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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馬在奔馳,身后緊隨上萬精兵,囂魏牟的眼中閃動著前所未有的自信。
他本是齊國最富盛名的劍客,也是最為傳奇的強者,不論是自己的武藝還是練兵帶兵在齊國都是最頂尖的存在,且這次的任務還受到魏國權貴龍陽君的支持。
這里本已經是大梁的范圍內,試想誰又能想到會在這里遇到大規模的騎兵沖鋒。
三晉合一。
囂魏牟的嘴角抹開冷酷的笑容,韓魏趙也天真的很,分權之后又有誰愿意交出手上的權柄。
不過,那些都不關他的事,他現在的目標只是滅掉趙國的使節團,這是他來魏國的原因,他深信這亦是他名聲傳遍七國的第一戰。
破壞三晉合一,使得這個史無前例的強國不存,這是何等讓人激動的事情。
馬背上囂魏牟整個人似乎都沸騰起來,他驀然間腦海內浮現群狼奔襲的場景,忍不住開口狼嘯出聲。
萬馬奔騰,本使得人激動,此時囂魏牟的狼嘯頓時讓所有的騎兵都應和起來。
狼嘯。
子欽騎在馬背上突然間一愣,隨即從嘴角撤開一絲冷笑。
這帶兵的將領倒是挺前衛的,沖鋒的時候居然是用狼嘯為號,只不過。即便是當真上萬匹狼沖鋒亦是不可能擊潰自己率領的騎兵。
沒有任何語言的激勵,馬背上子欽驀然間挺腰立起。角弓出現在手上。
快馬奔馳,兩支軍隊已經互相能夠看到彼此的所在,距離尚有數百米,子欽霍然間拉開角弓,一支箭矢出現在弓弦上。
數百米外開弓,囂魏牟同樣一愣,隨即也冷笑起來。
在囂魏牟看來這是敵軍將領被嚇傻的表現,這般遠的距離。且不說射不射得中,就算射中,在這般遠的距離有還能有多大威力。
又一聲更凄厲的狼嘯從囂魏牟口中傳開,馬背上,囂魏牟同時挺腰立起,長劍出現在囂魏牟手中。
抬槍躍馬,在這時代卻唯有最高明的武者才能做到。
馬背上囂魏牟舉起長劍狠狠的朝前揮去。頓時上萬騎兵好似紛紛被打雞血一般激揚起來,狼嚎聲更是凄厲幾分,若是普通的隊伍遇到這支騎兵恐怕早被嚇傻。
只不過,跟隨在子欽身后的一千騎兵卻無一露出畏懼的神色,這一路上四波敵軍早讓這些趙國騎兵生出子欽所向無敵的感覺。
如雷般吵雜的馬蹄聲中子欽松開弓弦的聲音清晰響起。
馬背上,依舊挺腰站立揮舞長劍的囂魏牟猛然間感覺渾身毫毛一豎。便好似他曾經在某個叢林內遇到一頭超過三米的黑瞎子一般的感覺。
這是死亡的危險,囂魏牟幾乎是下意識的低頭,縮起身體,同時長劍狠狠的朝著前面撩去。
這一切幾乎是囂魏牟的本能,這種本能救了囂魏牟。
清脆的聲音響起。囂魏牟感覺自己的長劍似乎被從天而落的巨石砸中,長劍蕩開。一絲寒芒從囂魏牟的脖子旁掠過,那股冰冷的感覺讓囂魏牟渾身的雞皮疙瘩全數豎起。
下一秒,凄厲的慘叫聲從后響起,囂魏牟駭然回首,他側后方的一個騎兵胸口中箭從馬背上滾落下去。
數百米,在被自己揮劍格開后還能射死一名騎兵,這是何等箭術。
囂魏牟眼神猛然間收縮,此刻開始他再也不敢小覷自己的對手。
然而,到此為止囂魏牟卻也終究為自己的自大開始付出代價。
戰國時期早已經有弓弩兵,但是騎射這玩意卻還未成形,僅有北方草原生活在馬背上的民族才能拉出一支善于騎射的隊伍,此外便是后來名留千年大漢王朝亦不存在常規化的騎射隊伍,蓋因此時馬鐙這些馬具還未出現,起碼尚需要兩腿夾著馬屁。
