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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四章 福澤

  這話一出,眾人皆驚,誰也沒有想到了李忘真不開口則已,一開口便是這等近乎可怕的秘事。

  昆侖眾人一時有些不能回神,愣愣的看著眼前這二人,便是他們這些在昆侖朝夕相處的同僚都無人去懷疑,不成想,李忘真不過僅憑三言兩語的幾句,縱使不知其間幾百年的事情,他都能一語說出這等令人驚悚的秘聞。

  魏探沉默了良久,雖然還未曾開口,但這沉默何曾不是一種變相的回答?

  許久之后,魏探終于開口了:“昆侖典籍名冊之上,我是燕真人的弟子。”典籍之上是燕錦兒的弟子,那么典籍名冊之外呢?恐怕就是另外一種含義了。

  “我明白了。”李忘真點了點頭,如他這等修士,一句話便已然能猜測到好多事情,而后頓了頓,李忘真又道,“你也解了李某多年的困惑。第二個問題,你當年受內傷,牽扯到了一個名叫林萱的女弟子。此個中細節我便不細問了,但就我所知你自入道以來便頗受天下不少修士的注意,想要對你打主意的修士不在少數,為何金丹時期會突然遭受重創?那一次受傷是否與昆侖內部,天機殿有關?”

  這話一出,幾人更是呆怔不已,葭葭更是心中感慨莫名,彼時她還只是個普通的雜役修士,就這么一次機緣巧合之下,去了秀陽峰,也是在那里遇到了魏探等人,更是親眼看到了林萱被人帶走的那一幕,冥冥之中,竟似是早與昆侖內部高層有了接觸一般。真真是世事難料。

  當時她初來異世,所見到的修為最高也不過是個筑基修士罷了,第一回見到金丹修士,當真是緊張又害怕,彼時抬頭一見,見到的是一個白發如霜的冷面修士,第一眼的印象,葭葭在內心為他下的評判便是唇薄寡情。

  “燕錦兒結嬰之時極為不祥,有人傳她泄露天機太多遭了天譴,而你又在幾乎相差不多的時間內遭受重創。我與方青竹曾是多年的好友,雖因著我二人并非同門,不好出手,但是與他相關的二人接連出事,是否是天機殿之內有人動的手?”李忘真說到,同時心有感慨,“他雖身死,早已飛灰煙滅,但李某在力所能及之時,能幫的總要幫上一幫才是。”

  “此事晚輩并不知曉,當時我亦身受重創,性命危在旦夕,自是沒有那么多的精力來管其他的事。”魏探答道,這個理由足以說服眾人,那一頭白發便是那時候留下的。

  但是這說服的眾人之中并不包括李忘真。

  “李某與方青竹相交多年,得了他如此贊許的修士,而且還是一個少年,你必有你不凡之處,練氣筑基之時都能安全無虞,到了金丹,一個稍有姿色的女弟子便能叫你中招?那個林萱的背后是否另有他人?可與天機殿有關?”李忘真反問,而他的意思更是明顯,他在懷疑這一切都與天機殿之內的人有關系。

  “此事昆侖早已公之于眾,前輩若是不知,隨意一問便知。”魏探雖是態度誠懇,但言語之中的推卻之意卻很是明顯,似乎一點也不想要李忘真插手此事。

  李忘真蹙眉,盯著魏探看了半晌,忽地失笑了起來:“看不出來,倒是有幾分氣節。”竹者,傲骨也,方青竹這等名字其中所蘊含的意思便是錚錚傲骨,只是這位多年的老友,自己恐怕也并未全然做到身如青竹,倒是座下的兩位弟子,一位女弟子灑脫不羈,狂傲世人,一位男弟子傲骨更甚,甚至比之方青竹,更是一塊難以下手的骨頭,那什么林萱之事,多半也是故意為之,只為引出天機殿背后之人。這樣的人,有耐心,有毅力,更寡情,天機殿若是交到他的手里,那當真百年之內不必再愁了。

  外人看來日漸衰微的天機殿,恐怕并非如此。

  而魏探話里之意便是此事是昆侖的家務事,他一介外人,就不必多管了。

  魏探既然拒絕,李忘真自然也不會上趕著繼續為之,只是笑了笑,又道:“好吧,你既心中有數,我便不多問了,回去吧!只是老夫先前所言,一直奏效,若有需要幫忙之處,盡可隨時提出。”

