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在嗎?那幾個收古董的老板來了?”
走進門來的時候,薛先生高聲招呼道。
“人來了?!”只聽一個低沉而略顯嘶啞的聲音答應道,隨即一個老者從里屋走了出來。
那老者七十多歲的樣子,人很高,但非常瘦,簡直是皮包骨頭。
“對,我把他們請來了。”薛先生笑盈盈地說道,“老梁,就是這位小伙子收東西。”
然后他又向賀青介紹了老梁:“賀先生,他就是梁老師。”
“梁老師,您好。”賀青連忙彬彬有禮地朝那老者點頭問好。
“你好。”梁老師也點了點頭,并走了過來。
當他走近身來時,賀青看清楚了,只見他饅頭白,一點都沒染,鼻梁上架著一副酒瓶底厚的老花鏡,一看就知道是那種很有文化的老人。
賀青向來很尊重教師,先前他認識的付老師就讓他很感動。
“老梁,你剛才不是在電話里說你手上有幾件古董要出售嗎?”薛先生很快切入正題道,“你看,我都把賀先生他們給請來了,那就先把東西拿出來給人家看看吧。這小伙子可是鑒定專家,交給他看,你放一百個心好了,只要你東西質量好,那絕對不會看錯!”
“嗯,我這就去拿!”梁老師激動地點點頭,隨后轉過身去,快步跑進了里屋。
“難道那件東西不是梁老師準備出售的東西?”賀青暗自驚疑道。
他一走進門就注意到的那件古董就赫然擺在客廳里面,那東西寶光四溢,令他精神大振,不過他不動聲色,誰也看不出異常來。
除了他,包括林海濤在內,此刻誰也沒有留意到那件東西,看樣子那件古董“深藏不露”,就是不知道梁老師自己清不清楚,估計他也是不知道的,要不然怎么會留著那么好的東西,完全可以拿去賣掉,換一筆錢來給他病重的女兒治病。
不一會兒,梁老師就反身走回來了,他手上抱來了一個比較大的木箱,那箱子古色古香,顯得很雅致。
“小伙子,我家古董都在這箱子里面了。”梁老師小心翼翼地將東西放在桌子上,然后對賀青說道。
“嗯,我知道。梁老師,打開給我看一下吧。”賀青輕輕地點了點頭道,其實他已經看到了,箱子上面散發著一團“寶光”,只不過紅光比較微弱,不怎么明顯。
“好的,你們看吧。”梁老師隨即打開了箱蓋,并掀了開來,介紹道,“是幾件瓷器,一對瓷瓶,兩件其他的瓷器。”
而后他又把箱中的瓷器一一拿了出來,擺在桌上供賀青他們欣賞和鑒定。
東西一拿出來,賀青心里就基本有數了,因為那幾件瓷器都比較普通,是市場上較為常見的東西。
“小伙子,就這件古董,你看值不值幾個錢?”梁老師有點急切地問道。
賀青笑吟吟地點頭道:“當然值錢了。梁老師,你這都是粉彩瓷,這種瓷器是清朝時期最典型的瓷器品種之一,不過你這對瓶子不是清代的,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民國時期的,屬于嫁妝瓶,有一對,而且保存得比較完好,有一定價值。”
“小伙子,你說得很對。”梁老師鄭重地點點頭道,“這對瓷瓶確實是陪嫁品,是我母親嫁過來時帶過來的。”
他坦誠相見,毫不隱瞞。
賀青說道:“那就對了,很標準的嫁妝瓶。那時候很興這個,嫁女一般都會配備,娘家越富有的人,送來的嫁妝瓶往往就越好,有送官窯粉彩瓷的,但只有真正的大戶人家才有那個手筆。”
“那你收不收?大概值多少錢?”梁老師連連問道,他最關心的自然是東西的價錢了,因為他家可謂是徒有四壁一貧如洗了,而籌錢給他女兒治病是當務之急。
賀青毫不猶豫地點頭回答道:“收,但別著急,價錢等下再談。”
本來他對嫁妝瓶絲毫不感興趣,畢竟太常見了,要多少有多少,現在價錢也很低廉,但梁老師家情況特殊,他想支助一下。
“嗯,不急。”梁老師忙應道。
“那這兩只碗呢?”
頓了頓,梁老師遂又問道。
賀青定睛瞧了一眼,說道:“這兩只碗都挺漂亮的。梁老師,我能不能拿起來欣賞一下?”