中原人便是組建一支騎兵都是千難萬難,更勿論組建一支可以在馬背上彎弓搭箭的隊伍。
數百米,這對于騎兵本不是多大距離,囂魏牟亦從沒想過這種距離會發生扭轉戰局的事情,但是,當子欽開始一弓開五箭并且飛速重復開弓的時候囂魏牟卻知道自己錯的多么離譜。
此時子欽的箭術便是養由基復生估計亦是半斤八兩,且子欽兼修紫金刀法,力氣卻比養由基大許多,眨眼的時間子欽已經射出數十箭。
數百米的距離在騎兵沖鋒下固然極快,但是越是接近子欽射出箭矢的威力也就越大,很多時候甚至一箭能夠射穿五六人。
囂魏牟那一方最前排的騎兵好似被無形的抹布抹去一般的出現一個個缺口,雖然死去的人數不過幾百,但是對于士氣的影響卻極大。
狼嚎聲已經消失,即便再熱血也敵不過死亡的威懾。
囂魏牟暗自咬牙,他知道自己這邊的氣勢已經完全被壓制,雖然人數依舊占優,但是丟失氣勢后這支隊伍還有多少戰斗力卻是難說,而且就算靠著人數取勝,這一份功勞卻絕對已經不能算作是他囂魏牟的。
手死死的握著長劍,囂魏牟目光陰毒的看著子欽。
囂魏牟亦是齊國知名劍客,在他心中自己最強的本不是帶兵,而是劍術,兩軍相遇,囂魏牟手上的長劍一揮已經朝著子欽殺過去。
野獸派的囂魏牟。
子欽嘴角抹開冷笑,早已經在收起角弓后取出的長劍蓄滿勢朝著囂魏牟的劍迎了上去。
紫金刀法本是戰場刀法,這一擊子欽又是蓄勢長久。囂魏牟猛然間感覺一股強悍到極致的力量由劍上傳來。
囂魏牟自信的笑容猛然間蕩然無存,握劍的手臂如遭雷亟一般顫抖著。這一擊,以勇力著稱的囂魏牟竟幾乎喪失戰斗力。
子欽手上的長劍一彈,又順著某種玄妙的軌跡再次朝囂魏牟擊過去。
第二擊,囂魏牟眼中露出駭然神色,他深知自己絕對接不住這一擊,身影在馬背上伏低,囂魏牟胯下戰馬一轉,匆忙逃離子欽的劍勢。
“囂魏牟。你便是連我一招都接不住,還敢與我為敵,當真可笑。”
子欽冷眼看著囂魏牟逃離也不追趕,長劍順勢砍翻旁邊另一敵兵,猛然間爆喊道。
子欽和囂魏牟之間交手說來極長,實際不過眨眼之間,此時。囂魏牟帶領的騎兵才和子欽帶領的趙國騎兵撞在一起,子欽這句話在這時候喊出無疑是一下子將囂魏牟麾下騎兵最后的一點士氣完全打消。
“殺”
驀然間,趙國一千騎兵暴喊出聲,這一聲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囂魏牟帶來的騎兵終于徹底崩潰,在被趙國封鎖前方道路之后這些騎兵轉而朝著大梁的方向沖去。
子欽嘴角露出冰冷笑容,手掌微微一壓。指揮著趙國騎兵落后幾步再緊隨其后跟上,而他手上的長劍亦再次換成角弓。
開弓的聲音即便是在萬馬奔騰中亦是那般清晰,子欽便這般帶著千騎跟在那些敵軍身后好似練習自己箭術一般邊緊隨邊射箭。
一弓開五箭,子欽很快就消耗掉自己全部的箭矢,而隨即身邊又有手下遞上箭囊。
從戰斗發生的地方到大梁不超過十里路。在逃命和緊隨之間很快大梁城已經在望。
大梁城墻,俊美男子看著城外的場景臉色慢慢的變的鐵青起來。一萬騎兵敵不過三千人,這是何等恥辱的事情。
最主要,這一戰卻是讓他覺得自己好似小丑一般。
然而,最讓他感覺恐怖的卻是緊隨潰敗騎兵后面追擊的那些騎兵的首領。
盡管早已經收到消息趙國此次出使的主要人物是一個絕代劍客,但是男子卻絕沒想到這個劍客尚有這等箭術。
