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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真真的眼中已經閃出恐懼的神色。
這個女人和慕容秋荻一般都有能看穿人心的能力,他卻是看出子欽對他們七人已經生出殺意。
最主要,厲真真卻是知道子欽的一些底細。
不世出的劍術奇才,得燕十三夸贊的天才,且,最近又學了一大堆世所罕見的劍法。
七大劍派的劍法在此人的腦海內都有記憶。
這樣一個人本已經強的可怕,而更可怕的卻是他們七大派的弟子在這人面前沒有絲毫的秘密。
厲真真從不想死,厲真真最想的是成為和慕容秋荻一樣的女人。
“我們本無仇怨。”
厲真真咬著牙開口,她本想集合六人的力量合斗子欽,但是最終她又放棄這個想法。
因為不需要集合,這六人自然是會合斗子欽的,她更理想的做法卻是用言語試試看說服子欽。
正如厲真真自己所說,他們本無仇怨,本不需要廝殺。
這江湖上雖然隨處都是廝殺,但是殺人好歹也需要一個理由,子欽卻似乎并沒有殺他們的理由。
“我們當然無仇怨,我根本不認識你們七人。”
子欽淡然回答,在這里他沒必要說假話。
“我們或許亦不需要戰斗,我知道你要殺謝三少,我們七個人雖然不算高手,但是總是能給你一點幫助的。”
厲真真撩起自己額前的長發,她覺得自己已經有了那么一些說服子欽的可能。
這個女人本是察言觀色的高手,他看的出子欽對他們七人實際上不存在任何憤怒或者討厭之類的負面情緒。
這樣的關系下,說服一個人不和自己廝殺似乎亦不是什么困難的事情。
“你們,不配和謝三少動手,我就算帶上你們,亦只是帶上一群累贅。”
然而,子欽的話卻是出乎厲真真的意料。
女人的臉色微微改變,她心中涌現不安的感覺,只是她卻依舊在笑,因為她很明白,大部分時候笑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而不是暴跳如雷,那只會讓自己死的更快。
“我們縱使不能幫你和謝三少對戰,但是總能幫你做點事情,武林七大派,總歸是有自己的優勢的。”
厲真真繼續開口,她的口舌極厲害,卻是一言點出,他們卻是武林七大派的人,若是他們死,子欽以后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
“武林七大派自然有自己的優勢,七大派的劍法亦是這江湖上最出彩的武功,這亦是慕容秋荻為我準備的最好的禮物。”
子欽的嘴角突然露出笑容。
厲真真的心卻沉了下去,她突然發現,這個男人雖然看似溫和,看似沒有絲毫狠厲,或者猙獰,但是這個男人卻是對一切都保持著默然的態度。
這個男人哪怕頃刻間殺上幾百人恐怕亦是不會皺一下眉頭。
這樣的人看似無害,實則卻是最為恐怖,任誰若是小瞧這樣的人都一定會后悔的要死。
厲真真沒有小瞧子欽,其他六派的人卻已經不耐煩起來。
他們都是各自門派的精銳,他們都未曾聽過子欽的名字,他們本來給子欽面子只不過是因為慕容秋荻的原因,是因為天尊,若非天尊的話他們怎么可能服一個少年。
無情小子的名聲在江湖上雖然不算小,但是對于他們來說卻亦算不得什么。
而現在,子欽對厲真真說的話終于激怒了他們,便是天尊亦不能讓他們任由這樣一個在他們眼中不起眼的人物如此嘲諷。
尤其是點蒼派的吳濤更是不耐,因為子欽扮演的曹冰亦是點蒼派的,而且,在點蒼派內曹冰絕對沒有吳濤知名,劍法也絕對沒有吳濤來的高。
