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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六章 徒弟

  在外百無聊賴的站了會兒,葭葭聽得里屋伏青牛突然拔高的聲音響起:“什么?從寧家來的人?既是魔修,陳華軒你帶來做什么?”

  “上溯回去的話,這孩子終究姓秦。”緊接著響起的是陳華軒的聲音,他的語速不急不緩,似是早有準備,“更何況寧無缺一瘋,寧家早亂成一鍋粥了,執法堂的修士找到這孩子時,這孩子父母雙親乃至祖輩早不在了,被人丟在后院不聞不問,也無人教他引氣入體。這是單一的雷靈根,你瞧這孩子不過六歲,素日里無人教導,但行事得當,對于一個六歲的孩子,這是極不容易的。我也粗通觀面之術,我觀他面相甚好,未來難保不成我昆侖棟梁。”

  “一個六歲尚未修煉的孩子,你便能看出他成我昆侖棟梁了?”伏青牛有些不屑,“單一雷靈根又如何,哪個成為我昆侖棟梁的修士是靠靈根的?別的不說,外頭那個姓連的丫頭只是個三靈根,哦,不對,加上空間是四靈根修士,不也照樣成如今這樣子了么?這孩子跟寧家不清不楚的,本座看來收不得,莫要養虎為患,引狼入室!”

  “你不是一貫不喜歡連丫頭么?”陳華軒聲音里頭多了些挪諭,“怎想起來拿她做比較?”

  “呵,兩碼事。”伏青牛冷笑的聲音響起,“陳華軒,你自己也說了,這孩子這般機靈,萬一要是修羅派的那些人使得詐,將來我昆侖秘典外泄,他就是第二個梵天。”

  “梵天是梵天,他是他。”陳華軒仍在辯解,“我觀此子不是梵天那等人。”

  “梵天未揪出來之前,哪個不說這女修英姿颯爽,叫人好感頓生?”伏青牛的態度代表了昆侖高層激進一派的觀念,“資質那么好,也決計不能讓他回修羅派……”

  陳華軒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那你該當如何?放又不肯放,收又不肯收!”

  屋里似是一陣沉默,半晌之后,伏青牛的聲音響起,帶了幾分難言的肅殺:“寧肯錯殺,絕不放過!”

  葭葭的腳步有些邁不動了,“他”冷笑了兩聲,聲音里不無嘲諷:“這個伏青牛也有意思,寧肯錯殺,絕不放過這樣的話,當著那孩子的面就說了出來,全然不顧一個早慧的孩子會怎么想。”

  “若是沒有什么魔道的背景,這孩子恐怕在昆侖搶手的很,小小年紀便如此早慧,而且他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總讓我覺得這孩子不是常人,若當真要殺了他,我卻是看不下去的。”葭葭皺了皺眉,也不知方才盡心作保的陳華軒準備怎么辦。

  “絕對不成!”陳華軒的聲音里難得的有了些惱意,“我見這孩子天賦甚好才帶來與你等看的,結果你等不問緣由,便要誅殺一個六歲的孩子,恕陳某不敢茍同。”

  “華軒,你這是意氣用事,你忘了因梵天一人,我昆侖損失了多少?若不是梵天,蕭白夜沒有那一茬,我昆侖用的著賣蜀山的面子?今日我昆侖至少會有兩位出塵期的大能坐鎮,試問天下修士,誰敢不服?”伏青牛聲音有些激動,“老夫還是那句話,寧肯錯殺,絕不放過。”

  吵吵嚷嚷的還在繼續,吵了幾番,伏青牛忽的抬高聲音:“秦雅,你怎么看?”

  停了好一會兒,葭葭才聽到師尊的聲音響起:“很純粹的雷靈根,面相清華,機靈早慧,是個好苗子。”

  伏青牛氣急敗壞:“老夫沒讓你在這里相看這孩子,老夫是問你這孩子留不留。”

  師尊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越,不聞絲毫激惱:“我昆侖一千零六十三條《律法大典》中有言收弟子不問出處,只要心正便好。”

  “你能保證這孩子沒有問題么?”伏青牛似是極為生氣,“梵天的教訓吃的還不夠么?梵天一人便也罷了,結果還賠上了一個蕭白夜,當斷不斷,必受其害。你等不愿做這個惡人,我伏青牛不怕,大不了天劫之下見真章!”