一弓開五箭,卻每一箭都例不虛發,這已經不是神射手三個字能形容,想來便是養由基復生亦不過如此,只是,養由基卻哪里有這等威勢。
“傳令下去,此次趙國使團只許主要人物及女眷入城,其余人皆只能駐扎城外。”
俊美男子冷哼一聲沖身邊一將領下令,隨即轉身走下城墻進入停靠在城墻邊的一輛馬車內,而當馬車朝著內城駛去的時候卻恰好和方面大耳的信陵君擦肩而過。
領著手下眾人往城外而去的信陵君此時卻是怒容滿面。
他早已經得到手下的匯報,今日正是他胞姐回到大梁的時候,然而,從早晨開始他便被魏王留在皇宮內,至此此刻卻才解脫。
當然,這不是最主要的,胞姐固然是強助,但是信陵君更看重的卻還是那名為連晉的劍客。
趙國騎兵一路行來所經歷的事情他自然是一清二楚,所以他卻是比任何人都知道此人的強悍,說實在的此人帶兵著實不怎么樣,但是此人的武勇卻當真是古往今來無人可及。
這一路上無論哪一戰幾乎都是靠著此人的武勇硬生生打贏的,沒有謀略,沒有戰陣,甚至不存在士兵的功勞。
只怕便是一群農民在此人的帶領下都足以戰勝大部分七國的正規軍。
而這樣一個人對于信陵君來說卻實在是極有用的人,蓋世武勇,又非魏國人,豈不是干掉魏王最好的選擇。
最主要,此人來自趙國,所以干掉魏王之后不但可以將責任從自己身上排開,還可以借此挑起魏國百姓對趙國的仇恨,讓他有借口對趙國出兵。
這卻是一舉兩利的事情。
快馬帶著自己的人沖出城門,信陵君霎時間一愣,城外的景象終于驚到這個梟雄般的人物。
這時代尚屬野蠻的時代,殺戮無處不在,然而,各個大城卻是這世上最為安全的地方,尤其是大梁這樣的國都更是這世上最為繁榮的所在之一。
以往大梁方圓數十公里甚至上百公里內都是安居樂業的所在。但是,信陵君沖出大梁城的這一刻卻看到了絕不可能出現在大梁周圍的景象。
死尸。到處都是死尸,從大梁城綿延出去,也不知道盡頭在哪里的原野中目光所視之處皆是死尸。
人的尸體,馬的尸體,若非大梁城依舊巍峨,卻恐怕會有人當這里是地獄。
便是信陵君早已經從得到的情報內分析出子欽的狠辣,此刻卻也忍不住暗自一驚,這死去的人起碼也有數千才能擺出這樣的陣勢。
“信陵君。”
突然。三個字響起,信陵君幾乎是下意識的想要擺一擺自己的威儀,然而,頭才抬起便猛然間感覺一股子寒意襲來,兩點寒星般的目光映入他的眼簾,便好似這世上最狂暴的野獸在瞪視著他一般。
信陵君渾身一顫,再看去子欽的眼神卻已經恢復普通。只是信陵君哪里還會將子欽當做普通人,他額頭的冷汗卻還未干。
若是一言不合,此子斷然會立即出手,即便自己是信陵君亦是半點不會讓其顧忌。
信陵君心中陡然間浮現這樣的想法,那一絲展露威嚴的打算頃刻間冰消雪融。
飛快的伸手制止身后的手下出言,信陵君已經在馬上抱拳。
“可是趙國御前劍士連晉當面。”
這一刻信陵君終于擺正自己的位置。實際上信陵君的確是這個時代最為特殊的貴族之一,戰國四公子卻不是別人吹出來的,而是他們真真正正用自己的能力打造出來的。
若是信陵君當真一文不名也不會有朱亥,侯贏成名俠客行。
“趙國御前劍士連晉見過信陵君。”
子欽暗自一笑從馬背上跳下對著信陵君抱拳施禮,他固然不會低聲下氣如項少龍般潛伏。但是卻亦不會狂傲到極點。
實際上剛才那一眼他已經深信信陵君絕不會再小覷自己,只不過。明面上的面子他卻依舊需要給點信陵君。