  “多謝。”魏探抬手做了一禮,轉身行至了一旁。

  這次除卻葭葭等人之外,跟來的都是莫問親信,有莫問在,自是不必擔心亂傳,若是連親信的修士都約束不好,那莫問這個執法堂首座早被人拉下來了,而那頭,鐘步歸是個聰明人,見狀微微頷首,只低笑道:“今日鐘某什么都不曾聽到,若是爾等不放心的話,不日我蜀山出手對付段氏一族的事情眾位也盡可拿捏在手,互相拿捏,那想必再放心不過了。”

  與魏探說罷,李忘真終于將目光轉向了顧朗,毫不掩飾雙目之中滿滿的興趣之色:“顧朗,老夫自上回一見你自身所立的劍冢,便深有體會,晝夜不敢或忘,冥思苦想了數月,卻依然毫無所得,今日一見,倒是心中有了幾分不同的想法,要不要來試上一試?”

  顧朗低頭,看向手中的仕魔劍,伸手微微安撫了一番,這才開口道:“前輩如許大能,何必再看一遍顧朗的劍冢呢?我師妹不過對你使過一回那等偷轉流年的手段,您便摸出了其中的大概,顧朗的劍冢,您想必也早已參透了其中之能吧!既如此,我二人還拆招作甚?比就不必比了吧!”

  在魏探之前,顧朗明明還是一副想要與李忘真比劃數招的模樣,當時手都已覆上了仕魔劍,眼下卻突然開口拒絕了,著實令人費解。

  “前輩經天緯地之大能,我等小輩沒個幾千年的功夫,誰也不敢說能夠及的上您。三言兩語,一點端倪便能看穿我昆侖不外傳的秘事,這等能力,天下幾乎無出其右,您在與我等比試之前想必心中也早已有了謀算,不如且說來聽聽吧!”

  “顧朗,你這是何意?”一旁的鐘步歸皺了皺眉,一臉不解的看向顧朗,葭葭見他面上驚愕表情不似作假,竟是連他也不知道李忘真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李忘真笑了笑,也不反駁,只是輕嘆一聲,看向眾人,忽地嘆道:“數月前,李某見昆侖后輩進退有據,少年英才層出不窮,又有云開書院那等第一流的修士培養之地,深感我蜀山后輩若僅靠當年祖師爺留下的七宗劍法,早晚會有湮滅的一天。”

  “世間萬物,莫不如此。強者為尊,這是修真界的規則。李某如今數千歲的年紀,想想同輩修士,妙無花身啟云開書院造福眾人,小輩中秦雅享天下聲名,將出《神州游歷錄》造福世間修士,我蜀山修士于這點之上怎能夠無動于衷?”李忘真笑了笑,又道,“苦思數月,李某亦有所得,結百家所長,有昆侖劍法的精髓,亦有蜀山劍訣的俠氣,也自成了一份功法,準備福澤我蜀山后輩。方才我與諸位對招試了一試,發現確有幾分可行。”

  原來李忘真出言指點眾人的背后便是試試他那新創的功法,就方才所見的寥寥幾招,確實不凡。

  “我這功法便不在諸位面前使了,欺負小輩,總不是明智之舉。”李忘真笑著眨了眨眼,這個幾千歲的老狐貍在這一刻倒是多了幾分別樣的趣色,“爾等都是這一輩修士的頂梁,如我等這些藏神修士飛升也不過多少年的光景,總有輪到爾等一開口震動四方之時。”

  原來竟是如此,拿他們試了試新創的劍訣,這人當真是既叫人生出了兩分怨氣,又怨的不夠徹底,只能深深受了。

  “我等正道修士行事之間可以有心計,可以用手段,但莫忘了,正道正道,正與魔最大的區別便是在一個正字,行事之間還需謹記才是。我蜀山劍俠創派本為俠道,自要貫穿一個俠字,唯有心胸懷俠者,才有可能最終得逞大道。”李忘真感慨不已,似是他多年所得,不過雖是說給眾人聽的,但是大家都明白此一句是說給鐘步歸聽的,鐘步歸要手段有手段,要資質有資質,大抵李忘真覺得唯有一個“俠”字,鐘步歸還缺三分火候吧!