能夠忍耐到現在卻已經是吳濤度量夠大,現在,他終于忍不下去,他已經一步跨出,他的目光已經好似手指一般點在子欽的鼻子上,他已經忍不住要發怒。
“你們卻是剛好適合給我的劍增加點殺氣。”
子欽的話便在吳濤開口之前響起,然后,吳濤感覺自己的脖子上似乎劃過一道冰涼的水流,先冷,然后開始熱,最后歸于虛無。
大屋門口,子欽的劍已經擊出。
這并非多么奇妙的一劍,能夠站在這大屋門口的都是劍法高手,他們每一個人都是眼力非凡。
他們任何一人都能看出子欽的那一擊實則并不神奇,只不過,他們的臉色卻已經變的難看到極點。
因為,他們任何人卻都發現若是自己和吳濤易地而處,卻都抵擋不了子欽的那一劍。
那一劍固然不神奇,那一劍甚至不存在任何變化,但是卻已經將所有的變化都給封擋。
這一劍竟是從根源上便克制了天下所有的劍法。
這世間的劍法之神奇莫不因為變化而來,每一招,每一式變化越精妙,自然越是強悍,但是子欽那一劍卻已經將所有能夠做出的變化都封起來。
任你劍法蓋世,任你劍術超群,碰到這樣的一劍恐怕都只能引頸就戮,因為你的劍還未曾出鞘,卻已經失去了靈動,已經變成死物。
“這本不應該是一招劍法。”
厲真真苦笑起來,她已經沒法不苦笑,她縱然再多智,面對這絕對的實力亦是無用。
“看起來你是非殺我們不可,但我們七大劍派的也不是泥捏的,今日便是死我們也要讓你見識見識七大派的風采。”
厲真真的陡然間厲聲開口,這個女人亦當真是個難得的人才,發現巧語妙言無用,她的態度立刻變的堅硬起來。
說話的時候她已經長劍出鞘。
峨眉派,縱使劍法遠沒有其他六派來的出彩,但是卻亦絕不可小覷,蜀中之地自古以來便是仙俠劍仙傳說紛揚的地方,這地方的劍法縱然不是天下無雙,卻亦是冠絕天下。
厲真真這一出手卻當真是石破天驚一般的駭然。
若是未曾見過的人絕想不到一個女人能夠使出那般凌厲異常,帶著你死我活氣息的劍法來。
厲真真是個女人,而且是個美女。
七大派又是及在乎名聲的劍派,厲真真已經拼命,那些其他劍派的弟子自然不可能站著,不要說他們都是各自劍派的代表人物,便是一個普通的弟子現在想來亦只有拼命一條路。
霎時間,子欽的面前便多出六柄劍,六柄絕對的好劍。
這六柄劍無論出現在哪里都絕對是供人膜拜的劍,而若這六柄劍一同出現,恐怕足以讓江湖震三震。
可惜的是,這六柄劍縱使再怎么出名,亦敵不上子欽隨意的一劍。
依舊是那種毫無絲毫變化的劍,然而,子欽長劍刺出的時候眼前六柄劍卻一起消失。
五柄劍落地,五具尸體落地,不遠處卻有一人飛縱而去。
離去的是厲真真,而死的卻是五大劍派的弟子。
子欽沒有去追厲真真,他并非殺人狂,這厲真真在原著中是潛藏的boss也好,是一個厲害的女人也好,是謝三少的兒媳也好,都不關子欽的事情。
子欽在意的只是那洗滌自己長劍的血,出自劍法高手的血。
殺氣,唯有在殺戮中才能積聚,現在子欽的劍上已經積聚足夠的殺氣,而他這一招脫胎于十五劍的劍法已經逐漸的開始成型。
他不是燕十三,沒有燕十三那樣神奇的天賦,他不可能用自己的劍法養出一招連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劍法。
子欽亦不喜歡連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劍法。