接下來的大梁便是一個巨大的博弈場,沒有人能夠獨自勝利,所有人都需要盟友,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說信陵君都是不錯的選擇。
在足以和其平等對話之后子欽卻是不介意和信陵君成為盟友。
“來人,讓人護送倩公主上前,盧子蒙,率部城外扎營,凡我麾下皆不許進城。”
一禮之后子欽起身大聲下令,信陵君微微一愣,卻正好見到子欽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心中驀然間一動,眼神再次一變。
切好也在此時,一騎飛快的從城內沖出。
“魏王令,趙國使團除去主要人物以及女眷,其余皆不得入城。”
那俊美男子卻也不是蠢豬,是以卻是讓麾下的人到內城轉了一圈才跑到城門口下這個命令,原本,這命令的確足以讓剛獲勝的子欽等感覺心中不暢。
但是,此刻子欽已經下過這命令,這個魏國騎兵這句話出口卻是連丁點波瀾為都激起,反而是信陵君一伙人臉上露出驚駭到極點的神色。
“君上,你們魏國待客之道當真讓人驚訝,哈哈,莫如君上且帶自己姐姐回府,帶我安排妥當麾下士兵后自會前往君上府上。”
子欽朗聲一笑,那邊,城門口傳令的騎兵還不知道發生什么事,信陵君已經怒哼一聲目光極端不悅的瞪視這個傳令的騎兵。
“無忌,我有點疲倦,你且先帶我回府,稍后在安排為連晉接風吧。”
便在此時,一個慵懶的聲音響起,子欽朝后看去,人群分開,平原君夫人在眾多護衛的保護下走了出來。
這絕非子欽第一次見到平原君夫人,但是卻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風采的平原君夫人,此女容貌遠不及趙雅,但是這一刻在那一身奇妙氣質的襯托下卻分外的讓人忍不住要將其征服。
平原君夫人徑直從子欽身邊走過,卻是連眼皮子都未曾瞧子欽一眼,反而是少原君在經過子欽的時候忍不住對著子欽露出一絲挑釁的冷笑,卻被子欽完全無視。
在這世上沒有人比子欽更了解信陵君和平原君夫人這種人,按照原著的記載這二人亦是絕世梟雄,這時候卻是怎么都不可能和子欽為敵,相反,還會拼命結交子欽。
信陵君隨同平原君夫人離去,子欽卻是指揮著隊伍安營扎寨,隨后將盧子蒙召來。
這一次的大梁之行危機重重,便是子欽亦不敢說有十足把握,但是,子欽卻依舊按照自己的想法辦事,卻也是希望借此七國齊聚的事情考校下自己。
但是考校卻不是硬拼,所以子欽必須了解現在大梁的情報。
比如到底有幾個國家派遣人手來了大梁,比如,各個國家派遣的都是什么人之類的。
另外還需散播子欽的聲名,或者說是兇名,殺戮無數的兇名。
子欽自認不善謀,那么,便只能逞兇,這亦是最容易的戰術,只要你夠兇,便足以唬住你的敵人。
當然,子欽亦沒指望盧子蒙能夠將這些完全弄清楚,盧子蒙畢竟不是什么厲害的人才,不過,子欽現在手下也只有盧子蒙可用而已。
這便是改變劇情的壞處,你不再全知全能,手下亦大有可能沒有那種足以讓你全知的人。
臨近傍晚時分子欽才策馬朝著城內而去,盧子蒙依舊未能打探出子欽所需的消息,但是卻已經著一些不起眼的趙國騎兵混入城內。
這一場大梁風云似乎即將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