并不是他們自己想要的,只不過因為他們看見的未來正好都是正確答案,結果就被抓進宗教裁判所,經歷殘酷的拷問之后送上了火刑架,真是諷刺。”
說是“看見了未來”,卻連自己會被拷問,會被燒死的結局都沒能正確預見到——從這一點來講,“未來視”的持有者們是各種意義上“看不見未來的人”。
“不過呢,這也僅限于人類的腦所構建出來的‘未來視’,可以說是極限吧。那么,換成神的視角,神的大腦所構建出來的‘那個未來’……又會是一番怎樣的光景呢?”
撐住冷笑的雙手松開,將20枚賭注推了出去,猶如藝術品一般纖細優雅的手指指尖點在倒扣的紙牌上。
“我想那一定是一副非常壯大、波瀾壯闊,讓觀賞者內心激動不已,想要為之歡呼的巨大畫卷吧。凝望著那副極致的畫卷,甚至會產生自己就是神明的全能和高亢。你說是嗎?蕾婭修女?”
牌面翻了過來,一陣呻吟和倒吸涼氣聲當中,獨裁官晃了晃手里的紅桃A。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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