最主要,子欽不是燕十三,他走的道和燕十三不同,燕十三為了最后一劍消掉了自己的殺氣。
子欽所走的道和燕十三剛好相反,子欽卻是在積累殺氣。
子欽的武功和殺氣之間本是有著極大的緣分,從殺戮刀法開始子欽所走的道路便一直都是以殺證道。
這個方法在射雕的世界不變,在陸小鳳的世界不變,在白發的世界不變,在三少爺的世界自然也不會變化。
不但不會變化,相反,卻需要更加的強烈。
燕十三養出了十五劍,但是燕十三不知道十五劍本是殺人的劍,若是使用這一劍的人心中沒有半點殺意,那自然是不可能掌握這一劍的。
身后,鼓掌的聲音響起。
子欽轉頭,便看到慕容秋荻從遠處走來,這個女人似乎無處不在,不管什么時候都能看到這個女人的蹤跡。
不過,子欽對這個女人亦沒有太大的感覺,她是天尊也好,是其他什么也罷,都和子欽無關,這個江湖本是和子欽那一世一般的世界。
什么正義,什么公里都是虛假的,每一個都在為自己的欲望拼搏,這個女人如此,謝三少如此,燕十三亦是如此。
子欽之所以要幫燕十三,要救燕十三,唯一的理由只是那時他的朋友,除此外再無其他。
“這一劍強則強矣,卻不足以對付謝三少。”
子欽的聲音淡然,慕容秋荻的眼中卻露出一絲滿意。
若是此刻子欽高傲的說能夠對付謝三少,慕容秋荻反而會看不起子欽。
這世上太多自大的人,但是這類人成功的卻寥寥無幾。
慕容秋荻自視甚高,但是卻也從不自大,所以她深知一個能夠成功的人絕不會自大。
很顯然,子欽是這類人。
“所以你需要看到謝三少出手,最好看到謝三少面對強敵。”
慕容秋荻在笑,笑的極為動人,子欽卻恍若未見。
這個女人是一個尤物,卻也是一個怪物,你若不想死便千萬莫要招惹這樣的女人。
慕容秋荻做事的確很有效率,在她說出讓子欽見識謝三少出手之后不到半天的時間阿吉便已經出現在子欽的視線中。
阿吉,或者現在已經可以稱之為謝曉峰。
子欽來這個世界的時間不長,但是卻也知道這個世界存在所謂的江南十大劍客,而現在,謝三少面對的便是江南十大劍客中的七位。
江南十大劍客,固然不是天下無敵,便是在不久前亦有七個劍客被人擊敗,但是,若是當江南十大劍客匯集七個的時候依舊是一股可怕的力量。
便是躲在暗處的子欽亦能夠感覺到那七人身上升騰而起的劍氣。
氣無形,這七人身上的氣卻似乎已經成型。
子欽無法形容這七個人,但是卻能夠感覺到,這七人的強悍恐怕不在烏鴉之下,若是七人一起上烏鴉必死,便是不久前的燕十三亦只能夠奪路而逃。
子欽殺死的那些七大劍派的年輕一輩代表亦是劍道高手,放在江湖上亦是一等一的存在,但是和眼前這七人比起來恐怕卻什么都不是。
看著謝三少一人獨對這七人,子欽的目光無比專注起來。
來到這個世界之后他見過燕十三出手,雖然那時未練成十四劍的燕十三,但是卻已經顯露出絕代劍客的強悍。
而眼下的謝三少卻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當之無愧的第一劍客,至少在燕十三的第十五劍未出現之前謝三少絕對是第一劍客。
七個人,七柄劍,刺出的時候卻好似只有一個人,七只手。
這七人絕對合練過,而且,絕對合練了不少時間。
子欽不得不佩服慕容秋荻,這個女人的確厲害,江南十大劍客雖然只是江南十大,但是整個江湖絕對沒有一個人敢小覷他們。
這十個人每一個都有自己的絕學,每一個人都驕傲的很。
一般人莫要說指揮他們,便是想見他們一面都困難至極,而慕容秋荻卻能夠讓這十人中的七人聯手對敵。