  此言一出,四周驀地一靜,半晌之后,秦雅的聲音幽幽響起:“這孩子身上沒有血煞氣,至今未害過一人。”

  吵鬧還在繼續,有師尊作保,以葭葭對秦雅的了解,至少短時間內,這孩子不會有什么危險,心思一動,人已出現在混沌遺世之中。

  “這是什么?”葭葭對著突然出現的一樹紅果驚訝,一個個斗大如燈籠掛在樹杈間煞是好看,紅果中腰處一圈暗紫色的花紋。

  “香菱果變異了,這也是奇了,從未聽說過這樣的品種。”玄靈繞著那一樹香菱果嘖嘖稱奇。

  “不會有什么問題吧!”葭葭也上前圍觀。

  “應當沒什么問題。”玄靈說著伸手指了指不遠處躺在偌大的一片星星草地上瞇眼,似是打盹的如花,“她吃了,還活的好好地,甜香可口,似是有滋養筋脈之效。”

  如花很適時的打了個飽嗝。

  葭葭看了會兒,上前伸手摘了一個,閃身出了混沌遺世,在曲轉的回廊中尋了個地方,蹲在回廊的橫桿之上,咬了一口,嘶,當真清甜可口,葭葭不由瞇了瞇眼。

  “嘎吱”一聲清響,自那半掩的屋門中走出一個孩子,身后屋中的修士還在繼續為他的去留而爭吵,許是終究考慮到他在場,不大方便,陳華軒很是善意的讓他出去玩會兒。

  葭葭啃了兩口變異的香菱果,察覺有人在看她,一抬頭,正對上了一雙清澈的眼睛,她看向那個孩子,他正盯著她手里的香菱果出神,眼睛里還有未來的及斂去的好奇,只是卻不似普通孩子眼巴巴的樣子,他的目光十分清澈,動作毫無不妥,洗的有些發白的衣衫套在他的身上有些短了,到底還是個長身體的孩子,袖口短了一截,只是整個人卻毫無局促感,站在那里不卑不亢。

  葭葭目光閃了閃,取出一只斗大的香菱果遞了過去:“吃吧,不用客氣!”

  “多謝真人。”那孩子行了一禮,接了過去,走至葭葭身邊,學著她的樣子,跳上橫桿,蹲在橫桿上,低頭咬了一口。

  半晌之后,陳華軒帶著幾分怒氣走出屋門見到的便是這一幕。一大一小兩個人蹲在橫桿上,一人抱著一只碩大的紅果在啃,那孩子畢竟是個孩子,葭葭雖說已兩百多歲高齡,但筑基結丹早,看外表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眼下兩人手里抱著的紅果甚至要大過啃果人的臉,那埋在紅果中吃的模樣,莫名的叫人覺得有幾分嬌憨好笑。

  陳華軒微微偏頭,對著自身后走來的秦雅:“看他們二人,倒是有幾分自在。”

  秦雅順著陳華軒的目光望去,落在那孩子身上頓了片刻,又轉到了葭葭身上,不由搖頭失笑。

  看了片刻,陳華軒心思一動:“秦雅,你說……”

  他話還未說完,秦雅便猜到了他的意圖,清眉不覺微微皺起:“葭葭情況特殊,此子骨骼清奇,是難得一見習劍修的好苗子,而葭葭是個真修。”言外之意,并不適合。

  陳華軒聞言嘆了口氣:“我將那孩子帶來,本以為眾人會如獲至寶,誰知老伏他們竟是這等想法。”

  “倒也不奇怪,他本就是那樣的脾氣,會有這等情況并不驚奇。”秦雅緩緩道。

  “我昆侖論理當有納四方修士之心胸,為何對于一個孩子這般苛刻。”陳華軒目中有幾分茫然,似是極為不解。

  秦雅負著雙手,目光毫不避諱的打量著那一大一小兩個啃果子的人:“時機不是很好,梵天之事方出,蕭白夜又這般決絕,雖說伏師叔表面不說,但對蕭白夜,想來他要比我等想象的要痛惜的多。”

  陳華軒又是一聲嘆息:“我本想你收他為徒,縱觀整個昆侖,沒有誰比你更適合做這個人,但是老伏這般反對,恐怕是不成了。”說到這里,他頓了一頓,忽然笑了起來,目光落在那一大一小身上竟是別樣的溫和,“我將那孩子帶來之時便碰到了這丫頭,彼時她難得透露了幾分想收弟子的心思,如今看來也未嘗不可。”

  秦雅微微揚眉,看向陳華軒:“怎么說?”

  “你我皆清楚,修士的修行當真應了那句話,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所以這教導修行還在其次,關鍵是她此時六藝龍門會正出了風頭,此一大功,她要收個弟子,想來無人能說什么。伏青牛施壓得了你與顧朗,對這丫頭,他一貫看不慣,左右都這樣了,再多一件他看不慣的事也無所謂了。”

  秦雅聞言忍不住失笑,卻沒有反駁。

  陳華軒自己也笑了起來,片刻之后,才正了臉色,繼續道:“她如今的修為實力,能護得住這孩子,再者說來,教導之上,你與顧朗屆時身為師祖師伯,點撥兩句,有何不可?總歸這孩子與你秦家有緣,若是離得太遠,陳某會覺得有些唏噓的。”

  正埋頭的葭葭不知道,就在這短短的功夫內,有人便做主替她收了個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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