  而這位在蜀山上下聲名赫赫的后輩也并未辜負李忘真的期望,當下點頭:“步歸明白。”

  李忘真滿意的點了點頭,訓誡完自家的小輩,又看向葭葭等人:“王道昆侖,霸者無匹,但這霸道之下,也莫忘初心,此是修士存在的初衷。”

  眾人連忙應是,可總覺得如李忘真這樣的人會當真沉溺于在小輩面前做訓誡之事么?這些話其實不用李忘真講明,在場的皆明白,但是他特意提出此話,再聯想到妙無花、秦雅與李忘真本人之舉,幾人總覺得似有深意。

  但李忘真說罷便不再將話題放在這等事情之上了,而是收了長劍,提起了歡喜:“段氏一族不肯名正言順的去昆侖求人,反而偷偷摸摸的將人帶走,那么只有一種解釋,那便是那等通神太過危險,很有可能對那會通神道的女修有性命之憂。”

  這話一說罷,便見昆侖幾位修士面上染上了幾分焦灼,李忘真擺了擺手,安撫住了焦灼的昆侖修士:“莫急,李某在這里與幾位保證,定然還你們一個好好的通神小修士,只是此事必須全然交由李某來處理。”

  “李真人,您當真有把握?”葭葭皺眉問道,不是她不相信李忘真,著實是事關歡喜,李忘真又親口直言歡喜有性命之虞,由不得她不擔心。

  “你不必擔心,我既然出口說了此話,便定然會替你做到。”李忘真說到,“若是不成,李某便將自己賠給你昆侖如何。”

  “李真人,晚輩并非不相信您,只是看至交好友身陷囹圄,又有性命之憂,著實擔心害怕罷了。”葭葭也知自己情急之下對李忘真提出質疑,這是對這位天下第一等修士的一種莫大的侮辱,只是事態緊急,有時候當真不是人人都能掌控的住的。

  “我知此事,你不必解釋。”李忘真點了點頭,也并未再為難一個小輩,只是讓鐘步歸帶幾位下去休息,自己頭也不回便離開了。

  望著李忘真離去的背影,葭葭焦灼不已,看著葭葭焦急的模樣,鐘步歸在前頭帶了一會兒路,終于忍不住開口了:“連道友,你且安心便是。”頓了一頓,鐘步歸又道:“人稱君子一諾值千金,這世間一諾千金的君子可不止令師尊一人,只是旁人沒得了這個名頭罷了,我蜀山的李真人也是個一諾千金之人。”

  看到葭葭略顯愧疚的模樣,鐘步歸嘆了一聲又道:“更何況,即便是著急也什么都不能做,難不成,沖入段氏一族直接尋人么?恕鐘某直言,你那樣恐怕非但尋不到人,而且惹急了段氏一族,誰知道他們會做出何等的事情,更有甚者,讓那個會通神道的女修從此在世間消失也說不定。”

  不等葭葭等人說話,鐘步歸繼續說了下去:“或者爾等想偷偷摸入段氏一族尋人?且不說能不能尋到,便是尋到了,段氏一族兩位藏神期的修士盡在族中,幾位的能力自然不凡,但是藏神與出竅之間的莫大鴻溝,想必這世間沒有誰敢輕易嘗試吧!”

  “更何況,段氏一族精通幻術,你一步進一步退,個中真假,如水中撈月,看不真切,便是顧朗身懷瞳術,也未必能看穿所有的幻術。我蜀山著人打入段氏一族用了整整三萬年,便是如今的昆侖再厲害,在段氏一族的地盤之上,恐怕也難以行動,還不如將此事全權交給我李師祖好了。難做的事由他去做,爾等只需等著領人好了。”

  今日也算是難得,鐘步歸費了不少口舌勸住了葭葭等人,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笑了起來,“不若這樣,待得領回了那位女修,將段氏一族歸為我蜀山所有,我等倒可以去段氏一族走走,親身體會一番這幻術其中的奧妙,也算解了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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