一個人若是生出七只手,若是同時使出七種世所罕見的劍法,那絕對是如狂風過境一般恐怖,至少,在子欽的眼中謝三少已經被無數的劍芒淹沒。
就好像一個落水的人被重重巨淹沒一般。
然而,眼看著巨就要完全吞噬掉謝三少,突然間,謝三少的手動了起來。
子欽無法形容謝三少出手的這一式風采,就好似巨即將合攏的時候突然間在巨中間出現了一道清風。
巨雖然狂暴,雖然密集,但是卻又如何能夠捉住一縷風。
非但捉不住一縷風,而且還有可能被從清風變成狂風的風改變方向,甚至完全壓制下去。
謝三少這便是這股風。
謝三少的劍突然間出現在七柄劍中間,一對七,卻一下子壓制了七柄劍。
所謂的江南十大劍客頓時變成笑話,謝三少的劍如風吹過的時候,七柄劍頓時變成被撒過硫磺的死蛇。
而那七個江南十大劍客中的劍客亦變成了死人。
一劍殺七人。
這卻非任何劍法,不同于子欽殺七大劍派弟子使的是十五劍衍生而來的未成形的劍法。
謝三少的這一劍基本上可以不列入劍法的范疇。
他只是用最適合的辦法壓制了七人的劍,有用最適合的方式殺掉了七人而已。
一切都那么簡單。
簡單的就好像不如此才是一種錯誤。
只是,子欽卻明白這簡單的背后卻是多么的不簡單。
就好似一個畫家,畫遍的繁花似錦,畫遍了人流鼎盛,最后終于可以僅用一支禿筆,僅用寥寥數筆畫出世間萬千。
又好似一個詩人,讀過春秋左傳,讀過樂府詩經,終于能夠用最通俗的字句組合成雅俗共享的絕美詩篇。
若是沒有到達巔峰的人絕對無法看出謝三少這一劍的奧妙。
子欽看的出來,但是卻做不到。
在笑傲世界最后的時刻,和東方不敗那一戰到達極致的時候子欽做的到,但是,在這個世界,暫時的子欽卻做不到。
不是因為子欽的劍法減退,而是因為子欽的精氣神達不到那等境界。
實際上,便是讓子欽回到笑傲,子欽亦不可能再次施展出那種堪稱神技的劍法。
而現在,當再次見到這種劍法的時候,子欽突然間心中似乎被觸動,他似乎已經抓到什么,似乎只需再進一步就能到坐到這種境界。
然而,還不等子欽為這驚喜,他卻突然發現視線中多出了一雙眼睛。
一雙雖然不算明亮,亦不算燦爛,但是任何人僅看一眼就絕不會再忘記的眼睛。
這雙眼睛屬于謝三少。
這個劍神竟已經發現子欽的所在,而更無奈的是,這個劍神此時對子欽的態度似乎并不太好。
若是算上那柄猶在滴血的劍,恐怕子欽接下來需要面對的卻是這個世界最強的一柄劍,最強的一個人。
子欽站起身,他極為認真而嚴肅的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他甚至將衣角的一絲皺紋都拉了拉,盡力將其抹平。
然后,子欽走了出去。
子欽的步子不快,但是亦不慢,每一步都好像丈量的一般大小。
謝三少看著子欽,眼神卻已經從之前滿是殺機變成微微有點驚訝,然后,帶上了一絲興趣,再然后,卻是一絲笑意。
“你若是再有三年時間,或許可以和我一戰。”
謝三少的聲音淡然響起。
子欽眼中閃過一絲黯然,現在的他的確敵不過謝三少,只不過,他又怎能不戰而逃,最主要,就算他想逃,謝三少卻會讓他逃嗎。
“三年后,你再來找我吧,如果到時候我還活著,想來會很高興與你一戰。”
突然,謝三少手上的劍已經拋出。
長劍擲地,深入地下三尺,卻只留一個劍柄在地面。
然后,這劍神轉身慢慢的消失在子欽眼簾中。
子欽站在原地,神色有點呆滯,他似乎已經明白燕十三為何欽佩謝三少。
或許,只因為燕十三和謝三少本是一類人。
他們,都是這世上絕無僅有的劍客。