“當然可以,你請隨便看!”梁老師爽快地答應下來。
賀青便拿起了其中一只粉彩大碗,翻來覆去地仔細鑒別,站在一旁的林海濤也跟著做鑒定。
看完后,賀青輕輕地把碗擱在原位,說道:“這也是民窯瓷器,不過年代應該老一點,清代晚期的作品吧。梁老師,你可能看不出來,那碗表面上帶官款,也就是說,它底部寫有‘大清乾隆年制’的字樣,但其實是不帶款的,那款是新仿的,是現代做舊的師傅添上去的。另外那只碗的情況應該差不多吧。”
“原來是這樣啊?”梁老師恍然大悟道,“那是不是一點兒都不值錢?”
“那倒不是。”賀青搖頭道,“東西做得不錯,是高仿,還是值得收藏的。梁老師,你別擔心,你這幾件東西我都要了,只是不知道你家里還有沒有其他的東西,我既然來拜訪了,那可以的話,都讓給我吧,我是專業搞收藏的,需要收購一大批古董,只要是古董都可以,價錢也絕不會讓你吃虧。”
說話之間他掉過頭去,四處打量了一下,好像在搜尋梁老師家里還存在的古董。
“小伙子,不好意思,沒有了,如果有,我肯定會賣給你的。”梁老師用力搖頭道。
“哦,是嗎?”賀青將信將疑地問道。
梁老師說得很果決,沒有半分思考之態,由此看得出來,他并不知自己家里還有一件珍寶。
“小伙子,既然你喜歡,那就開個價吧,這四件瓷器你一共出多少錢?”梁老師忍不住再次問起那批古董的交易價。
賀青一本正經地說道:“你自己說吧,你覺得多少合適?沒事的,只要還合適就可以了。做生意也是在交朋友,價錢差不多就成。”
他到底是個行家,對于那些東西的價錢,他自然也有所了解的,民國時期的粉彩瓷一點都不貴,那四件加起來按照時下的行家來說的話也不過四五千塊錢吧,一千塊錢一件,這個價錢不低了。
“小伙子,你是專家,而我不懂,當然得由你來開價了。”梁老師卻推辭道。
賀青沉吟了片刻道:“要不這樣吧,那四件瓷器每件五千塊錢,一共給你兩萬,如何?”
“兩萬?!”
此話一出,不但梁老師和薛先生他們大吃一驚,就連跟賀青一起來看東西的林海濤臉上也露出一抹驚詫之色。
林海濤自然也清楚那四件瓷器的情況,那些東西根本不值兩萬塊錢,恐怕連四分之一都不到,可賀青平均一件就開出五千之多了。
林海濤心里也明白,賀青絕不是不懂行情,他肯定也知道那種粉彩瓷是泛泛之物,沒多大的收藏價值,按一般的情況他是不可能出這么高的價錢的。
“青哥是故意開這么高價錢的。”林海濤暗想道,他心知肚明,賀青是想間接地幫梁老師一把,因為他家里實在是太困難了,值得同情。
意識到這點時,林海濤心頭也就釋然了,只道青哥真是個好心人,心地善良之極。
不過他也知道,區區兩萬塊錢對于賀青來說只是九牛一毛而已,根本算不得什么,而在梁老師和他家人眼里那可就是救命錢。
“兩萬塊?!”梁老師扶了一下眼鏡,驚喜道,“值這么多啊?!”
“嗯,是值得的。”賀青點點頭道。
“那謝謝你了!”梁老師連忙點頭表示誠摯的感激。
稍后他趕忙請賀青他們坐,坐下來談交易事宜。
“咦?!”
坐下來后,賀青突然一聲驚呼,大聲說道:“梁老師,你這里還有一個東西啊!”
“什么呢?”梁老師驚訝道。
林海濤和薛先生他們也都不由吃了一驚,他們當即一齊朝賀青所看的地方定睛瞧去。
映入眼簾的是隨意擺放在旁邊一個墻角落里的東西,那東西黑不溜秋的,不知道是石頭做的,還是一個木墩。
“就是這個東西。”賀青直接指著那個形似樹墩的東西說道。
那東西乍一看毫不起眼,林海濤他們看到后都很納悶,賀青怎么就注意到那上面去了,這房間里光線可是很暗淡的,那東西丟放在最陰暗的地方,可是很難留意到的,由此可想而知,賀青他不愧是眼力驚人的專家,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那是個擺件。”看到后,梁老師說道,“是泥塑的吧,一直都在那里,不過沒有什么用處。”
“梁老師,此言差矣!”賀青卻鄭重其事地說道,“這東西可不簡單啊!恭喜你,這是件好東西,有了這個,你女兒治病的錢或許有著落了!”
“啊?!”這話他一說出口來,眾人一片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